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延义之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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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天罡、赵书文和赵一剑在树上谈论的同一时间,在离松然亭所在山峰不远处的一处峡谷山洞之中,两个女子从其中缓步而出。

其中一个女子年龄和赵松然差不多大,但却没有赵松然那般生龙活虎的样子。只见这个女子身材瘦削羸弱,脸色苍白如纸,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若不是有旁边那个女子的搀扶,恐怕连走路都很费力。在她旁边搀扶她的那个女子身材高挑,气质温婉和蔼,噙在嘴边的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当两个人从洞中走出、站到洞口时,晓月凉风,倒是有一点点寒意。温婉女子赶快将系在羸弱少女身上的外套紧了紧,羸弱少女也没说什么,等到温婉女子将她的外套系紧之后,她才张开苍白的嘴唇轻声问道:“四姐,爹爹怎么样了?”

“爹爹没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温婉女子微笑道。

羸弱少女将信将疑,回头向洞中望了望。只见里面红黄蓝三色流光反复流转,没过多久,光芒渐敛,随后,在月光的照耀之下,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从其中慢慢走出。这个老者白发白须,脸上皱纹横生,应该年龄不小,但其身姿挺拔,走路稳健,应该正当精神矍铄之年,只不过他此时脸色也是微微发白,看样子应该受到了不小的劳累。

“爹爹!”羸弱少女挣脱温婉女子迎上前去,当看到老者脸上苍白之色时,她的双眼中立刻噙满了泪水:“您……您没事儿吧?”

“傻丫头,我能有什么事儿?”白发老者哈哈笑道:“倒是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好多了。”羸弱少女挤出一丝微笑。

“你少在那糊弄老头子我。”老者白了少女一眼道:“你的心脏情况现在越来越不好,今天我往你体内输送的‘原气’比以往多得多,也难见效果,你居然还说感觉好多了?”说到这,他停了下来叹了口气,然后双眼满是慈爱地望着面前少女,疲惫的面容却掩盖不住其中的坚毅,只听他柔声道:“好闺女,你的新心脏再过几天就能用了,这几天给我坚持住,爹爹一定会彻底治好你,让你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爹爹!”羸弱少女再也坚持不住,眼中热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滴落在地。

“好啦,别哭哭啼啼的啦。”老者笑了笑,这时温婉女子也走上前来不停地安慰羸弱少女,终于让她止住哭声。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啊。”老者抬头看了看天,思索道:“也不知道那帮小子丫头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二哥不是说了嘛,包准让您大吃一惊。”羸弱少女此时早已破涕为笑。

“嘿,老夫见的世面比他吃的盐都要多,我还真不信他能让我如何大吃一惊。”

“爹爹,那咱们就赶快过去吧。”这时温婉女子开口笑道:“您这个正主儿还没到,估计他们都等急了吧。”

“也是。”老者捋了捋白色长须笑道:“孩子们的想法虽然没什么创意,不过心意可不能辜负了啊,咱们走吧。”说罢,当先迈动脚步,温婉女子扶着羸弱少女紧跟老者步伐,三人一同朝着出谷的方向走去。

…………

大约半个时辰后,松然亭中。

此时祝寿的大部分准备都已经差不多了,赵氏一众兄弟姐妹聚在松然亭入口处静静等候着。他们应该已经等了很长时间,指挥两个小伙搭建戏台子的赵艺此时明显显得焦躁不耐,问赵天罡道:“大哥,爹爹怎么还没来啊,按照以往他给兰心治疗的时间看,现在早就应该到了吧。”

一旁的厨子三胞胎中的老大赵大福也急火火地道:“是啊,大哥,我的菜都是按照爹爹平时治疗完的时间做的,他老人家现在还没来,这菜不都凉了吗?”

“是啊是啊。”赵二禄,赵三寿也跟着附和道。

“也许这次治疗的时间比以往长了些吧。”赵书文说是这么说,不过他的心里却有一个不好的猜测。他望了望赵天罡,赵天罡也同时看过来,四目相对,彼此心领神会。

“这样吧……”赵天罡终于开口,对着身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道:“阿冲,你脚程快,先下山去看看爹爹到哪了?”

赵冲“哦”了一声,抬腿就向前跑去,可没跑两步,却突然撞到什么东西,被弹了回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抬起头想看看到底撞到了什么东西,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个面容阴冷、背负方木箱子的冷傲男子在他身前静静站立。赵冲被此人的气势震慑住了,咽了口唾沫,结巴道:“三,三哥,你回来啦。”

此人正是赵氏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三的赵一剑。

赵一剑没有理他,只是望了望人群,然后道:“爹爹还没有回来吗?看来我回来的还算早啊。”

“一剑,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赵书文急道,不过他立刻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为了不让一众弟妹们怀疑,他马上平缓心态,只以眼神向赵一剑示意询问。在这个过程中好在一众弟妹们并没有察觉什么。

赵一剑“切”了一声道:“方圆五里内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赵书文心下稍缓,又问道:“那你看到爹爹了吗?”

“没看到。”

“阿冲,快下山去看看。”赵天罡没有搭理赵一剑,只是对赵冲道。

赵冲应了一声,紧张兮兮、慢慢吞吞地经过赵一剑身边,然后仿佛变为千里良驹一般,顺着山路向山下狂奔而去。

没过多久,赵冲从山下返回,刚踏上山顶,他就累得气喘吁吁差点坐倒在地。赵氏兄弟姐妹们围了上来,赵天罡顾不得关心弟弟的劳累,赶紧问道:“怎么样,看见爹爹了吗?”

“我……我从松然亭到无忧洞这一路来回看了个遍,也……也没看到爹爹和四姐他们啊。”赵冲气喘吁吁地道。

“这,这老爷子也真是的,他自己的寿辰自己却躲了起来。”大嗓门赵大福开始埋怨起来。

赵书文的隐忧开始越来越强烈,虽然之前赵一剑已经排查了附近区域并没有发现那个人的存在,但现在老父迟迟未到,不由得让他愈发地紧张起来,他对赵天罡说道:“大哥,要不这样吧,咱们所有人都下山去找爹爹他们。”见赵天罡和一众弟妹都点头同意,他又对赵一剑道:“三弟,你留在松然亭,要是爹爹在大家都下山了的时候回来了,你也好去通知大家。”赵一剑点了点头。

“好了,咱们下山去吧。”赵天罡命令道,随后众人便纷纷向下山的路口涌去。

“你们这帮小子丫头,老头子我都在这儿站了半天了,你们都没发现吗?”一个诙谐的老者声音突然响起,随后众人只见在他们的身前,一团耀眼的红色霞光不停流转,等到霞光渐渐变淡、直至消失之时,一个白发老者和两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赫然正是之前在山谷洞口的白发老者、温婉女子和羸弱少女。

“爹爹!”众人围拢上来,叫爹之声此起彼伏,白发老者微微笑着,面目慈祥。

“哼!真是个为老不尊的老头子。”在众子女的关切声中,赵一剑尖刻的声音冷冷响起,“我刚到松然亭的时候你就已经到了吧,为何还藏起来不现身,让我……让他们干着急。”

“你还好意思说?”白发老者吹了吹胡子瞪了赵一剑一眼:“我们三个就是一直跟着你一块上山的,你都没发现?哈哈,看来你小子这段时间的修炼还真是白炼了。”

赵一剑“切”了一声不再说话。这时赵冲站了出来,他好像明白过来什么,一脸埋怨之色地道:“爹爹,既然三哥来的时候你已经到了,那为啥还不出来啊,害得我白跑一趟,结果累得够呛。”

“我还不是为了检验一下你的‘原气’练得如何了吗?”白发老者哈哈笑道:“从你在松然亭和无忧洞来回一趟的时间看,你小子真是进步不小呢。”赵冲少年天真,被老者这么一夸,脸上的不满立刻散去,化为开心的笑。

老者抬头看了看彩色星空,啧啧叹道:“还真是不错啊,老头子我这一辈子见的大场面也是不少,不过像这种方式给人祝寿的情况倒是第一次见呢。”他看向赵书文笑道:“书文,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赵书文见老者安全到达,心中的担忧烟消云散,释怀不少,自然不会继续计较老者戏耍众人的顽童之心。他笑道:“爹爹,既然你已经到了,事不宜迟,那咱们就开始寿宴吧。”

“现在不行!”没等老者开口,赵大福三胞胎先叫嚷了起来道:“爹爹你迟迟不现身,饭菜早就凉了,我们要重新做!”

“既然你们已经做好了,就不要浪费了。”老者道:“一饭一菜都是自然馈赠,如果就这么白白浪费肯定不好。不就凉了点儿吗?凉就凉着吃好了。”

“不行,我们就要重做。”三兄弟脸红脖子粗,毫不退让。

“爹爹!”这时赵天罡开口道:“今天是您百岁寿辰,凡事就由着我们小辈做主吧。”

老者看了看赵天罡又看了看绝不退让的三胞胎,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好吧,就由着你们吧。不过你们还有食材吗?”

“放心吧,爹!”赵二禄嘻嘻笑道:“我们就是为了以防万一,食材都是按照两倍的量存的。”在一旁的赵小倩赵小宝听到这句话立马冲了出来大叫道:“光龙鳞鲤就有二十条呢!两倍?二十倍都有啦!”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老者也跟着笑了笑,然后道:“现在吃不了饭的话做什么呢?”

“爹爹,我让大哥在外面请了个戏班子,还搭了个戏台子……”赵艺站了出来,一边指着戏台子一边说道:“咱们可以先听听戏,等六哥七哥八哥他们把饭菜做好了咱们再吃也不晚啊。”

“听戏吗?已经好久没听过了。”老者看着远处戏台,露出一副怀念的表情。他摇了摇头,豪爽地哈哈大笑道:“好,孩儿们,那咱们就一块看戏去。老五……”他对一个身量矮小的男子道:“看戏怎能无茶,你那儿准备好茶了吗?”

老五话说得好听:“早就准备好了,好酒好茶全部都有,就差您一个吩咐。”

“好,走吧。”赵艺当先领路,带着赵氏全家一块儿向戏台子那里走去。

而在此时,离松然亭颇远的赵书文的房间之中,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那个年轻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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