二
“三木今日约你打马球, 就是为了这件事?难不成在他眼里,朕就这么小气, 不让妹妹远嫁吗?”禤景宸佯装皱起了眉头, 一脸不悦。钟离朔含笑捧着她的发, 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好了,三木这不是太担心了嘛, 这才让我来探探你的口风。”
“若是如此,那他们还是迟些成婚吧。”
钟离朔乐不可支, 说道:“好好好, 那就再过几年吧, 总归我们家大姑娘不恨嫁。”
禤景宸仰首睨了她一眼, 湿漉的黑发披在钟离朔的肩头,为那张漂亮的脸平添了几分娇俏。她凝视着钟离朔, 忽而探首,仰头吻住了她的唇瓣。
钟离朔揽着她的肩头,垂首含住她的唇, 加深了这个吻。温泉水潺潺,细微的□□从交缠的唇舌间泄露。
禤景宸勾着钟离朔的舌尖, 单手揽住她单薄纤细的腰身, 稍一用力, 哗啦一声中,抱着她一同跌进池水中。
池水飞溅,钟离朔听到身下拥着的女子发出一声低笑, “殿下……”
她笑起来极其动听,险些被池水呛住的钟离朔拥着她自水中浮起,一手抹掉脸上的水珠,一手揽着禤景宸的腰肢,喘着气道:“在这里?”
禤景宸攀着她的肩头,顶着满脸的水珠,伸出舌尖舔舐着钟离朔的耳廓,轻声道:“不可以吗?”
钟离朔浑身一震,她拥着怀里灵活地像尾鱼的女人,低低一笑:“可以,你想怎样都可以。”她说着,单手解开对方湿漉漉的中衣,结结实实触摸到对方比泉水滑腻的肌肤,俯首含住了对方的唇瓣,笑道:“陛下,幸而你是陛下,不然你简直是个祸国妖姬。”
嬉戏的水声在星辰宫响起,自傍晚伊始延续到了月上中天。守在星辰宫外的侍人,面红耳赤地听了一夜艳曲,次日清晨,来唤女皇起身的安侍官迟迟不敢跨入星辰宫的偏殿,险些令女皇错过早朝。
几日之后,云中王上奏求娶长公主禤景安,女皇应允,命监天司为他二人测好良辰吉日,将婚期定在了深秋的十月初一。
长公主的婚礼乃是庆国的大事,礼部与监天司整个夏日都忙个不停。钟离朔身为中宫,自然是要操办公主的婚事。事务繁多,除了入夜后,禤景宸基本和她的皇夫说不上话。
某夜里禤景宸抱着钟离朔,还在抱怨说三木的婚期为何如此赶,若是定在来年也不至于忙得昼夜不歇。
钟离朔哭笑不得,只好赶紧哄着,这才让她开心了些。自大婚后,那个在钟离朔印象中总是温柔婉约的皇后,私下里流露出许多娇俏气息。钟离朔爱煞了她这分儿女心思,只日日想疼着她,宠着她,对她有求必应。于是那夜里,两人折腾到大半夜,这才消停。
次日,钟离朔领着侍人们到户部清算婚礼的花费,彼时源州城处于盛夏,钟离朔却不得不穿上高领长袍,与户部负责大婚开销的官员对账。
小公主禤景明初夏时就来户部历练了,此次长公主大婚,她也负责此事的账目。盛夏里,屋内虽放了冰鉴,却也显得炎热。小公主看着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姐夫,好奇地问:“酷暑难捱,姐夫还穿着高领,难道不热吗?”
她这一问,引来了在场官员的视线。她们不是已经成婚,就是都懂了风月。今日见到钟离朔裹得如此厚重,哪怕额上冒着细汗,也没有换下衣袍,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一官员笑笑,望着公主说道:“想必皇夫陛下,昨夜被神明召见了吧。”
她话音一落,在场所有知道典故的官员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钟离朔也跟着笑,说道:“是啊,昨夜谒见神明了。”
她们笑得很友善,彼此心知肚明地在打趣。只余下小公主一头雾水,嘀咕道:“这和谒见神明有什么关系?”
她这般纯真可爱,大人们笑得更友善了。
召见神明是楚国的一个典故,故事的主角是曾开启文景之治却一生未曾嫁娶的文康帝。民间传说,文康皇帝恋慕自己老师,又说皇帝与那位留下《九州游记》与《山河志》的忘川先生有过一段风流韵事。
无论老师也好,还是忘川先生也好,与文康皇帝有关最有名的就是召见神明的典故。说是某日皇帝召见了忘川先生,次日朝会,三伏天里皇帝裹得极为严实,脸上还似有抓痕。
楚国尚美,皇帝素来优雅端庄。文康帝少时因伤,足有疾,仅是如此也常年坐在轮椅上,不愿站起来散了凤仪,更遑论顶着有伤的脸出现在朝会上了。
大臣们讶异,问询皇帝伤从何来,陛下笑笑说,“昨夜蒙神明召见,前往神国喝了一杯桃花酿。神国清冷,次日醒来觉得周身皆凉。”
还说神明乃是一只猫,因自己多喝了两杯酒,恼得在她脸上挠了几下。
此话一出,大臣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哪里是猫挠的,分明是心上人留下的印记。
因着这个典故,楚国许多贵族,都将行欢乐一事,令称为蒙神召见。
小公主还未曾经历过风月之事,弘文馆的大师如今又甚少说楚国皇帝的趣事,故而不知。
这一日,钟离朔就裹在长袍里憋了一日。原以为次日,禤景宸留在身上的印记会消了些,谁知道一连几日,禤景宸在她身上加了一重又一重。钟离朔实在是热得不行了,也不顾什么端庄不端庄了,干脆束了发,穿着圆领出现在众人面前。
侍人们见得多了,早就习惯了,只是皇夫正当盛宠一事,又在源州城广为流传。
日子总算到了云中王与长公主大婚那一日,整个源州城都热闹了起来。
与女皇大婚那次比起来,长公主的婚礼盛大得不遑多让。女皇给长公主划了一座煊赫的公主府,又赐下了厚重的嫁妆,看得百姓都晃了眼。
十里长街,红绸飘荡。
以澜州的军鼓开道,云中王朝着云歌来到东门求娶他的新娘,最后按照澜州的婚俗,下马将公主背在背上,一步步走出东门。
长公主是笑着的,趴在自少年时便倾慕的心上人身上,却哭到泪眼迷蒙。
禤景宸与钟离朔并肩站在宫门台阶前,望着步步远去的妹妹,握紧了彼此的手。
婚宴设在了公主府,完礼之后,长公主与云中王被年轻的男女拉着灌了许多杯,然后被女皇早早就扔进了新房里。
澜州的新人在婚宴上也就随便应酬,真正宴客的新人亲属。大臣们不敢灌女皇,于是一个劲地向钟离朔祝酒。
钟离朔年轻,酒量浅,没一会就不行了,女皇只好带着她离了宴席,返回宫中。
深秋的夜风很大,钟离朔被禤景宸抱在怀里,坐在了马车里。车驾摇晃,逐渐远离喧嚣的公主府,昏昏沉沉间,钟离朔只感觉到身后温暖的怀抱,以及车轮缓缓碾过青石板。
她趴在禤景宸腿上,皱着眉头翻了一个身。察觉到她的动静,禤景宸伸手,揉了揉她的额角,轻声问道:“殿下,有哪里不适吗?”
钟离朔摇摇头,想了想从她腿上起来,跪坐在面前,直勾勾地望着她。
少年清亮的眼眸,在烛光里明净得令人心动。禤景宸心一软,问她,“怎么了,殿下?”
“梓童。”钟离朔挺直了腰杆,身子随着马车摇晃,像是一无所觉般,望着对面的女人开心道:“想看看你。”
禤景宸柔了目光,双手捧着钟离朔的脸,哄着她,“嗯,给殿下看。”
钟离朔歪着脑袋,以脸颊蹭了蹭她的掌心,笑问:“今日妹妹大婚,你开心吗?”
“自然是开心的。”
有情人终成眷属,乃人生幸事。
钟离朔拉住禤景宸的手,看了她好一会,说道:“我也很开心。”
“因为,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也很好看。”钟离朔这么说着,又直勾勾地望着禤景宸,好一会,突然倾身吻了过来。
唇瓣相接,许是钟离朔喝的不多,酒味不浓,禤景宸竟不觉得讨厌。不仅不讨厌,因着那一点清甜,她也有些微醺了。
少年人的吻炙热又多情,浇上了酒,更是浓烈刺激。
晃动的马车里,禤景宸被她压在身下,褪下了衣衫。夜风很凉,压在身上的身体很烫,禤景宸也觉得自己醉的昏沉,身体除了能感觉到钟离朔的温度,其余一无所知。
醉酒的少年趴在她耳边,舔舐着她的耳垂一遍又一遍说着情话。
说着喜欢,说着爱,也说着圆满。
禤景宸颤抖着回应,也觉得此生应当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