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黑衣人笑了，眼里划过一抹轻蔑，“基层医院的普通检查水平，如何与进化要塞的技术水准相较？”

面对这像是在夸奖吹捧自己的话，司弈星有些尴尬的无言以对。

黑衣人说的虽然狂妄，但也能被承认为是事实。

以进化要塞展现出的实力程度，实在没必要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说谎。

“所以，只要我加入你们，你们就会保证玥平安无事吗？……”

黑衣人点了点头。

而司弈星则是咽了口唾沫，一丝犹疑不由从心底泛了出来。

虽然司弈星没有尽信他们的话，但在进化要塞表现出的压倒性实力之下，说他的内心一点都没有动摇，也是假的。

即使进化要塞的所作所为如此残暴，如果屈服于进化要塞，就能换取玥的生命，他，真的能果断地说‘不’吗……

不对……

就在司弈星的防备心微微松动的时候，脑海里忽然想起桦之前的那项调查。

XZD-211？

网页上负责他的实验的人物署名，以及那个负责人员……不是叫莫米特吗？

一丝丝的偏差，使司弈星的大脑瞬间清明。

正因为进化要塞实力强大，又不把人当人看，所以，如果不多加自我思考，而是对他们全盘尽信，很可能会陷入另一个高超骗局。

确认玥的生命安全……必须由他自己做到，否则，很可能会掉入另一个精心谋划的陷阱。

他假装被震慑住，低头系鞋带，实则是悄悄看了眼手机里桦的短信。

桦说，她已经到达酒吧附近，并且“做好了准备”。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司弈星对玥的妹妹有种无条件的信赖。

只是……桦，你要小心自己……

不知为何，司弈星对玥的妹妹，有种超出熟人、无法形容的亲切与信赖感，让他对仅仅谋面几次的她的忧虑，格外深沉。

仿佛他们不是刚刚才第一次见面，而是认识许多年一般。

“司弈星先生，决定好了吗？”

XZD-211仿佛笃定司弈星会说‘是’，不紧不慢地又喝了口血腥玛丽。

“决定好了。但在此之前，我要提一个问题……”

司弈星看了眼洗手间所在的位置，注视着XZD-211说。

“你们为什么要把玥牵扯进这件事里？还是以死的形式……如果你们把她抓作人质，我反而更能答应你们。”

XZD-211笑了笑：“玥小姐是自己来找我们的。”

“你说什么？”这回，从司弈星口中吐露出的，是真正的震惊字句。

XZD-211的话，让他的脑海为之一冻。

玥自己去找进化要塞？

怎么可能……

“司弈星先生，她自认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在大街上游走的时候，被监视您的人际关系的我们抓了起来。”XZD-211说，“如果不是我们救了她，把她放到实验容器里续命，她早就割腕而死了……”

“当然，自杀，也是她自己决定的……否则，你经历轮回的时候，她为什么也要寻死？那一男一女是我的手下，他们只是顺水推舟，满足她的愿望，而不是杀害她。”

“我，作为您的实验的负责人员，也只是利用了她本来就有的求死心，把她加入你的入选实验，刺激你发挥出更好的实验成绩而已……”

“你胡说……玥不可能自己寻死……”

在XZD-211层层递进的表述下，回想着玥的不告而别，关闭的手机，几次轮回里她悲伤的眼神，坚定的自杀，乃至一些蛛丝马迹——像是太平间里，那具女尸手腕上的割痕……

还有那句“祝你幸福，来世再见”……

司弈星的决心渐渐染上灰色疑云，尽管他拼命告诉自己要坚定，握着手机的手却微微颤抖。

现在，他仍然能找到她给他发的那封讯息。

为什么她要不告而别？为什么她要一人去自杀？为什么她会坚持跳楼而死，还说“她背叛了他”？

玥本来在他心中纯洁无瑕的身影，温柔的微笑，活泼的身姿，在不祥的阴云中摇动，仿佛时刻要破碎一般。

“她……她能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她一定是被你们强迫的！”

内心已经隐隐感受到比时间轮回与自杀对他而言更恐怖的真相一角，仿佛是为了告诉自己，他所相信的她，维护那个温柔的治愈系学妹的清白一般，司弈星大叫起来。

这回，酒吧却没人理他，客人们自顾自的窃窃私语声依旧，而酒保仍在拿着绢布，擦拭那只已经很干净的长脚酒杯，像是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一幕，所以无比淡定平静。

“唉，司弈星先生，就让我来告诉你真相吧。”

“但是，你大可不用对此投入忧虑。因为，只要服从我们，你就会获得机会，靠你的双手去亲自挣得、并拥有你想要的所有东西……”

XZD-211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看着浑身颤抖的司弈星，把他的脸转过来，和自己平齐。

司弈星与XZD-211的距离，近到可以看清他那石膏色苍白的面容，僵硬到真的让人会联想到机器的表情，和闪着无机质红光的眼珠。

那眼珠里的红光，越来越烈，仿佛要吞噬他一般，诡异地在司弈星视野里泛滥开来。

“我……”

在司弈星的内心深处，一个仿佛是司弈星自己的声音在他心里不断响起：服从，对进化要塞宣誓服从，就可以逃避一切残酷的真相了，包括那不值信赖的女友……

“不，我怎么可以不相信玥？”

司弈星反驳着，那个声音却越来越响：“她只是把你当傻瓜，其实，早就和其他男人跑了……”

“她没有！”

“所有证据都表明，她背叛了你！”

司弈星缓缓抬头，红光影响下越来越浑浊的眼神，僵硬地看着面前的XZD-211.

“我……宣誓……”

XZD-211及酒吧里的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隐隐兴奋、急不可耐的神色，等待司弈星说出那句话……

“砰！”

一颗子弹穿过XZD-211耳后的芯片，将他面前喝剩的血腥玛丽打爆，番茄色的液体，一下子溅射到酒保手中的纱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