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看到文天泽仍旧没有下定决心的样子,便轻轻的跟上了一句:
“退一万步来说,你手上的金雀花币数量也不多,就算真的被我坑害而丢光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是成功的话,我保证你得到的奖励将会翻数倍。”
“先告诉我赌局的内容吧,然后我再做最后的决定,要不要跟你坐在同一张赌桌上。”文天泽抬起头来,这是他最后的让步了。
毕竟,从雷伊仇视林一奈,并且和童兆洲私交甚密,还非常认同他的观点与能力来看,这个人本应该是和自己立场相对的敌人。
照理来说,离他越远越好,不要给他任何能够谋害和欺诈自己的机会,才是最谨慎保险的做法。
可另一方面,雷伊似乎有着还要在林一奈与童兆洲之上的神秘背景,知晓许多他们也无法触及的情报和知识。
这又显得他的身份定位,似乎不能只以“童兆洲的一介合作伙伴”来轻易界定。
尤其是他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的言语,似乎是在告诉自己,如果想探知更多的真相,就跟上我的步伐,来到我的世界中。
因此,文天泽不想轻易放弃这个机会,彻底远离这让人不安,却又可能怀藏着特殊机遇的雷伊。
“好吧——其实我本来不想说的,毕竟早早就泄底了游戏的规则机制,可能就没那么惊喜了。”雷伊笑道,“但你若是强烈要求的话,告诉你也不是不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不,是整个人都钻到了茶几桌下,不知道是在鼓捣什么。
“那么,这就是这次赌局的项目了——”
与此同时,在025扇区的另一个角落里,正处于劳作刑罚期间的司弈星,也遇到了一个让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司弈星,看到你这样一双精巧纤细,拨弄扑克和魔术道具的双手,却要用来挖掘矿石泥土,实在是让人感到暴殄天物,大材小用啊。”
那沉稳如洪钟,掷地有声的嗓音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即便声音的主人化成灰,司弈星也绝不会忘掉他的存在。
“云—洪——”
完全是在咬牙切齿,司弈星抬起头来,双眼之中仿佛充斥着凶狠的血色,直勾勾的看着,那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不速之客。
“有些天没见,你心中的怨气还是没有消解么?”云洪身穿着属于执行官的天蓝色制服,虽然从上面的纹章和花纹来看,还只是最初阶的身份。
“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面对这个害自己沦落至此的敌人,司弈星自然完全没有好气,“我还以为你靠着卑劣的栽赃陷害手段,一定在神经元森总部混得风生水起呢,怎么跟我一样被流放到这种边缘地区来了?”
“我通过了新人训导期的测试,现在是作为最低阶的实习执行官,进行半学习半工作的历练。”云洪说道,“一般这段时间都是在边缘扇区完成的,不过我有好几个选择,是我主动要求来这里的。”
“哦?不可能是为了我吧?”司弈星挖苦的瞥了对方一眼,“身败名裂的我,现在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让你看中的东西了,云洪你既然如此精通于赌,也该知道跟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是最没有什么玩头的。”
“毕竟,我输了也最多只剩这条命,而我赢了,说不定就能——”司弈星恨恨的说道,“——把你一起拉下马。”
“你想多了,你对我怎么可能还有利用价值呢。”果然,云洪只是挥挥手道,“不过是左右都要去一个边缘扇区实习,与其随机分配不如挑一个顺眼的。而且我也挺想看看,如果在那场对决中输掉,会沦落到怎样的下场。”
“我没有输。”司弈星停下了正在铲土的手,握紧了拳头,似是强行克制着自己没有一拳朝着云洪的面门挥上去:
“我是堂堂正正的战胜了你,是你,耍了那些卑劣的场外手段,抢走了我的胜利。”
“我承认,我的行为的确很卑劣,不过这也就是你失败的原因。”云洪说道,“场外手段?难道你直到现在还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存在着‘场外’和“场内”的区别么?”
不等司弈星回答,云洪便直接开口否决:
“不,为了达成目的,所有的手段都只是一种工具,它们或许有迂回和直接之分,有高尚和卑劣之别,却绝没有什么所谓的场内和场外——不要觉得比赛写着比牌技,我们就应该只比牌技,难道你忘了我们坐在那张赌桌前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是……争夺唯一的神经元森执行官任职资格。”司弈星艰难的说道。
“没错,通过牌技和手法压倒对方自然是一种获胜的手段,在你看来,它光明磊落,它切合主题,是所谓的‘场内手段’。然而我只是比你看得更远更透彻,明白要如何更高效的摘取胜利果实而已。”
云洪说这些话时,语气不卑不亢,似是完全不在乎承认自己的卑劣和作弊,反倒显得司弈星像是在斤斤计较。
“呵呵,十赌九千,这话果然不假。”司弈星苦笑着说道,“跟一个千术大师比试,我就应该早点料到,他会使用比千术更作弊的手段才是。”
“若是这些天的挖矿,能够让你悟透这个道理的话,对你来说倒也不算是损失。”云洪居高临下的扫了对方一眼,才清清嗓子,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道:
“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那就是,从现在开始,我是负责监视你劳改刑期执行情况的监察执行官,之后每一天的工作任务都由我来派发,工作结果也由我来验收。”
“什么——是你?”司弈星有些惊讶的说道,“难道你没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了么,监视我一个本就不可能翻出什么水花的犯人,有必要那么兴师动众吗?”
“这个扇区平时的状况非常平稳,几乎很少发生意外情况,我来了这里也没什么事好做,被首席执行官指派去学了几天规矩后,她就把我赶来这了。”云洪如实说道:
“当然,前几天我虽然没到岗,不过你所做的一切,我倒是看的很清楚。”
司弈星忽然感到有些背后发凉,不寒而栗。
“你见到林一奈了吧?我也没想到,那人居然躲在这么偏僻的扇区里,而且一直没有迁移,也不曾报名参选神经元森的选拔。”云洪说道。
“如果你想算计林一奈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司弈星沉声说道,“即便他不见得能从你手上讨到什么好处,但你也别想轻易绊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