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赵天罡眉头紧皱，任他将双拳捏得青筋暴起，也聚不起半分白雾光芒，“刚刚的燕沉酿里，你下了毒？”

九炎修罗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块酒杯碎片，移到鼻边嗅了嗅：“这佳酿之中我的确放了些东西，只不过不是毒。”他将碎片随手一扔，接着道：“你们这些人中不乏识毒高手，不说别人，就说这位老夫人吧。”他看了眼愣在一旁的夏侯玲，“九炎中主毒欲的粉炎可化作天下万毒，能操纵九炎傀儡的老夫人想必同时也是个用毒识毒的高手吧。我所能想到的毒，恐怕老夫人早就用腻了。我要拿那些毒药在她面前献丑，岂不是自讨没趣。”

“你到底在酒里放了什么东西？”赵天罡低沉道。

“回凡丹你可曾听说过？”

赵天罡极力搜索记忆，却并未从中找到半点关于回凡丹这三个字的线索，但在他旁边的赵乔却是“咦”了一声，神态惊讶：“你是说你在我们喝的酒里放了回凡丹？”

“正是。”九炎修罗笑道。

“怎么可能？”赵乔倒抽一口冷气，总是挂着微笑的脸罕见地严肃了起来。

“那回凡丹究竟是什么？”赵天罡察觉出赵乔情绪的变化，不安地问道。

“赵正使可曾听说过仙丹？”赵乔道。

“仙丹？凡人吃了就能得道成仙的丹药？”赵天罡冷笑一声，他对仙丹、长生不老这等虚无缥缈的说辞向来嗤之以鼻。

“赵正使不必冷笑。”赵乔肃然道：“仙丹，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过的。”

“什么？”赵天罡一愣，完全不敢相信。

“在太古时代，”赵乔一边警惕着对面的九炎修罗，一边为赵天罡和众人讲解着，“远在女娲娘娘修补天漏之前，曾有一个可与女娲娘娘比肩的大能，他就是天皇东皇太一。东皇太一居住在号称天宫的昆仑之巅，与在地上的女娲娘娘争斗不休。但那时女娲娘娘已经捏土造人，统率人族与东皇太一对抗，随着人族势力逐渐庞大，东皇太一与女娲的争斗渐渐处于下风。”

“为了扭转局势，东皇太一以自己的血肉为基，炼制出一种神奇的丹药。凡人只要吃了一颗那种丹药，便可瞬间觉醒‘原气’、‘原神’、‘原晶’。而那种丹药，就是仙丹。东皇太一借助仙丹的力量短时间内培养了大量高手，此后渐渐恢复了与女娲争斗的平衡。但与此同时，东皇太一害怕服食了仙丹之人势力渐渐庞大，终有一日会威胁自己的统治，于是炼制出一种和仙丹药性相反的丹药，无论神魔，只要服下一颗，便会退化为凡人，那就是回凡丹了。回凡丹不但可以维护自己的统治，也可以用来化掉归附于女娲之人的力量，逐步化解女娲的势力，一举两得。就这样，东皇太一依靠着仙丹和回凡丹的力量，一直与女娲娘娘争斗了千年之久。”

说到这里，赵乔面露不解，对九炎修罗道：“可是东皇太一最终被女娲娘娘击败之后，仙丹、回凡丹俱已失传，如今你又怎么可能会有回凡丹？”

九炎修罗轻哼一声，不屑道：“区区回凡丹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别忘了，我可是九炎修罗啊。”

如此霸气的一句话！

“熊岩小兄弟！”这时赵乔突然招呼道：“快融合你的‘妖晶’，化作开山熊体。”众人闻言一震，纷纷想到了熊岩是妖族这一层，一时间尽皆期待地看向熊岩。

“他娘的！”熊岩却是骂了一声，看神情十分的懊悔，“老子的‘妖晶’，没有带在身上啊。”

众人一愣，随即无不摇头苦笑。

他们此时再看九炎修罗，九炎修罗脸上的自信与自傲真的是让他们深感无力！如赵乔所说，他们此时服下了能让仙人变成凡人的回凡丹，神通尽失，而九炎修罗虽然神通大损，但也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够对付得了的。就这样，一丝丝绝望的气息，开始在众人之间悄悄蔓延。

赵天罡仰头看天，思绪百转，不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慨然长叹。他看向九炎修罗，认命一般道：“你杀了我吧，不过请放了其他人。”

“哦？”九炎修罗笑道：“为什么？”

“因为你的目标是我！”

“为什么我的目标是你。”

“因为我知道你的秘密！”

“是啊。”九炎修罗仰头看天，幽幽一叹，“五年之前，就因为那个秘密，你们一直将我拖在剑林之中，着实也让我吃了不小的苦头。不过……”他垂下头来，注视着赵天罡，一脸无所谓地道：“当年在剑林被女娲传人重伤之后我就看开了，不就是个秘密吗？被知道就知道了呗，能有什么大不了的，谁还没有个秘密呢？”

赵天罡完全愣住了。

这还是五年前那个为置自己于死地，几近疯狂的九炎修罗吗？他现在看起来是那样的放松，那样的无所谓，难道那个秘密真的已经从黄金变成了粪土？

“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赵天罡完全不信那个秘密对九炎修罗已经无关紧要。

“还不信吗？”九炎修罗微微一笑，提醒道：“仔细想想你应该会明白的，如果我一直那么在乎那个秘密的话，我又怎么可能让你活了五年这么久。”

赵天罡心里咯噔一声。

是啊。

如果那个秘密对九炎修罗来说仍旧至关重要的话，既然九炎修罗并未被冰封，在这五年里，他又怎么可能任由自己平静度日呢？

虽然明白，但赵天罡又怎会甘心：“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跟随我等一同来到此地？”

“在敌人最接近顶峰之时将他们狠狠推入谷底，”九炎修罗笑道：“还有比这个，更有趣的事吗？”

的确！当巨冰从玄冰湖中被打捞上来时，所有人都觉得一定会找到九炎城，成就千年第一大功。但当真正的九炎修罗突然出现，众人神通被废，面临生死之危，这岂不就是从顶峰坠入谷底？

“至于说要杀了你们所有人，那不过是我的临时起意罢了，就像当年……”九炎修罗看向赵天罡，一脸挑衅的笑，“在忘忧森林里一样。”

“你这个混蛋！”赵天罡钢牙紧咬，愤怒地道。

九炎修罗不再理会赵天罡，目光转向一边。在那里，三个九炎傀儡或躺或趴，在甲板上不停地抽搐着，在他们身后，夏侯玲脖子脸上满是青筋，似乎正在努力做着什么。

“没用的，老夫人。”九炎修罗叹道：“虽然真正操纵九炎傀儡的是你脑中的炎火磁石，但炎火磁石若想和九炎傀儡产生感应联系，必须时刻消耗宿主巨大的生命力才行。虽然你仍有操纵九炎傀儡的心法口诀，但我说过了，服下回凡丹之人，和普通人无异，你这老迈的身躯能够供给炎火磁石的生命力，恐怕只够九炎傀儡动动手指脚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