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不断在脑海中反复假设和心算,试想了好几种可能性,发现要么就是孟良德无法反超,要么就是反超时早就超过了三分。
但只有一种情况下,在第五发子弹流局后,两人的比分,会恰好变成424:421,也就是孟良德所说的,反超自己三分。
——那就是,这一回合与下一回合,也就是十二十三回合,自己都拿满十枚筹码。
而第十四回合开始,就会出现下一组子弹,在经过十四十五的两轮流局pass后,孟良德的分数,就正好变为的424,达成了假设中的反超三分。
也就是说,孟良德已经清楚的看到,下一颗子弹在第十四局了么?
不行……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必输了?
胡同的心情开始有些慌乱起来,却眼看手枪回到了手上。
他毫不犹豫的举起开了枪,因为这次若再流局,他的损失会更多,而按照孟良德那句话来看,这回合还是安全的。
果然,一阵如同青烟飘过的嘶声,从枪管中传来,这是一枚空弹。
执行官将桌上的筹码,全数推到了胡同的面前,其中就有从孟良德手上夺走的十枚。
现在场上的比分是454:453,几乎是贴近的一模一样,胡同仿佛能够感觉到,命运的猛虎正扼紧了自己的咽喉。
“轮到你了。”孟良德催促道,新的一回合开始,手枪也落在了胡同手上。
现在该怎么办?必须想办法再多拿一些筹码,否则三枪开完自己就要输了。
“快点,拿出筹码pass,不要浪费时间了。”比起之前来,孟良德似乎有些没有耐心,不禁催促道。
胡同忽然意识到,既然现在的孟良德,知道这一发是空弹,还催促自己pass,恐怕是准备趁机夺过机会,提前开始拿分。
不,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已经手头拮据的他,自然不会这样选择,而是想都没想,就拿起手枪扣下扳机,准备将这十枚拿到手再说。
然后,就是一声几乎撕裂灵魂的枪声。
砰!!!
“什……么……”
胡同的双眼有些呆滞,似乎他的精神,还没有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轰鸣的枪响,粉碎了胡同最后一博的可能,也点燃了因为过于紧张,而一言不发的文天泽等人。
“是实弹,这一发是实弹!!”季春蕾兴奋的喊道,“胡同要被处罚50枚筹码!”
“为什么——啊,原来是这样。”文天泽也愣了愣,才回想起来,之前孟良德故意泄露出的,关于反超三分的言论。
那是他编造的谎言,是他假设子弹在第十四发时,场上会出现的比分情况。
但实际上,真正的子弹在第十三颗,孟良德早就已经根据受力平衡的原理,推测出这个结论了。
仿佛就像是现世报一样,之前胡同用铅笔粉末冒充火药做标记,让孟良德误以为子弹在下一轮,所以上当开枪。
而现在,孟良德则用言语迷惑对方,让胡同同样误以为,实弹还会晚一回合被打响,结果却提前炸开。
虽然使用了两种不同手段,但从结果来看,却倒是出奇的一致,就像这场对决一样,相似却不同的场景,高下转换的地位,不断的轮回往复,终于即将走到最后的终点。
“这一发是实弹,胡同必须支付50枚筹码给对方,作为惩罚。”执行官面无表情,声音有些森寒的宣判道。
“不——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终于意识到现实状况的胡同,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扶着椅子爬起来后,满目竟是不愿接受事实的逃避、惶恐和暴怒。
然后他一把扑到桌子上,用身体围住自己这边的筹码,像是要用这具躯体当做孱弱的防护伞,不让它们被无情的铁律所夺走。
“你打响了一发实弹,请尽快按照规则,支付五十枚筹码给对方。”
执行官走到胡同面前,不再征求他的意见,而是直接伸出手来,像是从菜叶里挑出一根烂菜梗一样,信手一拂,便将胡同的身子轻松挑飞。
他徒劳绝望的抓着桌沿,还来不及爬起来,便看到执行官熟练的挑出五十枚整整齐齐的筹码,放到了孟良德的面前。
就此,这五行之战的第一轮,火枪对决的胜负,就已经敲定了。
虽然还有两颗子弹没有打响,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它们就藏在接下来的两发中。
只要孟良德不开枪,不断的和胡同pass,最后损耗的那一丁点筹码,也远远比不上现在一次性入账的巨款。
“你,你竟敢骗我!!”
不敢对着执行官撒气,血红了眼的胡同,几乎是张牙舞爪一般的朝着孟良德扑去,想要把对方撕碎了吞吃掉。
除了被欺骗的羞辱和愤怒外,他的心中,更是燃起了一股无法言说的强烈自卑。
我竟然会被这个呆头呆脑的,文天泽的小跟班所击败?我竟然会被这样一个,才来到要塞没几个月的准新人欺骗?
我竟然会被,自己一直以来都看不起的,觉得可以狠狠踩在脚下的人所反抗、反攻并且反败为胜?!
他心中那脆弱的自尊和骄傲,在枪响的那一刻,也跟着胜利的希望,被一同打得粉碎了。
这一次的失败,已经越过了他所能承受的底线,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名为胡同的存在,恐怕就要因为情绪过激而失心疯了。
不,现在的他,大概已经沦为失心疯的报复野兽了。
“不允许对对手发动身体接触上的干扰与伤害。”
只可惜,胡同还没有跳出多远,便被执行官冰冷的手所擒住,接着反手死死的按在了座位上。
“对决还没有结束,在按之前,不允许出现斗殴伤亡的情况。”执行官说道,“生存者胡同,如果你继续执意违反进化要塞的基本规定,我会抹除你的一切基本人身权利,押送到囚禁区域中。”
胡同面色一变,他当然知道,执行官这话的严重性,尽管他心中有一万个不情不愿,也不敢再多做声。
“那么,将接下来的比赛完成。”看到胡同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后,他这样宣判道。
之后发生的一切,基本就是为了契合规则而走个过场,不可能再有什么波澜起伏。
在经过几次毫无悬念的pass后,剩下两枚子弹也都被执行官所打空,而胡同全程如同一只魂不守舍的败家犬,只是不断的传递着手中的筹码,直到游戏结束的那一刻。
他已经放弃了挣扎,正如他曾经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尊严和底线一样。
“最后的比分是——462:383,孟良德超过胡同总共79枚筹码。”
执行官的宣判,如同神明的最终裁决,为这场一波三折的对决,画上了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