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让一个人丧失了理智。
怒火万丈的李窝头探手入怀,拿出了一把铜钱,手腕一抖,刷的一下飞了出去。
如同扇形一般,当下就有十几个贼人当场倒在地上,死伤一片。
这是让这些人根本就没想到的事情,一个个脸色大惊,骆思恭趁机挣脱了,回身拔刀就是一个黄龙大转身。
脚一蹬地,借力腰一转,全身扭转之力贯注胳膊,狠狠回身就是一砍,这一砍集聚之力量极大,刷的一刀,白光闪过,鲜血迸现。
啊,的一声惨叫!
再看原本背后抱着骆的那个细作,瞬间被斜肩噼成了两半,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这一下变起仓促,任谁也没有想到,这对父子竟居然如此凶悍,可也就从另一方面印证了,这对父子显然就是皇太极所要找的人。
领头那个老者,尽管吓得脸都白了,还是高声一喊道:
“弟兄们,一百两黄金啊,上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顿时一群人围殴而上,骆思恭与李窝头霎时被一片刀光所笼罩。
好在这些细作,武功都不算太高,更何况两个人身处绝地,李窝头有势如疯虎。
一想到自己连娘的骨灰也没有看护好,打起来简直就不要命。
对方砍过来的刀,他根本不闪不避,拼死也要把对方砍死,爱财的怕不要命的,如此打法,哪个不心寒胆颤。
他不要命,可对方想要命,不自觉的就赶紧砍出去的刀撤回来防护,这么一来,武功再高的人也得处于下风。
瞬间就被李窝头,接连砍死了四五个。
这一幕让站在墙角的宫本武藏笑了,觉得这家伙真是有趣极了,便想出手保护。
眼见他们两个人身上带着伤,招数之间,多少都有一些阻滞,眼见他们快要落了下风,马上就要被人擒住。
忽然一道旋风起,站在角落里的宫本武藏出手了。
这是让这些细作们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角落里面还有他们的帮手,而且出刀之快,身法之迅速,简直让他们咂舌。
就见宫本武藏如同一道旋风一般,白亮的刀刃与人影幻化成了一团刀光,如同一个虚影一般,唰的一下,走过几个来回。
没人看到他到底怎么用刀挥砍,再看到他时,就见宫本武藏一手持着一把长长的刀,背对众人。
长刀已染血。
有人惊疑之间,一阵剧痛袭来,低头一看,自己身体已鲜血喷溅。
扑通,扑通,几声,足足有七八个人,被挥成了两段,倒在了地上,人头与刀剑更是叮冬一阵响,掉落了一地。
也有那被刺的,被斩的,还有被断手断脚的,哀嚎惨叫声四起。
这一下把众人都震惊了,转眼间,进来的将近三十个人,就死了一小半,伤了一多半。
剩下的人见事不妙就跑,此时的李窝头,尽管身上挨了一刀,他谁也不在意,就死死盯着那个独眼龙。
他见那独眼龙爬起就想跑,被李馒头一刀掷去,这独眼龙也算是有点功夫的,竟然头一偏躲过去了。
刚才李窝头在那么近处发镖,他都能躲过那把铜钱,趴在地上,逃过一死。
此时好不容易挣得命来,刚想跑就被李窝头扑上去牢牢抱住他的腿,吓得他赶紧拿刀要剁李窝头,就在这个当紧的关口,噗的一声,喉咙被一个五角形的飞镖打穿,血溅到了白墙上。
这家伙的尸体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刀当的一声,掉在一边,李窝头顺手拿起,仍然是不解恨,便一刀一刀的剁向了那独眼龙。
几乎把那独眼龙的尸体剁的稀碎,而那宫本武藏,嘴角上扯起一个玩味的笑容,在旁边抱着胳膊看着眼前这一幕。
骆思恭赶紧上前抱住自己的义子,好半天才让他平息下来,偏偏这个时,宫本武藏发话了,“你应该放开他,让他把这股子怒火发泄出来!”
“不,这无疑之中让他徒增狂怒,更添暴戾之气,不好,我情愿让他做个温婉的君子,可惜这世道不允许啊!”
李窝头在义父的怀中好半天才平息下来,也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娘的骨灰几乎全被那独眼龙的血染脏了。
瞬间巨大的愧疚包围着他,冷冷的不发一言。
然而骆思恭却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倒是那宫本武藏拿起一把笤帚,细细的将那骨灰扫在一处。
李窝头看了看那骨灰,虽已染了血,可也是自己娘的,便默默的抓起一个陶罐将骨灰盛了起来。
宫本武藏和骆思恭静静的看着他这么做,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骆思恭万分心疼,不住的悲叹,抹了一把眼泪,死死抱住自己的儿子,夏声道:“这是一个什么世道啊,让一个孩子承受这么多!”
“我却认为这样很好,一个男人迟早也得认识这个世界的残酷!”
宫本武藏还是那么面无表情的说道。
……
这个小客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很快就引起了过往行人以及脚夫的注意。
众人围观在客店的外面,有那好事者,早已跑到了附近的威远堡,告诉了驻守在那里的游击将军黄永玉。
他马上带人过来一看,他虽然不认识李窝头和宫本武藏,但他认识骆思恭,连忙过来参拜。
“拜见骆大人,卑职刚派人在堡门守候,没想到你早就到了,却在这小客店住宿,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实在是卑职的失责!”
骆思恭与黄永玉两个人是见过的,那还是在萨尔浒大战以前,如今再见面,已恍如隔世。
他笑了:“我也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只不过更没想到,都到了自己大明的地界了,还差点把命丢了!”
“卑职罪该万死,让大人受惊了!”
黄永玉连忙再拜,骆思恭一把将他扶起,对他说道:“这家客店应该是一家黑店,是细作们的联络站,你的确是有些失职了!”
黄永玉听了这话以后,不禁头上一阵冷汗,急忙派人,把这店老板和伙计先控制起来。
骆思恭早已看出了他的担心,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以后多派人巡查一些就是,这也是难免的!”
黄永玉频频点头。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就不能在这里再住下去了,三个人被黄永玉亲自接到了威远堡。
宫本武藏,骆思恭,李窝头,三个人被安置在了一个房间,也就在这时驻守在山海关的参将赵率教,得知消息以后,连忙派人过来慰问。
威远堡距离山海关已经是很近了,天色将暮,山海关的城门已经被关闭,吊桥已拉起。
本来赵率教还派人征求骆思恭的意见,表示愿意为他们三个人放下吊桥,迎接他们入关。
但是骆思恭明白,值此敌情不明的情形下,还是小心为妙,他便拒绝了赵率教的好意,表示第二天再进关也不迟。
黄永玉特意准备了一桌酒席,为他们三个人压压惊,也算是接风洗尘。
就在这时,有人押着那客店的老板和伙计,刚从他们身边走过,立刻被骆思恭叫住。
“站住,把他们两个人带过来!”
按说骆思恭身为四品的官员,既然发话了,这两士兵就应该马上把这两个人押解过来。
可是让骆思恭意外的是,这两个士兵居然脸现难色,眼神只往黄永玉那边瞟。
黄永玉急给这两个士兵使眼色,神色之间,竟然现出了一丝惊慌,这两个家伙才把这店老板和伙计押到了骆思恭的近前。
这虽然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却被李窝头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他就觉得这事儿非比寻常。
但骆思恭并没发现,揪住那店老板问道:“我问你,为什么你的店里来了这么多的女真人的细作?”
那店老板眼珠一转,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哎呀,大人你饶了我吧,我不过是个小本生意人哪里知道这些啊,我算认倒霉,你杀了我都行啊,可是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求求您放了我吧,我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他这么一来倒是让骆思恭左右为难,就算他是一个刑名老手,也无从判断这家伙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也确实是如此,这小客店一下来这么多细作,身为老板也不一定会知道详情。
人家这番话是说得过去的呀!
他心里正这样想,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一旁的黄永玉使劲儿紧绷着脸,而那两个士兵倒是满脸的紧张。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李窝头就注意到那店伙计浑身抖成了一团,连腿都不住的打哆嗦,额头上流下了黄豆大的汗珠。
他就见这店伙计眼神满满都是惧怕,脸现惊惶之色,便心想,看来他远比那个店老板更应该容易对付的多。
想到这里他抬起手指向那个店伙计,大喝道:“干爹,别问这个老板了,问他!”
骆思恭一听这话,刚将脸转向了那个店伙计,那人早已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大喊道:“我招,我招,我全说……”
可他话音未落,那两个士兵一下子急的就跳了起来,上去一人给他几个耳刮子,气急败坏的骂道:“你瞎说什么?”
“你丫你不想活了……”
一旁的黄永玉早已脸色惨白,见自己手底下这两个笨蛋,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露骨的话,连忙出来喝止道:“还不快把人拉下去,在这里丢人现眼!”
骆思恭本来还想问,那两个士兵早已反应了过来,当下不由分说,拖着这店伙计就跑下去了,后面那个老板,更是一骨碌就站了起来,也跟着跑下去了。
李窝头怒了,用手指着黄永玉骂道:“你打什么岔,没听我干爹说要审问他吗?”
宫本武藏在一旁。笑着看着这一切,而骆思恭觉的李窝头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
对方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自己的义子怎么能够这样指责人家,没大没小,没有了上下尊卑之序。
他的脸一沉,把李窝头的手打落,脸上已然有了一丝愠怒,冷声道:“你不可以这样无礼,从前你娘没教过你的,我得教你,不可以人前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