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哥哥一脸自豪的模样，诃利忽然狡猾一笑，心中冒出一个有趣的念头，说道：

“看来哥哥你很厉害吗，那么你应该知道，桫椤树林深处的那口老泉吧？它已经不再涌泉水了，还堆满了枯枝败叶和上个里拉遗落下的末世劫灰，大人们清理过好几次都没能让它重新涌出活水，你敢不敢去试一试？”

“有什么不敢的——”虽然依旧在嘴硬，但哥哥还是死撑着说道，“只要我认真想挖开它，你们就等着喝清凉的泉水吧。”

“好啦，你一个人的力气恐怕是不够的，我跟你一起去吧。”

那牟质拍了拍哥哥的肩膀，他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从不绕弯，这让哥哥脸皮有些发烫，但还是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毕竟，年纪最大的那牟质身体更加强壮，有他帮助当然事半功倍。

“那…我也可以帮忙……”马童急忙跳起来说道，“我可以清理树枝、搬石头……”

“好吧，那你也一起去，只要我们三人协力，挖通一口枯泉又有什么难的。”

然后，他们三个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

他们将堵在泉水口的树枝与树叶挖开，又搬来一些洁净的石料，砌成一口小井，最后哥哥高兴地把诃利背到了井旁的大石头边，看那股清澈的泉水慢慢充盈了井口，最后缓缓流出。

望着不断飞溅的晶莹水花，冲散污秽尘土，诃利心中，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莫名感受。

就在这时，天边扬起了一片红色的旖旎霞光，如同云中有绣着金线的金虹软绸在飘荡。

与此同时，一个少女从霞光映照的森林中走出，金黄色的头发一直垂到脚跟，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曼荼罗花环，仿佛晚霞编织而成的化身。

“我可以喝你们的井水么？”她轻轻开口问道，声音如同光线般充满暖意且没有重量。

众人不由自主点点头，面对这样一位高贵的婆罗门，尤其是如此美丽的少女，谁都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娘弯下身子，就着井口，用手捧起水，连喝了三口：

“我为你们三个人的未来喝了三口。”她微笑着说，“你们做了一件好事，我代表树林和在须弥山上居住的一切生灵，感谢你们——”

“请问…你到底是谁？”哥哥冒失的脱口而出，然后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

但那女孩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回头笑道：“我是创世之神的女儿与妻子，宇宙阴性力量之源萨克蒂的化身，少年们呀，祝愿你们能找到想要的未来。”

“想要的未来，你指的是什么？”那牟质问道。

“你们应当自己去弄明白这个答案，十年后，再来到这井边相聚吧，或许那时候，会有人告诉你们答案的。”

众人还在咀嚼着话语，她便消失在了一片暮光之中。

在女孩离去之后，诃利发现，面前的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想要去往更高的护世天王天界。”哥哥率先开口说道，“我想，那里会让我得到更高深的智慧与启迪。”

“那么，我就离开须弥山，去地界寻找答案吧。”那牟质说道。

“我想……留在这里。”马童怯生生却坚定的说道，“我觉得，也许答案就在身边。”

三人约定十年后在井边再次相聚，而诃利则将作为这场约定的见证人，等候他们的答案。

“一路保重啊，别再这么冒失了。”那牟笑望着自己的挚友，挥手告别，喊出了他的名字，“因陀罗。”

“你也是，给我好好学会读空气吧，阿修罗族的孩子。”

十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对于天人来说，他们成长的很快，但却拥有于远高于普通人类的寿命和力量。

只不过，那终究也有极限，天人仍是凡胎俗骨，不是真正的神明，哪怕拥有填海移山的力量，也会迎来天人五衰。

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神明只有三相神：创世神梵天、守护神毗湿奴和毁灭神湿婆，但他们都是宇宙的至高意志，不会随便显现。

而如同因陀罗那样的天人，便是这片大地上所驰骋的主角。

这些年来，诃利取回了前世的部分记忆和力量，也可以自如行走，但却还是想不起自己是谁。

约定之日，他来到井边时，却发现那三人早就已经等候多时。

“我击败了旱龙弗栗多，建立了永寿城，成为天人之王。”因陀罗自豪的说道。

“我开辟了地界，带领阿修罗族人，找到了五谷丰登的新家园。”那牟质同样一脸骄傲。

“我不像你们那样了不起，只是成为了医生。”马童有些羞涩的应和，“不过，我的医术非常高超。”

“你们似乎都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诃利淡淡的说道，“不过，我想埋藏在这口井下的东西，会为你们带来更大的幸福。”

“其实这片森林下就是元初乳海，只要你们合两族之力，以这口井为中心用力搅动，就能唤醒乳海，找到上个量劫中被埋藏的，可以满足世间生灵一切欲望的珍宝，其中也包括了——赐予永生神力的不死甘露。”

作为天人与阿修罗的首领，因陀罗和那牟质发誓，绝不在黑夜或白天，海边或陆地，用利器或钝器伤害对方，这让原本有些间隙的两族，终于暂时放下旧怨，一起协力完成这伟业。

他们拔取了曼荼罗山作为搅海的杵，以龙王婆苏吉为搅绳，让阿修罗持龙头，诸天人持龙尾，以井口为中心不断搅动。

乳白色的海浪，犹如雪浪般的同心圆波纹，不断以井口为中心朝外扩散，整片森林下潜藏的元初乳海，慢慢浮现出来，沸腾出无数珍宝。

心想事成的香洁牝牛和五首白象。

带来无穷财富的莲之宝石。

回应所有祈愿的乐园之树。

吹响便可驱散不幸的五生海螺。

当然，还有一瓶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凛冽香气，足以让人成为永生神明的不死甘露。

看到甘露乳海中冒出的那一刻，阿修罗和天人都陷入了狂欢。

“不，还没结束——”诃利忽然冥冥有所感，“继续搅动，还有什么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