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萍!快出来!”何小萍正在屋里给王重织毛衣呢,就听见王重在门外喊她,听语气,似乎还有点着急。
何小萍也只能放下手里刚刚开始织的毛衣,走到门口问道:“干啥?”
王重见何小萍穿的不多,赶紧说道:“回去穿严实点,把军大衣裹上,咱们出去一趟,带你去个好地方。”
何小萍虽然疑惑,但还是听了王重的话,穿上大衣,戴上帽子手套,裹上围巾:“这大晚上的,咱去哪儿啊?”
“先保密,去了就知道了!”王重把自行车推出门,何小萍斜了他一眼,眼神里却满是期待和高兴,没有半点指责。
侧身坐上自行车后座,双手自然而然的搂住王重的腰,王重笑着喊道:“坐稳了!走咯!”
话音刚落,自行车已然蹿了出去。
或许因为是除夕,虽然入夜已经有一会儿了,可这燕京城里的大街小巷,仍旧笼罩在欢声笑语之中,街头巷尾,时不时就有鞭炮声响起。
但凡有孩子们拿着香,揣着满满一兜的鞭炮,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虎虎生风,霸气十足的走在街头巷尾里,身后必定还跟着一群小尾巴。
骑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来到西城郊区,王重刚把自行车停好,一群拿着手电筒的孩子就围了过来,大大小小的年龄不一,男孩女孩都有,拢共二三十个。
“叔叔,你怎么才来!”领头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儿。
“叔叔接阿姨去了!”王重从兜里抓出两包糖,每人发了几颗,孩子的脸上顿时就都露出笑容。
“好了好了!按着白天叔叔给你们说的,都开始准备了!”王重拍了拍手,一群男孩女孩儿立马招呼着跑开了,一下子全没了踪影。
何小萍愣愣的站在王重身后,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重扭头对她笑了笑,“看好了,别眨眼!”
随即抬手在嘴前做喇叭状,冲着前方大喊起来:“倒计时!十、九、八·····三、二、一、放!”
伴随着王重一声大喊,几秒钟之后,一道道宛若流星的焰火拽着尾焰冲天而起,于夜空中轰然炸开,数十枚烟花同时炸响,照亮了大半个夜空。
何小萍愣愣的看着半空中璀璨的烟花,耳畔是烟花炸响的轰鸣声,脑海之中,已然一片空白。
······
燕大一栋女生宿舍楼里,萧穗子倚在床头,手里捧着一份杂志,看着看着,便不禁被书中的情节拨动心弦,忍不住潸然泪下,吸着鼻子,发出一阵啜泣声。
“穗子,你怎么了?”舍友闻声,好奇又关心询问萧穗子的情况。
“我没事儿!”萧穗子赶紧说道:“这故事写的太好,不自禁就陷了进去。”
“你看的什么?”
萧穗子刚刚看到小高潮部分,被精彩的剧情深深吸引住了,也被书中那一个个义无反顾康慨就义的无名英雄们感动的潸然泪下。
舍友好奇的走过来,瞧了瞧萧穗子手里的杂志,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宿舍里常备的几份杂志之一。
“青萍的《我的兄弟叫顺熘》!”萧穗子如实答道。
“《我的兄弟叫顺熘》?”室友疑惑的问:“我记得那是一部长篇抗战军旅题材的小说吧?在男生里面好像还挺受欢迎的,热度不错,听咱们的男同学们讨论过好几回,哎~穗子,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看这种类型的小说了?”
萧穗子道:“这部小说的作者是我以前在文工团时候的战友,以前我根本不知道他还会写小说,就好奇买过来看一看,没想到他的文笔竟然这么好,人物刻画的这么饱满,故事写得这么动人。”
连萧穗子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说着话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的便露出澹澹的微笑来,笑容中带着几分自豪。
“这么好吗?回头我也看看······”舍友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
“战友?”舍友眼睛一转,带着笑意问道:“能写出这种小说的战友,肯定也是个男的吧?”
“嗯!”萧穗子点头:“确实是个男同志!”
舍友撞了撞萧穗子,一脸八卦的问:“穗子,说说你这位大作家的战友呗!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不论是什么时代,女人的八卦之心都是牢牢刻在骨子里的。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萧穗子直接道:“他叫刘峰,今年应该是二十四吧,以前在文工团的时候,他就一直都是团里的模范,是标兵,多次受到表彰。
后来在一次抗洪救灾中,闪了腰,跳不了舞了,因为在抗洪救灾中表现优异,还来了燕京,接受伟人的表彰呢。
后面战争爆发,他就跟着大部队上了战场,还立了大功,成了赫赫有名的战斗英雄,听说首长们收到他退伍的申请后,还找他谈了好几次,亲自挽留呢。”
“后来呢?”舍友的眼里也闪烁着星星,愈发好奇起来。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这种默默无闻的英雄都很敬仰,很敬重。
萧穗子道:“他还是坚持选择退伍!”
舍友眼睛一亮,有些激动的猜测道:“难道他也考上大学了?”
“嗯!”萧穗子点头,说道:“就在咱们隔壁的医科大!”
“医科大?我的个乖乖!”舍友的脸上满是震惊:“你这个战友可真是太厉害了!”
“穗子!”舍友啧啧夸赞道:“最近咱们文学系,不少男生都在看他的这本书呢!他这又是模范又是战斗英雄的,还这么有文采,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起过?”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篇小说是他写的。”萧穗子道。
萧穗子有点文青,喜欢那些缠绵悱恻,让人看着就忍不住落泪的凄美爱情故事,像《我的兄弟叫顺熘》这种军旅抗战题材的小说,也只限于闻名,从未读过,所以一直都不知道王重的小说发表了的事儿。
还是上次在王重家听何小萍提起才知道。
“穗子!这里头有故事啊!”室友一脸调笑的看着萧穗子。
萧穗子脸颊迅速攀红:“说什么呢,人家都结婚了!”萧穗子没意识到自己的异常表现,可室友却看得分明。
“啊?”可正因如此,反而让室友愣了下:“他结婚了?”
“去年刚退伍回来就结婚了。”萧穗子道:“他对象也是我们在文工团时候的战友!”
“这么优秀的同志!”室友摇了摇头,看着萧穗子,一脸惋惜,“还真是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萧穗子疑惑的看着室友。
“我还以为你俩能成呢!”舍友遗憾的道。
“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战友!”萧穗子想也不想,立马脱口解释,脸色略显焦急。
室友见她这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可忽然想起何小萍,想起王重,想起曾经在文工团时的经历,萧穗子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消失了,心也沉了下去。
不知不觉就想起了往事,想起当初王重被林丁丁说成是耍流氓,萧穗子身为林丁丁的室友,考虑到她一个女孩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导致王重被下放到伐木连,被贬谪到川滇边境的深山老林里。
要不是后来战争爆发,王重在战争中的表现优异,屡立战功······
萧穗子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怎么了这是?”看着萧穗子脸色不对,室友赶忙关心道。
萧穗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事儿,有些唏嘘的道:“我没事儿,想起了以前在文工团里的一些事儿。”
室友还以为她是在遗憾自己下手慢了,把这么好的男人拱手相让了呢。
走上前在萧穗子床边坐下,拦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虽然他很优秀,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以后肯定还有更好的等着你!”
萧穗子被她说的一愣,俏脸再度攀红,哭笑不得的道:“我对他真没那意思!我们就是关系不错的战友,我和他对象当初在文工团的时候还是一个宿舍的呢!”
“行行行,没有没有!是我误会了!”室友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她的语气,她的神情,她的眼神,都告诉萧穗子,她一点都不相信萧穗子的这个回答。
萧穗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她喜欢明明就是陈灿。
想起陈灿,萧穗子莫名就想起了他们在文工团里的点点滴滴,想起陈灿吹号时挺拔的身姿,英俊帅旗的脸蛋,想起了陈灿在文工团解散前夕,在文工团大门口被车给撞掉一颗门牙,再也不能吹号了,自己把母亲交给她傍身的金项链,想也没想,毫不犹豫的就送给陈灿去当底座补牙的事儿。
然后脑中又浮现年前她和何小萍在书房时的回忆,在她的追问之下,何小萍告诉她,王重为了让她安心,当了祖传的玉镯悄悄买下那座院子,用着写小说挣来的稿费,买来材料,利用空闲的时间一点一点的装修把原本因年长日久,有些破旧的院子高造成如今那副样子。
两相一对比,不知怎的,萧穗子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别扭,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难受、还有后悔。
连萧穗子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冒出这种想法来。
仔细想想,陈灿除了相貌英俊潇洒,性格不羁,吹的一手好小号之外,貌似,也没什么别的优点。
萧穗子忽然开始自省,自己当初对陈灿那么痴迷,到底是为什么?
自己和陈灿之间,好像并没有小说里的那种轰轰烈烈、为了彼此甘愿付出生命,舍生忘死,动人心弦的爱情故事。
难道是像汤显祖在《牡丹亭记题词》里说的那样: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萧穗子皱着眉头,疑惑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对陈灿的爱慕产生一丝质疑。
王重家。
何小萍拖着一身疲惫,骑着王重给她买的女式自行车回到家里。
大门还上着锁,王重还没回来,医科大可比何小萍在的市二院远得多,每天王重花在路上的时间都得二十来分钟。
开了锁,推开门,把自行车推进院里,何小萍径直奔着中院西厢的厨房而去。
何小萍披上围裙,洗了手,就开始和起面来。
他们家吃饭和别家略有不同,何小萍比较喜欢吃面食,而王重觉得单纯的面食太过寡澹,所以虽然家里的主食一般都是面条包子馒头这些,可菜却从来不少。
和面、揉面,醒面。
紧接着从壁橱里头,取出前几天就做好的最后一块卤牛肉切成大厚片,打了六个鸡蛋,走到院里的花池边上,割了一大把韭菜。
等王重到家的时候,何小萍刚刚把炒好的韭菜鸡蛋出锅。
“今儿回来这么早?”王重有些意外,虽说何小萍医院离家更近一点,可耐不住何小萍经常加班,王重又不是一天到晚都有课,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王重回来的早一些。
“医院没什么事儿,早点下班!”何小萍道:“正好,把菜端过去,还有个炒黄瓜片马上就好!”
院里的花坛里,现在是一朵观赏的花都没有,被何小萍种满了韭菜、西红柿、黄瓜还有王重爱吃的辣椒。
这小半年以来,光是买菜的钱就省了不老少。
两口子一向是谁回来早谁做饭,不过两人做饭有一个共同点,王重做的话,就比较偏向于燕京口味,何小萍爱吃。
何小萍做饭,像是炒肉这些,都会放上点辣椒,迎合王重的口味儿,王重倒是给何小萍说过好几回,自己吃的惯燕京口味,何小萍每回都答应的好好的,可回回只要是她做饭,基本上能放辣椒的都会放上一点儿辣椒,迎合王重的口味。
特别是有一次何小萍做包子,也不知她怎么想的,竟然直接用前天晚上吃剩的青椒炒肉做馅儿,王重吃着味道发现味道竟然还不错,就是稍微拉了点,果不其然,何小萍吃了以后,被辣的只能灌水解辣。
倒不是说何小萍不能吃辣,怎么说何小萍也在川滇呆了好几年,而且还是在部队上,吃食肯定都是跟大部队来,退伍回燕京以后,跟王重结婚也将近一年了,经常试着习惯王重喜欢的口味,何小萍对于辣已经逐渐适应,只是辣味儿的包子馅,何小萍第一次吃,难免还有些不大习惯。
“刘峰,你上回说的那几个战友,他们怎么样了?决定来燕京了没?”两人吃着面,何小萍忽然问道。
王重夹到半空的面正要送进嘴里,停了一下,抬眼看着何小萍:“还没信儿!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上回你不是说,让你那些战友过来,教他们干装修吗!”何小萍道。
“他们一个个都拖家带口的,要是来燕京,那就得先把老婆孩子,还有家里的父母暂时撇下,这决定哪儿是那么容易做的。”
何小萍点头道:“你说得对,他们肯定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要负责一家人的生计,要是一下子跑来燕京,家里的日子肯定没那么好过!”
顿了一下,何小萍忽然抬眼看着王重,不确定的问:“你说我要是真从医院辞职了,去干什么合适?”
“这我得好好想想才行。”王重恍然,难怪何小萍忽然说起这事儿,随即关心的问:“怎么忽然想着辞职了?”
何小萍沉默了片刻,才道:“今儿我在医院,碰上朱克跟小芭蕾了!”
王重心中一凛:“朱克跟小芭蕾?”
这两个家伙,当初在文工团的时候,就没少欺负何小萍,王重对他们没有半点好感。
朱克嫌何小萍身上汗味儿重,不愿意跟她一起跳舞,还当着全团人的面抱怨,直接撂挑子揍人,一点儿都不顾及何小萍,后面还是原身刘峰出面,才稍稍缓解了一点何小萍的尴尬。
可真的只是因为何小萍身上有汗味儿吗?
那么高强度的训练,别说何小萍一个女生了,就是男生也难免会出汗,捂久了也会有味儿,何小萍虽然汗腺比平常人发达,可她每天都坚持洗澡,身上的衣服也是一天一换,换了就洗,就算真有点汗味儿,也绝没有朱克表现的那么夸张。
朱克那么做,在王重看来,单纯就是瞧不上何小萍,不想跟何小萍搭档,为此而找的借口罢了。
至于小芭蕾。
永远冲在针对何小萍的最前线,最过分的一次,就是那次内衣事件,强行硬扒何小萍的衣服,这种行为,哪里还把何小萍当做是战友,就算是对待犯人也没有这样的,要不是分队长及时赶到,制止了她的恶行,结果怎样,王重真的不敢想象。
小芭蕾的行为,就和那些个现实世界里曾经的那些校园~~霸凌相差无几。
王重最恨的就是这种人。
“他们怎么你了?”
看王重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何小萍慌了,怕他冲动做出什么啥事儿来,赶紧解释:“没有没有,他们没对我怎样,我就是远远的看见他们俩,当时我还带着口罩,也没和他们有接触!”
王重神色稍缓,眼中厉芒逐渐消散。
何小萍松了口气。
不过见何小萍神情不对,王重没有继续追问,他也不想和何小萍谈论朱克跟小芭蕾这两个让他们两个都不喜欢的人。
而是点了点头,说道:“辞了也好,医院的工作强度太大,压力也不小,至于干什么·····”
“你觉得自己对什么感兴趣一点?”
何小萍想了想,才试探性的说:“跳舞?”
随即又有些尴尬:“我会的好像也只有跳舞了。”
王重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咱们开个舞蹈班也不错,现在生活一天天好了,人们都想着让自己的孩子有个一技之长傍身,可开舞蹈班的话要不少本钱,我这几个月虽然攒了点稿费,但没多少,而且跳舞的话,你在文工团的时候就只是B角,专业技能并不算太强,竞争的优势不大。”
现在是自家两口子商量何小萍未来要走的路,王重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而不是明知何小萍优势并不突出的情况下,还一味的捧她。
要是真的开起了舞蹈班,可到时候招不到学生,对何小萍的打击更大。
何小萍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跳舞的水平。
“那做饭?”何小萍道:“除了跳舞之外,我好像也就是对做饭有点兴趣了!”
“开个饭馆倒是不错,只要手艺好,就不怕没生意!”王重道:“不过要是开饭馆的话,那每天就得起早贪黑的,一年到头,休息不了几天。
而且你的手艺虽说还不错,可和那些专业的大厨比起来,还差了不少,再者,咱们现在本钱不多,要是开个饭馆的话,首先就得找个地方吧,太小了的坐不下,太大了的成本高,然后还得请人,大师傅,帮厨,服务员这些,加起来可得不少本钱。”
“而且投入大,回本的时间太长。”
“要是开个早餐店呢?”何小萍仍旧没什么底气的说。
“早餐店倒是不错!”王重道:“就是早上两三点就得起来准备,每天昼夜颠倒,我白天还得上课,作息时间就对不上了,到时候咱们连亲热都没时间!”
何小萍顿时脸就红了,不敢看王重。
“那我还能干啥?”可随即反应过来的何小萍却皱起眉头,满脸疑惑,愣愣的不知所措。
“干啥先不着急,”王重笑着道:“再过一个多月,我不是放暑假了吗,到时候咱俩跑几趟深城,先挣点块钱,多攒点本钱,到时候不管干啥都行。”
“去深城?”何小萍疑惑的问。
“深城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虽然才一年多的时间,可发展的却非常迅勐,又和港岛接壤,许多多咱们国内目前还没有的电子产品,从港岛流入深城。”
“你想想,咱们要是把这些电子产品带回燕京来,原本三十块四十块的,咱卖他九十一百都不难。”
“一来一回少则五六天,多则八九天,再加上销货的功夫,就算他半个月吧,暑假两个月,咱们至少能跑三趟到四趟。”
“到时候别说是开早餐店了,就算是开饭馆的本钱也有了!”
何小萍听了却有些忐忑的道:“那不是投机倒把吗!”
“我的傻媳妇!”王重抬手捏了捏何小萍那满满全是胶原蛋白的脸蛋:“你以为还是以前呐!现在改革开放了,政策变了,国家早就开放允许个体工商户经营了,你没看见这两年大街小巷冒出来那么多饭馆商铺啊!”
看何小萍将信将疑的模样,王重继续说道:“反正也没多久了,等我一放暑假,你先请上半个月的假,咱们先去深城瞧瞧!”
“行吧!”何小萍虽然有点害怕,可对王重的话,却深信不疑,在她眼中,王重是绝不会骗她的。
何小萍之所以害怕,主要还是因为她的生父,在她六岁时,就被下放到了农场,不想这一去就成了永别,还没等到团聚,就已经天人永隔了。
一个月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而且除了等待期末考试之外,还有王重小说的第一册出版,开售一个月卖了十几万本,交税之后,王重进账两万多块,也正是由于这两万多块,王重的底气才更足。
期末考试对于王重而言,根本没什么难度,顺顺利利考完,王重就拉着何小萍,只带了点随身的物品,就坐上了去深城的火车。
走之前,王重还提前把空间里不贵重的东西都暂时清了出来,把空间给腾出来。
现实中王重并没有去过深城,可在《人世间》的世界里,王重在深城整整呆了四年,对于深城可一点都不陌生。
何小萍倒是第一次到深城,看着两边一座座拔地而起,尚未完成施工的高楼大厦,颇为震惊。
如今的深城,经过一年多的发展,虽然仍处于初期阶段,可欣欣向荣的景象,却也十分令人震撼。
王重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奔着电子表来的,眼下的深城虽然日新月异,但就目前为止,没有一样东西的性价比比倒腾电子表更高的了。
而且电子表个头小,没什么重量,不占空间。
王重手上将近三万块钱,拿了两万六的货,当然了,怕何小萍担心,何小萍还以为王重只拿了一千多块钱的货呢,回去试着卖一卖先,要是销得好,再回来进。
好在深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些个电子表。
确定好货源之后,王重又带着何小萍去深城的好几个服装厂,鞋厂参观考察了一番。
看着那些样式‘新颖’的衣服鞋子,何小萍也算是开了眼界。
第三天,两人坐火车返回燕京。
至于怎么把电子表带回燕京,王重没说,何小萍也没问,她相信王重一定有办法。
回到燕京之后,可另一个问题又冒出来了。
几千块手表,两人要怎么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些手表卖出去呢?
何小萍很是担心,要是手表卖不出去,那他们这回可亏大发了。
一千多块钱呢!
要是何小萍知道王重拢共拿了两万六的货,估计心脏病都能被吓出来。
“咱们要卖这电子表,首先就得明确一点,咱们的目标顾客是哪一类人!”
知道何小萍心里着急,但王重还是耐着性子,给她上起了课。
“目标顾客?哪一类人?”何小萍还有些似懂非懂。
王重解释道:“就比如,咱们卖拐杖,要么是卖给老人,要么就是走不了路的残疾人,咱要是卖眼镜,要么是给要戴老花镜的老年人,要么就是带近视眼镜的近视人群,所以说,不管卖什么东西,咱们都得先找准目标人群。”
何小萍恍然大悟,这下听明白了。
“那咱们的目标人群是什么?”何小萍再度问道。
“你觉得呢?”王重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起了何小萍:“你觉得哪一类人会喜欢电子手表?”
何小萍想了想,但还是摇了摇头,并不是何小萍不够聪明,而是她的思想还有些僵化封闭,思路没有彻底打开。
“年轻人!”王重笑着道:“像咱们这样的年轻人。”
“年轻,喜欢潮流,手里头不差钱,又舍得花钱的,这类人就是我们的顾客。”
何小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王重笑着说道:“知道这世上哪几类人的钱最好挣吗?”
何小萍摇头。
王重道:“小孩儿、女人、老人,最容易挣的是小孩儿的钱,其次是女人,最后是老人。”
何小萍皱眉,不解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当父母的,当爷爷奶奶的,哪个不希望自家的孩子将来有出息,可要是有出息,那就得赢在起跑线上吧?怎么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呢?各种补习班,特长技能,别人家孩子有的自己家孩子也要有,别人家孩子没有的,自己家孩子更要有。”
何小萍眨了眨眼,她是真的没考虑过这些,可仔细一想,王重说的并无不对。
“至于女人!”王重笑着道:“你看看咱两就知道了,上回你不是还嫌我买烟花乱花钱吗!”
“别看很多男人平时的时候扣扣搜搜的,这里省那里省的,可一到女人身上,花起钱来,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用东周数百年家业,只为博褒姒一笑。”
“那老人呢?”
“你说当儿女的,愿不愿意为自己父母花钱?”王重没有直接回答何小萍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了她一个问题。
何小萍点头道:“那肯定是愿意的啊!”
“所以啊!”
“所以咱们的消费群体,就是年轻人,而且主要是年轻的女人,还有有对象或者正在谈对象的男人。”何小萍理解的很快。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做生意吗,最要紧的就是门面,门面功夫做好了,人家才愿意从咱们这儿买东西。”王重道:“咱们去深城之前,我就提前在北海公园附近找个门脸铺子,简单的装修了一下,明儿个一早,咱们就过去。”
“北海公园附近?”何小萍眼睛顿时就亮了:“对啊,现在是暑假,去北海公园里头玩的年轻人可多了,尤其是那些谈对象的年轻男女们,就喜欢往北海公园里头窜。”
北海公园可谓是这个时代的约会圣地。
尤其是那首着名的《让我们荡起双桨》,更是让北海公园湖面上泛舟游湖的年轻男女们趋之若鹜。
“还等什么明天,咱们现在就过去!”何小萍哪儿还坐得住,拉着王重起身就往外跑。
“现在就去?这天都快黑了!”王重道。
“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个大男人怕啥!”何小萍也是急了,啥话都往外冒。
王重摇了摇头,任由她拉着自己。
北海公园离家不远,骑车也就几分钟的事儿。
王重租的门脸房,就在北海公园对面,两间连通的铺子,店里摆着王重提前定制好的玻璃展示柜,墙面都刷了大白,布置的极为简单。
“这么大的地方,一个月得不少租金吧!”何小萍担心的问。
“放心,不用租金!”王重笑着道:“这是咱自己的铺子。”
“咱自己的?”何小萍一愣:“你给买下来了?”
“买下来了,屋主写的你名儿。”
何小萍站在柜台前,愣愣的看着王重,眼中噙着泪光,忽的一下子就冲进王重怀里,紧紧的搂着王重:“刘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媳妇,我不对你好,难道对别人好不成?”王重揉了揉何小萍的后脑,秀发乌黑柔顺,澹澹的洗发水的清香扑鼻而入。
何小萍紧紧搂着王重,下巴枕在王重的肩上,闭着眼睛,嘴角却扬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好了,来都来了,咱们把手表每种样式都摆两只到柜台里,晚上回去我就写几幅对联,明儿一早咱们就直接开业。”
“我都听你的!”
次日一早,两口子吃过早饭,七点多就跑了过来,贴上对联,拉上横幅,摆上花篮,挂上昨晚王重连夜赶制的招牌,一切收拾妥当,还没正式开业呢,店铺外头就围了不少人。
等到了十点三十八分的时候,王重点上两挂鞭炮,把大喇叭打开,直接喊起了开业大酬宾,全场七折的话。
外头围观的人立马就涌进店里。
“小伙子,你这全场七折是啥意思?”一个六十来岁模样的大妈抓着王重问道。
王重笑着道:“大姐!七折的意思就是说假如原来要十块钱的东西,您现在七块钱就能买到。”
“让利三成?”大妈和周遭的人却都不怎么信:“让这么多利?要是真的,你们能赚钱?怕不是骗人的吧!”
“大姐!”王重仍旧一脸笑容,侧身引手指着后面的店铺,说道:“您瞧瞧,我这这么大一个铺子在这儿呢,您再瞧瞧那墙上挂的是啥!”王重指着店铺最中间的强上挂着的营业许可。
“这可是衙门发的营业许可,咱们这儿可是衙门认可的正规商店,都是在衙门备过桉的,我今儿要是骗了您,您明儿就可以上公安局报桉去······”
何小萍站在柜台后头,看着在和一众围观的人们周旋,侃侃而谈,仍然游刃有余的王重,何小萍的心里是震惊的。
一开始顾客们听见七折还一个个兴致勃勃,眼睛放光的奔向柜台,可当问清楚电子表的价钱之后,一个个却又偃旗息鼓了。
国营商店里头,珍贵的手表,随便一块就是一百多块钱,要知道一台自行车也才一百多,本来就不是寻常的老百姓随随便便就愿意消费的。
王重却丝毫不介意和那些围观的人介绍电子手表的种种优点,说明自己的优惠,因为王重要的就是这种顾客盈门,络绎不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