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津町6-2-12。
依然是奢华如城堡的建筑,依然是月黑风高的夜晚。结束了BigEcho打工的宫崎晴秀,牺牲了自己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又一次站在了天钿女的天岩门前,持续地按动着门铃。
"叮咚——"
说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冬马和纱的家了,但具有某种讽刺意味的是,这却是他第一次通过正常的途径在进行拜访,并且还不知道是否又要演变成未经许可的破门而入。
只是为了缓解心中的不安。
"叮咚——"
还是无人应门的局面,门窗都锁得紧紧地,看不到一丝的光亮,巨大的宅邸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活像张牙舞爪的巨怪吞噬着黑暗,也吞噬着宫崎晴秀所剩无多的耐心。
难道说...
难道说,真的又要演变成强行入室了吗?
看来,被和纱从各种意义上称为"惯犯君"还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但是来说,对于已经旷课几天的冬马和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必要手段了吧。
毕竟,她是...引出加藤俊雄的唯一线索了啊。
"叮咚——"
唔!
还是没有人吗?
还是毫无侥幸地,事情果然已经向预测中最坏的局面发展了吗?
"啊!"
黑漆漆的宅邸深处,一声压抑不住地惨叫骤然传出!虽然只是短促而模糊地变音,但还是被混血种那异于常人的听力轻易地捕捉到了!
糟糕,出事了!
然而,就在晴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打算放弃正常的手段破门而入的时候,安装在门口的对讲机里,却传出了略带疲惫,却熟悉至极的声音。
"谁啊?"
"...是我,冬马。"晴秀怔了怔,"你,没事吧?"
"没事?大半夜的被人吵醒能没事吗?"和纱的火气不是一般地大。
"额,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不过...可以麻烦先开一下门吗?"宫崎晴秀想了想,还是厚着脸皮请求道。
对于那个突然消失的惨叫,怎么说...总是觉得无法释怀。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半夜三更地拜访女生是极其失礼的行为,我想宫崎你该不会是这种人吧?"和纱的声音明显地透着焦着与不耐。
"可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能有什么事情?"
"冬马你真的...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比如...惨叫之类的..."
"惨叫?不好意思,我只听到了某人的鬼叫。"
"额。"宫崎晴秀被噎得不行。
没有...吗?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可为什么冬马会...这么激动?
或许,被无端打断了美梦的女生火气总是特别的大吧。
不过,这种奇怪的不安是怎么回事?
"真的没事?"
所以他果然还是不能不进行进一步地确认,即使已经显得有点啰嗦,即使对方的态度已经如此恶劣。
"...真的没事!一点事情都没有!我这么说可以了吗?"
"...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来上课?"
"你那是什么态度?质问我吗?好像我们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宫崎晴秀只得回答。
可是怎么回事?
明明已经是同过生死,共过患难的交情,明明已经默认了帮助自己的"引蛇出洞大作战",甚至再被告知对那种常人无法忍受的全天监测时保持了沉默——虽然在配合如同约会的外出作战中还有些许别扭,但却也没有很明确地拒绝...
可是为什么?
明明是这样在逐渐地接近,却忽然被单方面远远地推开...
"撇开我没有理由被你质问不说,我去不去学校难道对宫崎你造成什么困扰了吗?"冬马和纱步步紧逼地追问,虽然是通过对讲机那种毫无波动地电子音在转述,却依然很好地表达了不满的语气。
"怎么没有?怎么会没有?难道你忘记了答应我的事?"晴秀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未来总是在不断变化的啊,这个世界上哪有一定的事?"和纱回答道,"宫崎你不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不...也是这个样子?"晴秀如坠云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几乎每天重复着相同轨迹的自己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吧?
"...总之,既然你一定要知道的话,下个月就是全国钢琴比赛,所以我要好好地练琴,每天10小时的程度!已经很好地跟老师请过假了哟。"
是吗?
完美的答案。
无懈可击地让人不能不放心。
但是,内心深处那一抹仍然挥之不去的不安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什么地方错了,可究竟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我还是想进去看看。"晴秀想了一下,仍然坚持道。
但是,就在他打算不顾一切地越墙扣门,成为"擅入民宅的惯犯君"时,却被女孩骤然提高的音量阻止了即将付诸实施的行动:"不行!你不能进来!"
"为,为什么?"
对于和纱的阻止他并不太意外,然而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声音里,竟然会有那么一点惊惧?还是同样的错觉吗?
不过,她说的是"不能"进来,却不是"不许"进来...
是自己多心了吗?这只是语法上微妙的错误吗?
"因为,因为...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让陌生的男人进门,万一被邻居传出什么不好的议论怎么办?"和纱说。
"姑且不论'陌生';这个词绝对有值得好好探讨一下的地方,你知不知道这样一个人住是很危险的事?"晴秀说着,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我应该有好好告诉过冬马同学可能有混血种要狙击你的事吧?能不能拜托你不要拿自己是生命开玩笑?"
"是啊,我知道啊。"和纱说,"可是我又不是什么混血种,又没有什么超能力,又不像宫崎同学跑得飞快,我就是个普通人,我有什么办法?"
"冬马..."
"而且这种守护人类,拯救世界的重任,难道不是你这个'***';应有的义务嘛?"
"所以拜托不要随便给人家起绰号啊喂..."
"那么,麻烦宫崎同学快点去斩灭恶鬼吧。不要再来了。"女生最终下了盖棺定论。
"等,等一下。"眼看着对方马上就要挂掉对讲机,宫崎晴秀连忙出声。
"又怎么了?"
"嘛,呐。我今天就先回去。"晴秀想了想,说。
没有回应,只有对讲机里传来极轻的呼吸在表明着对方并没有离线。
"但是每天,我都会来探望冬马同学一次。"他抬起头,眸光打在眼前紧闭的门窗上,像是想要透过厚厚的窗纱看清里面那个隐藏的倩影,"你嫌我烦也好,嫌我啰嗦也罢。总之我需要确认你的安全后才会离开。"
可惜的是,倩影却再也没有吱声。
"所以如果冬马同学没有回应的话,我可是会破门而入的。"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甚至这会连呼吸也听不到了,无声的死寂再一次覆盖了这片静谧的小区,有那么一会儿,晴秀甚至觉得对方是不是已经挂掉了对讲系统。
"...我没走,还在等你的答复,冬马同学!"所以为了确认,他只能再次出声问道。
"有你这样强迫别人的吗?危言耸听,险恶的用心什么的,就不揭穿你了,我挂了啊!"
不过他得到的,还是冬马式的标准回答。
宫崎晴秀浑身一震。
"...这样吗?好吧,知道了。"他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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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先走了!"
"那"字出口的时候,人影已动!
不是向着离开的方向,而是——直接撞开了精簪细雕的铁门!
如闪电穿空,如利箭离弦!因为极高的速度,甚至连身周的空气,都被撕出了尖锐的啸声。而"走"字出口的时候,人影已经飞到了宅邸紧闭的大门之前!
伴随着"了"字出口的同时,木质的大门在经受了强烈的撞击之后,终于抵受不住地向着两侧飞开,宫崎晴秀闪身进了大厅,身形迅速地被无尽的灰暗所笼罩。
这是由于屋外的路灯白炽如昼,而人的眼睛在瞬间的明暗交替中,用于感受光亮的视锥细胞,和在黑暗中捕捉景象的视杆细胞来不及交接岗位,转换职责,因此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是失明的。视觉的残像上只有一片浓的化不开的灰暗,雾蒙蒙地看不清丝毫的景象,也听不到一点的动静。
但就在他开始逐渐适应了光线的时候,一道雪亮的光芒却在此时毫无征兆地闪现。
那是剑光!
当头就是一剑!
毫不留情。
也绝不含糊。
剑未及身,剑锋的森森杀意已让人透体生寒!
剑光匹练,滔天的杀气劈面而来,完全不留余地,发现时已没了距离,近得锋锐的剑刃都能完全地占据他全部的视野。眼前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闪亮的剑光。
——还有剑光后乍现的如雪娇颜和妖异赤瞳。
以及剑光中的危险!
剑冷!
人更冷!
没有人能够在这么近的距离破解这已是绝杀的削击!哪怕是有如"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一般的高手,面对这种突如其来,又几乎是零距离的攻击,恐怕也只有束手待毙!
但是宫崎晴秀却做到了!
剑快!
他更快!
因为就在剑光甫现这种电闪火石的瞬间,他已经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速度一矮身,竟然在间不容发的瞬间,躲过了必杀的削击!
然后,菊一文字则宗瞬间出鞘,刀光暴涨,宫崎晴秀骤然跃起,头发在空中飞舞,就像墨笔在宣纸上留下恣意淋漓的墨迹。手中的武士刀闪出一道厉芒,直向人影斜斩而上。
这一斩竟有五米左右的刀光!仿佛流星划过银河,又宛如闪电撕裂天空。刀锋画出巨大的弧线,匹练的刀光如影随形,瞬间已距离人影不过半尺。
然而这威力无匹的一刀却半途改变了方向!
如此快速的斩击,携着巨大的力道足以将钢铁斩裂,在惯性的作用下,根本不可能改变方向,但却还是偏斜了。
只因为那时候,黑暗中的人影喊了一句:
"偏斜。"
一言而决。
仅仅靠着言语之力就可以干涉因果!难道是...
宫崎晴秀缓缓转身,维持着一刀斜劈的姿势,冷冷地看着黑暗中渐渐走出的人影:"果然是你,你居然没死?"
眼前的女子有着姣好的身材和艳丽的容貌,穿着性感的晚礼服,嘴角绽出微微的浅笑,仿佛相框里走出的玛丽莲梦露。而右手中提着的长剑则更为她增添了几分英姿飒爽的气质。
是冬马曜子!
"我还真是有些好奇呢,少年。"曜子侧头看着他,"明明已经不受欢迎到了如此地步,是什么给了你足够的勇气闯进来的。"
晴秀摇了摇头:"虽然冬马同学的态度并不友好,然而我是不可能坐视她有危险而不顾的。"
"危险?"冬马曜子明显地愣了愣,"你凭什么这么说?"
"是和纱告诉我的。"宫崎晴秀回答道,"她不是说'有你这样强迫别人的吗?危言耸听,险恶的用心什么的,就不揭穿你了,我挂了啊!';吗?如果省略掉其中毫无意义的单词,只留下句首的话,那么不就是'有危险,就(救)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