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瑜始终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的找机会扑过来扯叶黎笙。

薄少司在海底原本就耽搁了太久，后背的伤口又不停渗血，体力渐渐开始不支。

而血腥味儿，也渐渐吸引了栖居在这片海底的生物。

薄少司发现不对时，那条巨大的白鲨已经渐渐从海面浮现。

饶是一贯镇定如他，眸底也闪过一丝惊惧，而后迅速扯着叶黎笙往潜水处游去。

叶梦瑜更是吓破了胆。

当直面死亡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恐惧。

“不要！救我！”

叶梦瑜扯住叶黎笙，不肯撒手。

薄少司带着叶黎笙，叶黎笙腿上挂着个甩不开的叶梦瑜，一行三人就这么狼狈逃命。

“薄少司！你放开我，你自己可以逃掉的！”

前面没有生机，身后还有鲨鱼在追赶，让人崩溃绝望。

叶黎笙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她游到浅水处了，她知道，这样下去，薄少司也会被她拖累死。

于是，她试图逃离薄少司身边。

薄少司努力扣住她，不肯放弃：“说什么傻话！？我们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薄少司！”叶黎笙摇头，泪水和海水从脸上不停滴落：“不要了！你只是利用我而已，不用为了救我搭上自己的！”

薄少司轻笑：“傻瓜，谁说我是利用你的，那只是一开始而已！”

“你们还有闲心谈情说爱？还不赶紧带我跑？！”

叶梦瑜尖叫着，催促他们加快速度。

薄少司眼角的余光，冷冷扫过叶梦瑜，找到机会一脚踢开她，带着叶黎笙游开。

叶梦瑜不死心，继续缠上来。

实在是甩不开叶梦瑜，三人纠缠着，许久才到了浅水区。

到了安全的地方，叶黎笙这才发现薄少司的后背的白衬衫，早就已经成了一片刺眼的红。

失血这么多……

她惊恐的拖着已经筋疲力尽的薄少司上岸：“薄少司，你是不是很冷？你千万不要睡，我们已经安全了，陆承屹和秦衍谢林他们，一定已经安排人救援了！”

“你等等，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不管薄少司做了什么，叶黎笙都不愿意他有事。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薄少司半截身子在沙滩边，半截身子还泡在海水里，他仰躺在那里笑。

但是她因为肺部灌进去了太多海水，一笑就开始咳嗽：“咳……还好……还好上来了。”

还好，她没事。

薄少司说完话，浑身就开始颤抖。

叶黎笙的泪水，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落了满脸，她不顾自己被割伤的手腕已经被海水泡到发白，半跪下来抱着薄少司，努力想要给他保暖。

“薄少司……你再坚持下……”

叶黎笙一边说，一边四顾着想要确定方位求救。

薄少司摇摇头，费力地抬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语气清浅，满足而心疼：“小笙，你是为了我哭的。”

也许是感动，也许是恐惧。

但这一刻，她的眼泪，是真真切切的为他而流。

叶黎笙抓住他的冰冷的大掌揉搓哈气：“薄少司，不要说话了，你保存体力，保存体力好不好？”

她努力想要温暖薄少司，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冷的像冰块。

甚至分不出是谁的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一些。

就像，两个绝望的人，在深渊底彼此相互取暖，依偎求生。

薄少司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有粼粼波光闪动，脉脉含情：“小笙，不要为我哭，不值得……”

“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我们两个才应该是一个世界的人……”

同样经历过人世的冷暖，同样尝过世道和命运的不公。

他以为他们会更有共鸣，更适合抱在一起取暖，更适合一起度过余生。

“你闭嘴！不要再说话了！”叶黎笙冷斥她，但带着哭腔的语气却没有多少威胁力。

薄少司笑，桃花眼里的光灼热无比：“小笙，哭什么，我骗了你啊……我那么坏……死了也好……”

叶黎笙用力抱住他，拼命想要温暖他，泪水顺着下巴断成了线：“薄少司，你那么坏，怎么能轻易死呢？不会的，坏人都是遗千年的！”

“祸害遗千年啊……”薄少司能感受到自己生命体征在不停流逝，说话越来越有气无力：“可是，我不想啊……我曾经以为，不管你心里装的是谁，只要我得到你就好……”

“可是……我还是想看到你笑……”

“小笙，你笑一笑……好不……好？”

叶黎笙抬起头，胡乱抹了下眼泪，冲他挤出一抹难看的笑。

薄少司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抬手去碰她两颊的酒窝：“小笙，你知道吗？我利用你是真的……可是……”

“我爱你也是真的啊……”

他用攒了许久的力气，猛然起身在叶黎笙耳畔落下一个吻，声音轻的只剩气息：“小笙，对不起……”

如果再来给他一次机会，他可能还会选择骗她。

可是，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薄少司的双眸渐渐合上，叶黎笙抱住他冰冷的身体，无力的哭喊：“薄少司！你醒醒！”

叶梦瑜躺在海边许久，才渐渐恢复了力气，见到叶黎笙两人的情形，从海边捡起一大块鹅卵石，摇摇晃晃的起身往这边走。

每走一步，她的眼神就更凶狠一分。

“叶黎笙！你去死吧！”

“不要……”

原本已经闭上眼的薄少司，霍然睁开眼，一个翻身将叶黎笙牢牢护在了身下。

“唔……”

叶黎笙只听到薄少司一声闷哼，紧接着就趴在她肩头一动不动。

她眸底倒映着叶梦瑜凶神恶煞的表情，心中越来越惊恐。

叶黎笙轻轻触碰薄少司的后背，想要扶他起身，却只摸到一手粘稠的血液。

“薄少司……？你不要吓我？”

他背上挨了好几刀，本来就够虚弱了，叶梦瑜这一石头下去……

叶黎笙想想就害怕。

“叶黎笙？你怎么还不去死！？”

叶梦瑜不管不顾的举起手中的石头，疯狂地往下砸。

叶黎笙气血上涌，红着眼睛反击，一把将她推开。

叶梦瑜爬起来，砸不到叶黎笙，又冲着薄少司过去了，她五官狰狞，表情癫狂：“既然他愿意替你去死，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不要！”

叶黎笙挡在薄少司前面，后脖颈处硬生生地挨了一记，眼前发黑。

“笙笙！”

眼睛合上之前，她再次听到了熟悉的呼喊，似乎看到了身上还在滴水的陆承屹。

那人裹挟着无数过往和回忆，拼命朝她狂奔而来。

他，仍旧是那个纯粹干净的少年。

在爱里，不善言辞，却也用尽全力。

“叶黎笙，你们想做一对亡命鸳鸯，那我就成全你们！”

叶梦瑜仍旧想要叶黎笙的命，却被冲过来的陆承屹一脚踹开。

“滚！”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着，跪在沙滩上，小心翼翼地将叶黎笙翻过来，拢在怀里：“笙笙……叶黎笙？”

“薄少！”

谢林从救生艇上下来，跌跌撞撞地往薄少司跟前跑。

秦衍则是带着警察迅速制服不停叫嚣的叶梦瑜。

只有走近了，才能看到现场是多么的惨烈。

血，无尽蔓延的血染红了整片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