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百万到手了。照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宏发’就要彻底成为一个空壳了。”黄克敬手舞足蹈,浑身轻狂得没有四两骨头,得意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老杂毛整日对外机关算尽,对内严防死守,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内贼就藏在身边。哈哈……”
当黄克敬走进东侧房间并推闭房门后,邬辛立即悄步上前,屏住呼吸,尖起耳朵并贴紧墙壁,努力倾听着东房内传出的手指拨转保险柜密码组件的咔咔微音,原本笑眯眯的脸上显出了贪婪恶毒和急不可耐的表情。
“拜拜,我的宝贝,等三个月后大功告成,我们就可并莲比翼,远走高飞了!”拉闭院门准备离去之前,黄克敬转头冲着邬辛飞吻了一下。
听着黄克敬的奔驰轿车引擎声愈去愈远直到完全消失,邬辛快步奔至院门下面,从里边将院门暗锁锁死,然后便迫不及待的戴上早已备好的橡胶手套,摸出早已配好的钥匙打开东侧房间的房门,站在了靠墙角放着的保险柜前。
现在,存在银行里的数千万元的款额手续就躺在保险柜中;只要解开密码,打开柜门,拿出手续,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银行里的存款转走……邬辛拼命抑着心跳,戴了橡胶手套的左手持着通过电脑排列组合后打印出来的里面可能藏着密码的全部数字纸页,戴了橡胶手套的右手则慢慢的伸向了保险柜的密码组件,一边努力侧耳倾听一边轻轻拨转组件,咔咔咔
激动、紧张、慌乱……各种情绪纷纭涌来,汗水很快就打湿了邬辛的头发。手指每转动一次密码组件,邬辛的双眼便惊恐迫切的盯向保险柜屏幕上显示的红字:
一次输码错误……
二次输码错误……
看来今天的冒险尝试再次以失败告终,不能再进行第三次输码尝试了,因为二十四小时内连续三次输码错误保险柜就要发出报警声音了。邬辛恼丧的脱下橡胶手套甩在地上,又胡乱抿了两把额前的汗水,最后盯了一眼靠墙而放的保险柜,悻悻的扭头转身,准备走向门外。
叮咚叮咚
院门门铃忽然响了。
邬辛立即动手清理现场,使一切都恢复为原来的模样,然后走出东侧房间并小心锁上房门,这才快步跑向院门下面。
院门打开,站在邬辛面前的是一个身穿翻领风衣的瘦高男人,一幅蛤蟆镜架在鼻上几乎遮蔽了脸庞三分之二的部位。“你是”邬辛迟疑着问道。
瘦高男人伸手拿开蛤蟆镜,笑眯眯的望着邬辛。
“钱兴胤”在邬辛发出惊讶的呼叫之前,钱兴胤已早闪身入内并顺手推闭院门。邬辛一下便扑在了钱兴胤的怀里,即兴发挥说道:“兴胤,你可想死我了!”
“辛,好久不见,我也……想你!”钱兴胤紧紧抱着邬辛并将两个人的四片嘴唇牢牢粘合一处,气喘吁吁的说道。
两人如八爪鱼般的相拥相抱着,翻翻滚滚的由院内进了房中;邬辛喘着粗气,语带关切的问道:“兴胤,你确定没有被人发现行踪吧?”
“以我钱兴胤的机警敏捷,还不至于被人跟踪而不能察觉吧?”钱兴胤腾出口来,气喘吁吁的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马上就到中午了,你就留在这里吃饭吧,我要好好的给你压压惊!”邬辛下巴拥着钱兴胤的肩膀,眼珠骨碌碌转了两转,脸上流露出了狡谲的笑。
不过二十分钟,邬辛就变戏法似的从厨房内端出四凉四热八个小菜摆放客厅桌上,又开了一瓶“五粮液”白酒,斟满两个酒杯:“来,兴胤,为我们两个的久别重逢干杯,也为你的早日走出困境干杯!”
近段时间钱兴胤确正处于困境之中:随着钱兴茂和钱二狗的落网,“318”事故内幕虽然尚未完全浮出水面,公安方面也未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但钱兴胤却早成了惊弓之鸟,在打发王天朋逃之夭夭后,自己天天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黑马”公司也因找不到工程项目,一连多天处于关门歇业状态……
“这次花了二十多万元钱,可结果不但未能扳倒赵夏莲,反倒差点引火烧身,”钱兴胤手端酒杯,语气恼丧的说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逮不住黄鼠狼惹一屁股臊……”
邬辛端起酒杯和钱兴胤手中的酒杯“”的一碰,甜甜的笑道:“别急别急,曹操还有被困在华容道上的时候呢;只要有市里的领导罩着,凭你钱兴胤的能耐,早晚有走出困境的时候!”
“说到走出困境,这正是我冒险前来见你的目的。”钱兴胤举杯仰头一饮而尽后说道,目中同样闪着饥渴狡谲的光,“我早便知道你和黄克敬打得火热了,至于火热到什么程度嘛我就不多追究了;反正你得赶紧从黄克敬手里给我弄到三百万元,要不然……”
“你……”邬辛登时恼羞成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差点便要当场发作:三百万元正是几年来她从钱兴胤手中骗到的钱的总数,钱兴胤这分明是讨债来了;讨债就讨债,偏偏又用威胁的语气。哼,我邬辛是你说威胁就能威胁到的人吗?
隔着餐桌隔着酒菜,钱兴胤和邬辛的四道目光犹如四柄利刃,噼里啪啦刀光剑影的交织一处,室内的空气瞬然间紧张了起来。
“现在还远不到两人反目成仇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否则他公然一闹,我和白毛黑皮精心设定的计划就要全盘落空了。不如暂且虚应了他吧!”邬辛在肚内暗自说道。
与此同时,钱兴胤也在肚里嘀咕着:“目前还不宜和她撕破脸皮,要不然把她惹急了,将我参与制造‘318’事故的内幕举报至公安机关,那我可真就得不偿失了。得,还是见好就收吧!”
接下来邬辛面色一变,甜甜笑道:“兴胤看你说到哪里去了,和黄克敬关系打得再为火热,能比得上咱们两个间至真至纯的感情吗?我告诉你钱兴胤,你是我邬辛人生中的第一个男人,是我一辈子想忘也忘不掉的男人。至于钱嘛,我实话告诉你,黄克敬确实将他存钱的保险柜放在我这里,可我不知道密码。三个月,你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保证找到密码,打开黄克敬的保险柜,给你弄到三百万元!”
“嗯辛,我最最亲爱的辛,我就知道你会帮我度过难关的!”钱兴胤也换上笑脸,甜甜蜜蜜的说道。
送走钱兴胤,已是下午两点时候,邬辛铁青着脸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白毛黑皮,安排一下,我要立即见到阿慧阿美两个小婊子!”
半小时后,邬辛的身影出现在了“一帘竹梦”茶楼;身穿绘满青竹旗袍的女服务员尚未来得及引领,邬辛已早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径直推门走进一个单间,坐在单间临窗桌前惴惴等待的,正是阿慧阿美两人。
“御姐……”阿慧阿美同时起身,怯生生的叫道。
邬辛打鼻孔里“哼”出一声算作回答,然后便一屁股坐在了阿慧阿美的对面,语气寒凉若冰:“三个多月过去了,你们两个的工作竟然没有半点进展,我已经没有耐心了。再说一遍,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御姐,不是我们两个不尽心,实在是黄克敬诡计多端,防范周密,平日里说话做事对谁都留着一手;”阿慧吞吞吐吐的说道,“何况没有半点目标的去寻密码,原本就是大海捞针的事……”
阿慧还要再说下去,阿美在桌下轻轻踢了她的小腿一脚,阿慧会意,立即便噤了口;阿美起身哈腰,将茶水糖果瓜子小心翼翼的端放邬辛的面前后,方赔笑说道:“御姐,求你宽限时间,不管如何困难,我们一定要替你寻到密码!”
“再给你们两个月的期限,你们务必要尽心尽力,哪怕就是钻天入云,掘地三尺,也要给我寻到密码;”邬辛猎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在阿慧阿美脸上溜过,直看得二人脊背流汗,心里阵阵发虚;良久方道,“三个月后若再无功无果,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说完,起身推门匆匆而去,只把脸色煞白、身体簌簌发抖的阿慧阿美留在了房内。
“这个女人表面上温柔贤淑,一团和气,其实内心里恶毒之极。”直直过了十多分钟,阿慧方才反应过来,语带悔恨的说道,“要是那次我们不喝她的酒就好了;不喝她的酒,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被她控制,呆在贼船上下不来的地步……”
阿美叹道:“时至今日,还说那些话干什么?总之我们现在都是身不由己,只能任由这个恶毒女人摆布罢了!”
隔着桌面,阿慧把嘴凑过来俯在阿美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美姐,既然我们已经寻到了那组密码,干嘛不早拿出来交给她,换回我们的不雅视频,也好彻底摆脱她的控制呢?”
阿慧说的确是实情:自从接了邬辛下达的寻找保险柜密码的指令,阿慧阿美两人可谓尽心尽力,每日早到晚归,借着轮流替黄克敬收拾办公室的机会,几乎将他放在外面没有上锁的文件资料甚至笔记簿全翻了个遍;功夫不负有心人,终在半个月前的一个下午,阿慧在黄克敬办公桌旁边的垃圾篓内发现半张二指宽的纸条,上面标注着三十六组阿拉伯数字,阿慧在摸出手机将纸条拍照后,又依照原样放了回去。第二天阿美替黄克敬收拾办公室时,纸条已经不见了,而旁边的碎纸机内,分明躺着它的片片碎骸。阿慧阿美反复研究并最终确定,纸条上的三十六组数字,正是邬辛索要的保险柜的密码无疑……
“你以为我不想啊?”此刻阿美听了阿慧的建议后,抢白的说道,“可是我们目前还有太多的顾虑啊!”
阿慧疑惑问道:“还有顾虑?”
阿美冷笑说道:“通过这件事,我算是真正看透了人,往后在外说话做事非得多动心眼不可。你想啊,密码虽在我们手里,我们不交给她,将来万一东窗事发,我们顶多也就是个被胁迫作案的从犯;可一旦交给她,让她的目的得逞,那将来东窗事发,我们可就算是同案犯了……”
“嗯!”阿慧点了点头。
“还有,即便现在把密码交出,把视频换回,可你能担保她的手里就没有复制品吗?现在她急于索要密码,不敢得罪我们,自然就不会让视频流出,所以尽管视频在她的手中,但我们却是安全的;一旦我们将密码交出,我们手里就没有了任何依仗,下次她再拿出复制品要挟我们,我们还不得乖乖就范?”
“嗯,是这样的!”阿慧再次点了点头。
最后阿美表情严肃、语气郑重的说道:“所以啊,不到万不得已的最后关头,我们一定不能将密码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