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振拉着乔桥，跟着蓝川走出堆放杂物的屋子，下到三楼。

站在三楼的楼道门外，蓝川轻轻叩了叩门环，然后便静静等待。

这是扇钢制的防盗门，四楼也有一扇普通铁门，但没有上锁。楼道外很黑，但秦振现在的视力极好，透过防盗门的栅格，可以看到后面还有一扇比较新的木门。以他的观察力，很容易看出那是新装上去的，和显现旧意的防盗钢门一对比即可。

过了一会儿，木门开了，门后面出来一个约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

虽是半夜，中年妇女也打扮得很整洁，一支发髻将头发绾得干净利落，一眼看去就像一个做事干练的人。

中年妇女看到秦振和乔桥，先是愣了一瞬，而后对蓝川点头，轻声叫了一声：“大小姐。”

可以听出，那是刻意压低的声音。

蓝川道：“春姨，先开门吧。”

中年妇女这才把防盗门打开。

等三人进去后，她便立即把门关上。秦振注意到，她利索地把两扇门都上了锁。

楼道是在屋子内部，里头仍是没有半点光。

直到所有人都进了一间屋子，春姨又将房门关紧了，才打开屋里的灯。

就是间普通的客厅样的房间，有桌子有凳子，还有沙发。这间客厅还有两个连通其他房间的门，以及一个通往阳台的走道。

除此之外，屋里并无其他东西。

看起来一切正常，直到蓝川吩咐了一句话：“叫蓝秀出来吧。”

于是秦振知道，蓝川带自己来这里的重点就在于蓝秀。

“蓝秀是谁？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蓝川如此神秘？难道……”秦振心中思忖着，隐隐有了个猜测。

很快，一个比乔桥大不了几岁，顶多十三四岁的少女，在春姨的带领下走了出来。

不过这个少女已经长得比较高，看趋势以后不会比蓝川矮，一张脸也长得和蓝川很像——除了没有蓝川的强硬气质。

这应该是两姐妹了。

果然，这个叫蓝秀的少女，站在客厅中央，在看了一眼秦振、再看了两眼乔桥后，喊了蓝川一句：“姐……你来了。”

她的声音显得低落，有股天生让人怜惜的意味，和蓝川声音里总是带着的天然冷意，有极大不同。

这是个一看，就容易让人产生想要亲近的情绪的人。

乔桥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她吸引了。看起来她现在就想要和她亲近，和她交流，甚至做个朋友。

蓝秀的注意力，放在乔桥身上也最多。

对于蓝秀的招呼，蓝川也只是随意点了点头，而后就一声不响看着两人——蓝秀，和乔桥。

屋子里的人就全都那样站着，没人讲话。

十来秒钟后，还是蓝秀先开口：“姐，这位是……”

她小心地指着乔桥。

蓝川暂时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向秦振。秦振迎向她的目光，已经从她那看似什么都没有的视线中，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她们……”

秦振指了指屋里的两个女孩，想要确认一下。

蓝川点头。

然后蓝川才对蓝秀道：“她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们两个可以成为朋友。”

蓝川话里的“朋友”两字，可能身为姐妹的关系，蓝秀一听就明白了代表什么意思。她先是显得有些惊奇，很快，就变得有些惊喜的样子，气色也不再那么低落了。

“春姨，以后要你多费点心了。”蓝川又对春姨道。

春姨没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然后将乔桥拉了拉，拉到蓝秀跟前。再与蓝秀一块，轻轻问她一些话。

关上客厅门，蓝川和秦振已经到了楼道里。

“现在，你放心了吧？”蓝川停下脚步，问道。

秦振也停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问了一句：“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血魔人，要将小孩血祭成同类？小孩就算成为血魔人，因为身体和心智都弱小，也不具备多少战斗力，根本帮不到他们。把她们变成同类，到底有什么用？”

没错，从蓝川说出“蓝秀”这两个字开始，秦振就已经大致明白，蓝川要给他看、要透露给他的信息，到底是什么了。

那就是：蓝川的妹妹蓝秀，也是一个血魔人！

既然她能将自己的妹妹照顾得很好，那么乔桥留在那当然没问题，至少短期内比跟着自己好。而她也不可能将乔桥出卖，不然等于是把她的妹妹也一同出卖。

对于秦振的这个问题，蓝川只用比较意外的口气反问了一句：“你身为血魔人，都不知道？”

“我说过，我突然间换了一个人格，以前的东西全不记得了。”秦振还是用这个半真半假的说辞搪塞。

蓝川连续盯着秦振瞧了三秒钟，像是刚才又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可以帮助她看秦振看得更清晰。

如果秦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代表着他对自己行为动机的说辞，就变得可信度高了很多？

三秒钟后，蓝川回答说：“血魔人吞噬同类可以增长实力，所以会制造一些‘后代’，只为了以后吃掉他们，来增强自己。”

“血魔人血祭的‘后代’与自身病毒谱系相同，吃掉他们并不能获得好处。”蓝川话一说完，秦振就接道。

“所以你还是知道？”

“不。刚才那句话，是沈风几天前告诉我的。”

蓝川沉默不言。片刻后继续平静地给秦振解答：“血魔人血祭制造的‘后代’，在初期因病毒谱系相同，互相吞噬无法获得变化和增长。在一段时间过后，病毒在新宿主体内迭代繁衍，会融合宿主基因，使得病毒基因出现细微变化。这种变化在相当长一段时间过后——至少在两年以上，会从量变转变为质变，从而演变为新的病毒谱系。这个时候，血魔人吞噬掉他这个‘后代’，不仅可以获得力量的增长，还因为‘后代’病毒基因与自身匹配度高，将获得更稳定的增强效果。”

听到这，秦振想起沈风好像也说过，说吞噬同类对于实力的增长也要看运气，要看各自携带病毒的匹配度。

“两年时间太长，成年血魔人又不容易控制，所以一般不用来当作食物培养。而小孩的话……”蓝川没再说下去，只是道：“现在，你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