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白雾后一座巨大的城门坐落于宽阔的砖石路面上,城门上雕刻的“酆都城”三字,让人肃然起敬。城门前数十个身作黑色盔甲,手持偃月弯刀的阴兵,一左一右的一字排开,更加凸显了酆都城的威严。
城墙上左右摇摆的黑色旗帜,此时也正在偏偏起舞,一条宽阔的马路上,大大小小的马车来回奔走着,给人一副非常热闹的景象。
“哇,好热闹,想不到阴曹地府还有这么热闹的地方。”我不禁感叹的发起了声,可鲁止琪此时却没有回应我任何的话。
“怎么了,你也被惊呆了?”
当我再次回头看向鲁止琪时,发现他面如死灰的左右摇摆着,仿佛他下一刻就会倒地了似的。
“怎么回事?”我一把扶住鲁止琪,惊恐的对黑白无常问道。
“哈哈哈,很正常,进酆都城以前的亡魂叫做生魂,进了酆都城后他可就真正的成鬼了。”
回答我话的不是黑白无常两位鬼差,而是一名高大威猛手持三尖叉的怪物,他鱼头人身蓝皮肤,穿一条红色围裙,赤着双脚,向我们迎面走来。
“好熟悉,你好熟悉!对了,你是我在梦里见过的那个怪物,你在梦里告诉我说,你是地府十大阴帅之一的鱼鳃,主管阳间鱼类亡灵的鱼鳃?”我惊讶的看着向我走来的鱼鳃连连发问。
“不错,正是我!哈哈哈。”话语间鱼鳃已经走到了我身前。
“你就是白无常说的那个想见我的人?”我皱着眉头看向了白无常。
“鱼鳃,你说的没错,这小子真的追到了地府,我也就顺便给你带来了,看来你比我们更了解他啊。”白无常吐着大红舌头对鱼鳃讲道。
“哈哈哈,辛苦两位专程为小弟跑一趟,改日我准备些香蜡火烛,亲自上门致谢。”鱼鳃回应着白无常。
他们的对话让我瞬间泛起了嘀咕,听白无常讲话的意思,鱼鳃早就知道我会跟着他们来地府。并说出我是野种等侮辱性的言语,还装出一副从来不知道有我存在的样子?
很显然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让朱伯伯知道这一切,可朱伯伯到底又有什么秘密?
难道,难道朱伯伯就是陷害左影秋夫妇的妖道?因他家也有一口枯井,可不对啊,左影秋夫妇被封印于枯井中多年,没有理由会忘记封印他们的枯井啊。
算了还是看鱼鳃怎么说吧,此时我的思绪非常的混乱。
“那我两兄弟就告辞了。”说完黑白无常化作两团黑气飞向了酆都城。
而我刚才在想这一切的个中原由,走了神,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鱼鳃,我想问??????”就在我刚想张嘴让鱼鳃替我解开心中疑惑时,却被鱼鳃用三尖叉抵住了胸口。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日后我自会告知于你,如果你想让你的朋友还阳,就先进城吧。”鱼鳃将三尖叉从我胸口挪开后,指了指鲁止琪开口道。
此时我这才发现,鲁止琪苍白的脸上出现了道道黑气,看来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是个鬼物了。不过听鱼鳃话中的意思,他是想帮我让鲁止琪还阳的,为了不多生事端得罪鱼鳃,我也只好暂时把心中的疑惑搁置在一边。
“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我扶着鲁止琪,跟在巨人鱼鳃的身后,走向了酆都城。
来到被阴兵把守的城门外时,一辆马车正好从我身前经过,我回头一望,原来牵马的是一个纸人,马车也是纸做的,纸人见我正在看他,回头给了我一个诡异的笑容,这笑容让人看的有些心惊胆战。
“有什么好看的,马车里坐的都是阴魂,这些马车是阴魂家人给烧过来的,阳世送入阴间的物品,只能在酆都城才能使用。”鱼鳃见我停下脚步看向来回奔走的马车,对我解起了疑惑。
“原来如此。”我回应了一声鱼鳃后,便继续跟在他身后向酆都城走去。
进了酆都城的城门后,一眼望去是望不到边的古代建筑物,不过我前面的一排衙门大堂,却是格外的显眼,而且每个衙门口都有四名阴兵把守着。
“这一排大堂里分别坐落着十殿阎王,他们各司其职,一殿秦广王统管亡魂吉凶,生前善恶,经审断后发往余下九殿领受刑责;二殿楚江王专惩伤人肢体、奸淫杀生者;三殿宋帝王专惩教唆兴讼者;四殿杵官王专惩坑粮赖租者;五殿阎罗王再审再查,从而决定是否打入十八层地狱;六殿卞城王专惩忤逆尊长不孝者;七殿泰山王专惩售卖假药、离人至亲者;八殿都市王专惩世间交易坑蒙拐骗者;九殿平等王专惩杀人放火者;十殿转轮王专管轮回转世者,也就是决定来世为人还是为畜的阎王,希望你的朋友生前未做恶事,否则这十殿阎王的各种酷刑是不好受的。”说完鱼鳃杵着三尖叉,走向了第一个衙门大堂。
“你不是说我朋友可以还阳吗?为何还要受审?”
“你朋友阳寿已尽,前世因果必须受罚,就算是要还阳,地府的刑罚公堂也不是摆设。”鱼鳃停下脚步,扭头回应道。
“你就不能帮我们求求情吗?”我再次追问了一句,因为我怕止琪受审后,会遭遇十殿阎王的酷刑。
“不可能,地府只论功过,不讲情面。”
鱼鳃说完继续迈着大步走向了第一个衙门,无计可施的我,只好扶着止琪紧紧的跟了上去。
在进入一堂衙门口时,鱼鳃拿出一张写有文字的黄纸,交给了把守的阴兵查看,阴兵查阅无异常后,放我们三人进入了内堂。
一进内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穿黑色龙袍、头戴高冕,留黑胡须的地府老爷,他高坐于正堂红案前。
官老爷身边围着一群穿着花稍的判官,他们各自手持一块白色的玉圭,瞪着阴深的大眼看向我们,加上左右一字排开的弯刀阴差,把整个殿堂显得**无比。
“小差鱼鳃,见过秦广王。”说完鱼鳃巨型的身体,一下跪在了大堂中央。
“嗯,起来吧。”
坐落于红案前穿龙袍的,应该就是统管亡魂吉凶,生前善恶的秦广王了吧。
鱼鳃听了秦广王的话后,起身指着鲁止琪道:“堂下犯魂鲁止琪,阳寿已经,小差已将其魂魄捉拿,请秦广王大人断审。”
放你娘的狗屁,明明是黑白无常勾来的,想不到地府阴差也会撒谎。我心里默想着。
“可恶,再我这大堂之上还敢讲脏话,来人掌嘴。”
秦广王指着我,瞪着他那一双牛一般大的眼珠子讲道,一名阴差领命后,拿起一块木制刑具,啪啪的在我脸上来回抽了两下,抽的我一阵火辣辣的疼。
什么情况?难道我想什么这秦广王也能知道,太神奇了吧,就和古塔里幻化成我爷爷的鬼物一样神奇。我的心不自觉的再次默想道。
“来人再打,竟将本王与古塔中的区区鬼物相比。”
阴差再次挥动着木制刑具,来回抽打两下,打的我嘴角流出了丝丝血迹。
好好,你个老王八蛋,老子不想行了吧。我心里无故升起一团怒火,捂着被阴差打出血的嘴,有些求饶的默想着。
“还敢骂本王是老王八蛋,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说完秦广王怒气冲冲的冲出红案,一把从阴差手里抢过木制刑具,抓起我的衣领,对着我的嘴就是一顿猛抽。我也不知被他打了多少下,反正我知道我嘴里少了一颗牙,期间我想反抗,可是被秦广王抓住以后,身体瞬间石化,根本动弹不得。
秦广王解气以后一把将我摔在了地上,他坐回红案前捋了捋龙袍,开口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本王打人啊,不过好像你们真没见过,哎有失体统,有失体统,下不为例,都是被堂下那小子气的。”
此时我才发现,众阴差判官皆是长大了嘴巴,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看着秦广王。
“咳咳,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秦广王轻刻一声后,猛的一拍惊堂木大吼道,众人才回过神来,只有鲁止琪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犯魂鲁止琪见过秦广王,广城方坝人士。”
鲁止琪完全没有任何阴灵之气,整个一傻子。看来是迷魂汤的原因所致,我有些惊讶的看着鲁止琪,同时也非常的后怕,如果要是我喝了这地府的迷魂汤,不知会抖出多少生前所做之恶事。
“嗯,把你生前做的善恶都讲出来吧。”秦广王瞪着大眼询问着鲁止琪。
“小人八岁时,将一只死老鼠丢进了邻居做饭的锅里;十一岁时救起了一名落水的儿童;十三岁时偷了药品店老板的药品;十六岁时骗走了方坝镇一大户人家的现金若干;十八岁时方坝镇闹鬼,我假扮道士想要骗取一周姓人家的钱财,耽误了他家小孩儿的病情。除此之外,再没有做个什么坏事了。”
鲁止琪跪在地上,双目紧闭,语速很慢的诉说着他的过往。
“嗯,有偷盗和拐骗行为不可不罚啊,不过你做这些事情可有原由啊?”秦广王捋了捋胡须,继续开始了他的审问。
“将老鼠丢进邻居锅里是因我幼时贪玩,偷药和骗钱都是为了给我娘治病。”鲁止琪回应道。
“嗯虽是恶事,但情有可原,你翻阅一下记录,看他是否真救过人?”秦广王命令站在身旁的判官道。
一名穿着红袍官衣的人,马上拿起一本书,翻阅了起来。
“秦广王大人确实如此,堂下亡魂的确救起过一名落水的儿童,且他生性胆小,家中母亲长年卧病在床,阳间所犯之错情有可原,加之品行善良,功可抵过,可免受剥皮油炸之酷刑,符合发往十殿的标准。”判官查阅了一番后,向秦广王汇报道。
“嗯,按你的意思办吧。”秦广王冷冷的回应了判官一句。
“对啦,鱼鳃,这小王八蛋阳寿未尽怎么也带来了?”秦广王指着我询问鱼鳃道。
“大人,小差受酆都大帝旨意办差,此地不好明说,还望秦广王大人见谅。”鱼鳃恭敬的回应着秦广王。
受酆都大帝的旨意办差?鱼鳃将我带到此地到底为何?他办的是什么差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待会儿我必须得问清楚才行。
“这小王八蛋有问题想问你,你带他走吧。”
秦广王挥了挥手示意我们退下,我差点忘记秦广王可以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此刻一定不要有不敬之意,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我扶起鲁止琪,转身走出了一殿大门,鱼鳃一番礼节后也退到了殿门外。
我见鱼鳃走出来后,迫不及待的挡在他身前,开口问道:“鱼鳃,你带我来地府到底有何目的?黑白无常两位阴差明知有我的存在,为何又在朱家装作从不认识我?这中间和朱家有什么关系,你在帮酆都大帝办什么差?所办之差又是什么?”
我将心中的疑惑全盘拖出,希望鱼鳃能给我一个解答。
“你想为你父母报**复活你的朋友,就就乖乖的听话,什么都别问,待你取得地府三样神器后,你心中所有的谜团自会解开。”鱼鳃眯着鱼眼,一脸神秘的对我讲道。
“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心里难受。”
“你还想救你的朋友吗?再晚一点他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鱼鳃的这句话,将我口中的所有疑问塞了回来,因为我真的真的很想救鲁止琪。
“怎么救?”
“先到十殿拜见转轮王吧!”
鱼鳃说完,光着大脚丫子向十殿方向走去了。我摇了摇头,牵着鲁止琪紧紧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和一殿一样,鱼鳃和守门的阴兵一番简单的交涉后,我们来到了十殿转轮王的大堂前,一位身穿金黄龙袍头戴高冕,面目清秀的脸上长了一个大红鼻子的人,正坐落于大堂中央。不用说,此人就是转轮王。
鱼鳃一番礼节后,指着鲁止琪对转轮王讲道:“转轮王大人,此子生前无大恶,地府流程以走完,末将知道您嫉恶如仇的脾气,可请您一切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对于我来说是迫不及待的想复活鲁止琪,可对于地府来说不过是复活一个小小的亡魂,复活鲁止琪会牵扯到什么样的大局?以至于让一个嫉恶如仇的地府转轮王,都不得不让步?
“东西我已命人放在了孟婆处,鱼鳃,希望你做的这件事情是对的,你带他们走吧。”
转轮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便不再做声。
当我们转身准备离开时,良久未开口的转轮王突然开口道:“鱼鳃,你难道没发现这小子眼睛里有东西吗?”
“是的转轮王大人,在酆都城门时我就已经发现了异样,不知大人可有办法?”
鱼鳃答话间看向了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里有东西?他们说的是我天眼的法力吗?我一脸茫然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世间除清泉泪水外别无他法,看来这小子的时间不多了,你和大帝所定之事得抓紧时间,一定要快。”
转轮王说完再次转身,丝毫没有在与鱼鳃答话的意思。
世间除清泉泪水外别无他法!看来这小子的时间不多了?我一脸茫然的看着鱼鳃,希望他能替我解答,可鱼鳃对我摇了摇头,让我满心失望。
鱼鳃见转轮王背对自己也不好在答话,他双手抱于三尖叉处,恭敬的鞠了一躬,然后带我们走向了转轮王的后殿。
后殿是一座弓形桥,桥下是一条成粘稠状的血河,河里不时有蛇虫蜈蚣游动的身影。桥头立有一块写有“三生石”字样的石碑,桥上一名弓腰驼背的老人正端着一碗水,给排着长队的人喝,不用说,此人就是奈何桥上的孟婆了。
桥的对面鸟语花香,三根光柱直冲云霄,很久不见的日月星辰,也在桥的对面出现了。
我不禁感叹,一条河的距离,却有着不同的景象。
“孩子,喝了吧,这碗里的汤,是你前世的眼泪所化,喝了我老婆子这碗汤,你的前世今生忘他个干干净净。”孟婆一脸慈祥的对一名即将轮回的鬼物讲道。
“嗯,谢谢你孟婆。”
鬼物流着眼泪接过孟婆手里的汤,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看来这鬼物今生有太多的不舍,才会流着泪喝下这碗孟婆汤。
“孟婆,我来此地的目的,我想转轮王大人已经告诉你了吧。”鱼鳃绕过长长的队伍,走到孟婆身边说道。
“人来了吗?”孟婆仰着头,看向了巨人鱼鳃。
鱼鳃听了孟婆的话后,对我和止琪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走过去。
怎么,喝孟婆汤也要插队的吗?管他呢,只要能复活鲁止琪就好,我拽着神情呆滞的鲁止琪,快步走上了奈何桥。
“他神志不清醒是因还没有触碰到三生石,这纸人是转轮王大人托我转交给你的,同时你也可将他的魂魄封印于纸人中,回到阳世后点燃纸人,肉身即刻复原。你阳寿未尽,孟婆汤就免了吧,不过你这朋友阳寿已尽,地府强行将其还魂续命,他必须喝掉我的这碗汤。不过你放心,他还魂之后地府之事会忘的一干二净,但他生前阳世所经历的事情,依然会记得。”
说完孟婆将黄色的纸人交给了我,然后将一碗汤,灌入了鲁止琪的口中。
“谢谢孟婆。”
我向孟婆道完谢后向桥的对面走了去,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就是转轮王为什么要给我一道复原鲁止琪肉身的纸人,因为他的肉身尚在阳世。
“小子!”
鱼鳃见我走下桥后将手一抬,我身体中一个波光粼粼的鱼鳞从眉间飞了出去,最后落在了他的手掌里。
怎么现在就要拿回他的东西了吗?我不解的看着鱼鳃的这一动作。
“我这残魂所化的气息,会随着你的历练而越加强大,你要好生利用,但记住别随意显摆。”说完鱼鳃将鱼鳞送还到了我的体内。
“妈的,想送就送,想拿回去就拿回去,不是自己的东西真他娘的不好。”我不禁暗骂道。
“去吧,我就送你到这里。记住,集齐三样地府神器,你就会知道你所有想要知道答案,也能引出破尘为你父母报仇,对面的三道光柱,从左至右分别是仙道、人道、畜生道,不过你们走那一道,都会回到阳世的。”鱼鳃站在桥头对我开口道。
看着眼前的三道光柱,我又回望了一眼桥对岸的鱼鳃,心中的疑惑其实都已经解开了。因为在复活鲁止琪这件事情上太过顺利了,只是迫于形势,我还得继续这样走下去,至于何时是个头,我也期待着!
我们终于要回阳间了,不知依依现状如何?想到这里我领着止琪的鬼魂,大步跨入了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