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
李窝头一声大喊,那老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两个如狼似虎的士兵,扑通一下,将那老者摁倒在地,就在这时,李窝头就见这老家伙嘴不停的在动。
幸亏旁边的宫本武藏看到了,上前窜过去,一脚就踹上去,那人下巴立刻脱臼。
等到那两个士兵再把这老者扶起的时候,就见到这家伙敞开的嘴巴里,血肉模湖一片。
这一下变化十分的仓促,也让李窝头没有想到。
骆思恭,赵率教连忙走上前仔细查看这老者的伤势,发现他只是咬破了舌头。
“他的牙上藏有毒囊,快给他漱口!”
宫本武藏冷冷的说道。
他的话音未落,站在这老者旁边的两个渔民,一下子脸色变得死灰,扑通扑通倒在地上,身子一扭,不动了。
骆思恭和赵率教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也是非常的纳闷。
就见宫本武藏把他们的嘴扳开一看,无奈的摇了摇头,回答道:“这两个家伙牙上也藏毒,他们已经咬破了毒囊,看这毒性还非常的勐烈,怕是已经回天乏术了!”
李窝头看了一眼,几乎已经被咬烂舌头的老者,再看看那两个家伙,觉得真是丧气极了。
而旁边那个伙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交待:“大人,我真的没认出他人啊,他已经完全变了样,不是我所见过的人啊!”
“我知道怎么回事儿!”
李窝头走上前去,一把就将老者脸上的脸皮揭下,赫然就是另一个人。
那旁边的伙计惊叹道:“他还会变样儿,大人,这个我可真没想到啊!”
李窝头仔细看了一下这个老家伙,发现自己彷佛见过他,忽然就想起那天在小客店里带头为难他们的,就是这个家伙。
只不过那时他还留着辫子。
一旁的骆思恭也显然认出来了,可他心中还是有些疑问,转过头来问李窝头道:“你又如何看出他这张脸皮是假的呢?”
“本来我也没看出来,是无意当中才发现,这家伙的脸皮在火光下,竟然有些透明,这才断定,他这脸皮是假的!”
李窝头显然对于这样的结果有些不满意,倒是旁边的宫本武藏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上了他。
“不错嘛,虽然没有打到我理想的那种程度,但在你这样的年龄,能有这么细的心思,已经是很难得了,勉强算个及格!”
李窝头听了宫本武藏这话以后心中十分的欣喜,连忙跪在地上要拜他为师,却被宫本武藏拦下,一脸纳闷的问道:“你这又是干什么?”
“拜师学艺啊!”
“不用磕头,我收你为徒,就算是给自己招来一个对手,你要是出师,必须与我决斗,要么你死要么我亡,两个人,在这世上只能活一个,对你来说,应该是莫大的挑战哦!”
宫本武藏这番话一说出,别说是李窝头,旁边的骆思恭,赵率教都吃惊非小,没想到日本的风俗竟然是如此的野蛮,如此的不近人情。
他们两人再回头看那李窝头,脸上的神色陷入了迟疑之中,他虽然非常倾慕宫本武藏的武功。
可对于如此不近人情的规矩,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宫本武藏当然也看出来。他的为难一声冷笑:“怎么你怕了吗?当然我不会强迫于你,你可以选择不,就不存在这样的困扰了!”
“非得要这样吗?师父!”
“是的,我其实是一个忍者,算不上堂堂正正的武士,因为我出身贫寒,忍者就是这么残酷,武士仅靠家族传承就行了,你愿意吗?”
李窝头万分的为难,就在这时,骆思恭劝他道:“不要了,你根本打不过他,就算你学了他全部的武功,也未必能够打得过他,因为你没他心狠,而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已老了,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可是宫本武藏的刀法,实在是太吸引他了。
李窝头还是做出了决定,他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在骆思恭的面前,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骆思恭顿时觉得自己非常的无语,他就觉得这孩子脾气实在是太倔了。
可当他听到了李窝头的一番陈述以后,瞬间也理解了他。
“父亲大人在上,请听儿子细禀,我和你不一样,可以靠着家族的传承,子承父业,我不一样,必须要靠自己打拼出一片天下!”
“可我既然认了你,你完全可以在锦衣卫当中充个闲职,一辈子至少可以衣食无忧……”
骆思恭虽然知道李窝头,必然不想庸碌的度过此一生,可他还是不死心,再一次劝道。
“不,父亲大人,这不是儿子的愿望,我虽命如蝼蚁,可也不想此生虚度,相信你也看不起那样的我!”
骆思恭听了他这番话以后,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对,你说的对,那就一切尊重你心中的选择吧!”
“多谢父亲大人成全!”
一旁的宫本武藏呵呵笑道:“这可是你选择的,那你可别后悔!”
“不会,真要到了那一天,愿与师傅一决雌雄!”
“好,世道本艰难,人心更险恶,你若想存活,就得下常人不能下的功夫!”
宫本武藏说完这句话以后,就探手入怀,取出了一根竹刀,交给了他。
李窝头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以后,神色有些纳闷,旁边的人,看看那把竹刀,也不明白,这要教李窝头什么?
这把竹刀,四根长竹片所绑制,说是竹刀,还不如说是竹棍儿,更为精确。
然而宫本武藏却一脸认真,很郑重的说:“从今往后,这把竹刀就是你唯一的武器,先学噼术!”
说罢,宫本武藏两手拿起自己的长刀,举过头顶,狠狠的向下一挥。
这一招很简单,就是一个三岁的孩童看了也会,没有任何的窍门与机巧。
李窝头看了以后有些纳闷儿,问:“就这一招吗?”
“是的,每天务必保证练习三千次挥刀,我会在半年后,再来看你!”
李窝头听到这话有些愣了,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再一次认真的问道:“三千次?”
“是的,练习这招的目的,就是让你的双臂肌肉通过大量重复的动作,让肌肉有了记忆,临敌之时,不必通过大脑,胳膊自然就有了下意识反应!”
宫本武藏的这套理论的确是让人耳目一新,赵率教和骆思恭也都是武人出身,感觉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可这家伙为什么一走就是半年呢?
“师傅,只让我就练这么一招,而且一练还是半年,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
“可是半年之后,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漂泊到哪里,也许在京城,也许还在别的地方,也许还活着,或许还死了,你又该怎么找到我?”
李窝头说这话,完全就是有些赌气,想要激将宫本武藏为他留下。
然而对方根本不以为意。
“我能找到你,不过你要死了,就算了!”
李窝头听到这话以后,觉得自己似乎上了一个大当。
骆思恭听了这话更觉得离谱,这哪里是师傅带徒弟啊,怎么听也像一个骗子。
他当即插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哪有你这样当师傅的半年就教一招,人还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半年后,你还不知道在不在人世呢?”
“我,嗯,也许在,也许不在吧,我连明天以后,自己能否还活着,都不敢保证!”
“那你还收徒?”
骆思恭不禁有些恼火,感觉这家伙真的就是一个骗子。
但宫本武藏,只是笑了笑,完全不以为意。
他纵起身形如同一只大鸟一般,轻轻巧巧就飞跃在墙头之上,哈哈笑道:“你们这些俗人,人生不过是水中幻影,如露似电,何必那么执着,谁能看到以后呢?不过是一场赌博罢了,一句话,我半年后还会来,只要我还活着,这赌局就算数!”
他说完这话就顺着关墙,只几个纵起,窜高爬低,沿着长城的城墙,只一瞬间的功夫,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忽而在极远处黑黢黢的大山之中,传来一声高声呐喊,“李窝头,为师走了以后,你要勤加练习,我还会回来看你……”
喊声回荡在夜空之中,简直不敢让人相信,几乎在呼吸之间,这家伙竟然顺着长城,就蹿入了北部崇山峻岭之中。
宫本武藏离开了。
多少还是让李窝头有些失落,如果不是看看手中这把制作精良的竹刀,他都不敢相信,对方确实已经收他为徒。
一旁的赵率教见到这一幕,不禁感叹道:“他说自己是什么忍者,我从来没有听过,实在是孤陋寡闻!”
“也没什么了不起,在他们日本,忍者就类似于刺客,为了杀人,手段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上不得台面的一种人!”
骆思恭这番话的一说出,还是多少让李窝头有些诧异,他怎么也想不出,如此厉害的忍者,在义父的嘴里,竟然变得如此不堪。
宫本武藏的事情一了,几个人转头看一下的那个老者。
两个人都明白,想要查出李永芳的下一步大动作,只有靠这个人了。
赵率教当然也明白了,这个人是唯一能够拯救他仕途的人,必然会认真对待。
渔民们被遣散回了家,折腾了一晚,此时天也快亮了。
当东方的太阳升起时,红日渐渐爬上了山海关城头,雄伟的天下雄关矗立在眼前。
长城有九关,山海关是入关的第一个关口。
一行人来到了山海关关口,从威远堡到山海关,中间有一道,一个人工挖的深深的壕沟。
赵率教朝城头上一声大喊,山海关的瓮城城头上,守军连忙把吊桥放下,沉重的吊桥,慢慢的吱吱呀呀的被放了下来,自此天埑变通途。
李窝头,骆思恭,赵率教,以及骁骑营的几百名骑兵,押解那个鞑子的细作,鱼贯而入,进入了山海关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