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倒是完全不担心:“信任是比较出来的,毕竟你到这里之前都是宋幽每天跟我在一起。要比心怀鬼胎,怎么也轮不上你嘛。”
“……”
还真是够合情合理的回答。
“对了,我昨天睡得迷迷糊糊,晚上是不是喝了你什么东西?”
宋瑾依稀回忆起,自己半夜里好像在茶几上随手抓了个杯子乱喝。
他到底喝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了。
苏暮夜想了想,欲言又止:“……算了,没什么。”
昨天宋瑾把他剩下的最后两份草药,其中一份喝掉了一大半。但那种小事也不值得特地拿出来说,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他问宋瑾:“你饿吗?我在厨房里剩了一点烤面包。”
“饿饿饿!”宋瑾正饿得发慌,听到面包瞬间就不管喝茶的事了,一秒钟飞奔进厨房去找吃的。
苏暮夜摇头,在冰箱里翻出点橙汁,帮宋瑾用微波炉温了一下。
等他走进厨房,看见那家伙早就已经在狼吞虎咽了。
“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宋瑾咬着面包,“一脸严肃的在谈什么呢?”
“在跟珐蕾拉谈黎维武的案件。”苏暮夜坐了下来。
“进展还顺利吗?”
“已经有了嫌疑人的范围,但是根据薇娅。柯丝庭的了解,黎维武跟这些人应该都没有关系。”
“什么样的人?”
“跟我年纪差不多。”
宋瑾想了想:“薇娅。柯丝庭认为黎维武身边没有你这个年纪的熟人?”
“对,珐蕾拉会让她再仔细想想的。”
“但这也不奇怪吧,薇娅小姐和黎维武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她不可能对他了如指掌。就好像你当初在锡林大学工作的时候,你的领导贺院长,他也不可能知道你所有的熟人。”
“我也这么想,但我也很怀疑会不会是推断出错。假设凶手年纪跟我差不多的话,有件事说不通。”
“什么事?”
“黎维武在你叔叔的别墅里恶作剧的事。”
“哦……”
宋瑾陷入思索。
是指黎维武伪装成跛脚男人,在宋教授的别墅里留下血腥涂鸦的事。
苏暮夜说:“我推断黎维武是依照凶手的要求,故意伪装成他进入宋教授的别墅里,留下了那些涂鸦,事后又被灭口。但如果凶手真的是个年轻人,像黎维武那种德高望重的老医生,为什么会听从他的命令?”
宋瑾摸着下巴,没有说话。
他仿佛有自己的看法。
苏暮夜问他:“你是怎么想的?”
宋瑾思索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说:“这个……也只是我的推测。”
“嗯,你说。”
“在能够确定凶手年龄的前提下,我认为你的疑问不是问题,黎维武的这些行为完全是可以解释的。他听从凶手的命令,和凶手比他年轻很多,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原因是……?”
“有两种可能,或许是黎维武受到了凶手的某种要挟,他有把柄握在凶手的手里,所以不得不听他的话。但,其实还有一种更加显而易见的推论,但你好像完全没有发现?”
“什么?”
“未必是同一个人。”
“?”
“我是说,谋杀黎维武的凶手,和让他去我叔叔别墅恶作剧的人,未必就是同一个人。”
苏暮夜微微一怔。
宋瑾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你昨天才跟我讲过这件案子的事情,我能得到的推论都是来自于你本身的证词。根据你的描述,你在我叔叔的别墅和黎维武被杀的后山,都看到了跛脚脚印。但你看到的仅仅只是脚印而已,没有见过任何真人,是吧?”
苏暮夜沉默不语。
宋瑾继续说:“既然你没有见过真人,我们就不能确定制造锡林和桐城两起案件的必定是同一个人。任谁都有可能穿上特殊的皮鞋,伪造出跛脚的脚印,而且,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线索你好像忘了,它很明显可以支持我的这个推论。”
“什么线索?”
“就是留在我叔叔别墅里的,那部诺基亚手机上的音频。”
宋瑾嘬着手指上的面包屑。
“……你说过,当时在别墅留下血腥涂鸦的人,不但故意把我叔叔的客厅弄得一塌糊涂,还特意留下了那段音频专门给你听。”
“那段音频的内容你不记得了吗?它很显然证明了那个恶作剧的人不是纯粹独立行动的,他有同伙。”
“e back to us。That"sthe only thing you have——回到我们身边,那才是你唯一的归宿。”
“他说的是我‘们’。”
“所以,与这件案子相关的人至少有两个,就假设是他们共同谋划了这件事。那么,就算能够认定杀死黎维武的凶手肯定是个年轻人,我们也完全不知道指使黎维武进入别墅的人又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年纪和长相。”
苏暮夜沉思着。
宋瑾还在啃着面包,他分析的很随意。
但是他随口的推断,无意中揭示了一个差点被苏暮夜自己忽视的巨大盲点。
别墅里的录音!
他竟然没有想到,把那段录音和黎维武被害的案件联系在一起!
位于锡林,宋教授的别墅,客厅里的疯狂涂鸦。
位于桐城,僻静的后山,被残忍杀害在山路上的黎维武。
血腥的谋杀案,珐蕾拉口中黑蔷薇的报复。
这件怪异又恐怖的案子,它暗中隐藏的危机,几乎夺走了苏暮夜全部的注意力,以至于他竟然差点忘记了这一切的开始并不是谋杀案。
一切的开端,他被卷入案件最早的契机,并不是桐城后山的杀人案。
而是宋教授别墅里的那些涂鸦!
在之前摄影会馆的案件结束以后,苏暮夜在纽约接到了别墅被入侵的警报。他匆忙返回锡林,在锡林大学山上的那栋别墅里,看见了那间被人涂得面目全非的客厅。
墙壁和地板上涂满了鲜血,而遗留在现场的那个手机,留下了始作俑者的录音。
……
……
I miss you so much
(我很想念你)
So as your friends
(你的朋友们也是)
……
……
e back to us
(回到我们身边)
That"s the only thing you have
(那才是你唯一的归宿)
……
……
不是他,是他们。
不止一个人策划出了这起恶作剧。
他们在威胁他,逼他回到某个地方去。
但他对他们一无所知。
所以,他才展开了调查,才遇到了后来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