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第二天清晨,骆虎正在安睡之时,忽然被一阵狂烈的马嘶声硬生生地惊醒。
骆虎蹭的一下从榻上坐立了起来,旁边的脱欢,用耳朵仔细倾听了一阵,忙对骆虎讲:“这就是科尔沁王爷的野马!”
骆虎耳听得这马嘶声果然是同以往的马嘶不尽相同。
平常的马嘶声,即使受惊,也不过十分尖利,而这野马的嘶鸣声显得十分的狂暴,不耐烦。
与其说是嘶鸣,还不如说成是低沉的咆孝。
骆虎和一群人连忙出去观看,就见校场外一群女真牧民正忙碌,个个手忙脚乱,正搭建起了一座大的木制围栏。
野马的马鬃毛十分的长,有的甚至都长到马身上,一看从生下来压根也没有修剪过。
分辨野马和驯服过的马匹很简单,单从那些野马的眼神当中,就能够看出野马对人满满都是敌意。
而且单从野马眼神看,这马根本就不怕人!
除此之外这些马蹄都没有定过马蹄铁,显得这些蹄子十分的粗壮,形状也是十分的难看。
即使是那些女真人,手拿套索,也不得不远离这些马,只是远远的用长杆过去敲打这些马匹。
好让这些野马安静下来,人若靠近这些马不是咬,就是吼。
一个正拿套索牧马的女真人,一个不防备,脑后的辫子忽然被一匹浑身黑粟毛色的野马一口咬住。
他想要挣脱,可野马的力气十分的大,只那么狠狠一甩,就把他活生生的从马匹上拽了下来。
吓得他赶紧疯狂的挣脱,旁边的人也连忙一拥而上,赶紧抓住他往外回扯。
可那野马眼眸血红,口吐白沫,非但不放,还拼命往后退,好在有人已拔刀在手,立刻将发辫砍断,这才让那人挣脱下来。
而那匹马,嘴里咬着半条黑辫子,居然就三口五口吞了下去。
直看得骆虎心惊肉跳,心想这野马该不会吃人吧,怎么能可能驯得服?
刚想到这里突然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这是集合的哨声。
远处晨曦下,澹白雾气之下,一个大棚子下已临时搭起,数名考官就在棚下集结。
骆虎一帮人来到棚子下,就见一考官站在高台上,高声颂布驯马规则。
“一会儿抽签决定,驯马的牌号必须与考生号牌一致,每人可以有三次机会,三次若驯不服,则试为逃汰,只留下十五人,最终由几位贝勒爷决定!”
骆虎没想到这一轮依旧无法定下人选,一想到代善也只是其中一个,登时头痛不已。
这要分不到代善身边又该怎么办?
可这已经由不得他选择了,眼见马上就要开始驯马环节的比赛了。
四十个人便排起了两列长龙开始抽签,而那塞思黑在台上远远的看着他,眼神充满了阴毒,当看到骆虎正在看他时,他以手为刀,在脖子下一比,作了个杀头的手势。
骆虎冷笑一声,不置可否,便听旁人说道:“这塞思黑凭什么不下场?”
“旁边马上就有人回答到,你是不是在说梦话,人家好歹也是大贝勒的小舅子还比个什么劲儿啊,肯定是入选了呗!”
“到底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谁让人家的姐姐嫁的好!”
“哼,你自求多福吧,千万别分到代善那一边,别看他表面随和,其实内心阴毒的很,而且事事都听那位侧福晋的话,要是得罪了上面那位爷,就等于是得知的侧福晋得知的侧福晋,哪有你的小命在!”
“是吗?那我可千万别被他挑中!”
“大贝勒有个喜好,就喜欢个子高长得健壮的侍卫,你长得这么高这么壮,怕是很难不被他挑中!”
那人听了这话以后满脸愁容,恨不得自己再矮上几寸,不自觉的就句偻了腰。
骆虎听到这话不由得发愁了,因为看看自己的个子和这些高大的女真人相比,的确是不占优势。
他在想,到底该怎样才能被代善看中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第一轮考核开始了。
首先上场的是一个看上去神情信心十足,长得一身肥膘肉的壮汉,身上穿着革甲衣,来到了高台之上。
骆虎还正在纳闷呢,怎么不把烈马牵出来?
哪知道那人爬到高台之上以后,很快,有两个女真汉子,用长长的套马索,把那号码与他一致的,一号白棕色的马匹,硬生生的用套锁套在马脖子上,硬是远远的拉了过来。
而那马不断的尥蹶子,高高扬起的后腿,瞬间蹬得场地上的尘土飞扬,飘动的长长的马鬃毛,几乎是跟炸裂,树立了起来。
尽管这马被套马所牢牢的牵在了马栏之上,可纳马的尽力之大,让两个女真汉子紧紧的拽着长马杆,根本不敢有丝毫放松。
即便是如此,那野马牵的两个汉子不断的向马兰靠近,脚下蹬着的泥土很快就划出了两道深深的划痕。
高台上的那个女真汉子不由的擦一把头上的汗,眼神之中也充满了一些恐惧,不确定。
可到了此时,你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便从这高台纵身而跳,跳上了这烈马的马背上。
想要从这高台跳上正在来回挣脱,不断扭动的,来回跳跃的马背,的确是一件难事。
可这也是刚开始,这汉子刚刚跳上马背,两条腿还没来得及夹住马肚子,瞬间那马暴怒了。
伴随的长长的一声野马嘶鸣声,那两个女真汉子连忙放开套马索,这批有着长长的白棕毛的马,很快就人立了起来。
好在这汉子也的确有那么两下子,反应极为迅速,双手死死的抓着长长的马鬃,整个人的身体几乎垂立在马背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马又狠狠地向前一扑,后腿一下子蹬向天际,那汉子,整个肥壮如牛的身体,一下子被马屁股高高的巅起,居然会变得那么轻巧。
也亏得这汉子手底下的确有两把刷子,硬生生地抱住马脖子,整个人又几乎倒立了起来,差点没从马头上翻下去。
骆虎看到这情形以后,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心想,这哪里是人驯马,还指不定谁驯谁呢!
几次三番下来,那汉子居然坚持了将近半炷香的功夫。
眼见香炉里的香,快要燃尽之时,忽然那白马疯狂的左右一扭,硬生生地倒在黄泥地上。
这倒是让那汉子没想到的事情,一下子摔落马下,整个人刚想站起飞身跃上。
可那烈马,哪里会给他机会!
卡察一下,那长长的马嘴居然开始撕咬开他,你想咬住他的胳膊疼得他,连忙一甩,飞溅的血滴,洒了白马一身。
整个人半卧在地上,捂着胳膊,痛哭哀嚎,可那白马并没有放过他,呼的一个马蹄,就朝他的脖子踢来。
吓得他刚要往前爬,那马蹄结结实实的踢中了他,如同踢一块破布一般,足足踢出了三丈之远,把个碗口粗的横栏都撞断了。
一行人赶紧上前把那人从围栏下拖了出来,可那马并没有放过他,冬冬冬几下跑过去,一下扬起高高的前蹄,砰的一下砸在了那汉子的胸骨之上。
即使离了足足有三丈多远,也能够清晰听到喀拉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一行把这家伙拖出来以后就发现已经不行了,整个人被那白马糟蹋的不成样子。
先是胸骨明显的塌陷下去,血不断的从身下流出浸出了一大滩,渗进了黄土里。
再看这家伙的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而这家伙的脸,已经被那马踢掉了半个,其惨状实在是太惨,让人不敢细看。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显然那考官也没想到,这马居然能烈到这种程度,简直就是凶马!
就在这时骆虎身边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有一个人大声喊道:“那白马身上青筋暴露,肯定是吃了猫抓草!”
骆虎一听这话,完全是一脸懵圈,根本不明白什么叫猫抓草。
旁边的脱欢伏在他的耳边说道:“恩人,咱俩退出吧,这些马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
骆虎有些纳闷儿的问。
“这些马肯定都吃了猫抓草!”
“什么叫猫抓草?”
“恩人,你……”
骆虎一看他那惊诧的表情,马上觉得自己失言了,忙改口:“我没想到猫,猫抓草会有这样大的药性!”
“那当然了,猫抓草最让马抓狂了,平常马都受不了,更别说这烈马了!”
骆虎压根儿也没听人讲过什么猫抓草,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类似于给马用的春药一类。
“这烈马吃上猫抓草,连人都吃,几乎匹匹都成了凶马!”
凶马,凶马,尽管在骆虎脑海里,听也没听过这词,可是光是看看脱欢一脸惊惧的表情,也依稀猜到凶马的恐怖程度。
果然,当场就有五个人执意退出,可大部分人走到这一步已是很难,如何舍得放弃?
一个个群情激愤,让那五名考官纷纷到场去看这些野马。
原来,马吃了猫抓草,往往眼神迷沌,眼眸血红,最易分辨。
那些考官见这些马居然都是如此,个个只好交头接耳一番,当他们回过头来时,却一脸木然的宣布道:“马没任何问题,想退出的自便,继续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