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士兵们一下围住了广宁府官衙,王化贞的几十个亲兵死死挡在门口,双方已拔刀相向。
骆虎死命拉开双方,但这一切根本无济于事。
王化贞的一顿骚操作彻底惹怒了士兵,整个援辽大军所许诺的银子,根本就没有发到手里。
而在这整个援辽大军当中,又属宁夏马家军,最为可怜。
他们不但身上的衣甲都没来得及更换,饷银更是已经有半年没发了。
从宁夏到辽东,千里迢迢奔波而来,路途当中的所有的路费,盘缠都是士兵们自己准备。
官长许诺到了辽东以后,王大人会先垫付三个月的饷银,哪知道王化贞说话不算数,到最后他又食言了。
这怎么不让士兵们寒心?
骆虎有着锦衣卫的名号,士兵们也没有敢闹的太大,指示纷纷向他哭诉,“大人我们当兵吃粮,为国家效力那是应该的,可是我们的家人也需要吃饭啊!”
骆虎完全同情士兵们的遭遇,可是碰上这样的事情,眼见着王化贞把饷银全部挪用的,你就是把他剁碎了又能怎么样?
思来想去,他便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弟兄们,这样吧,我去上报熊大人,相信他一定能够解决一部分你们的饷银,你们现在就是把王化贞剁了,他也拿不出半分银子!”
“他都把饷银挪用了,蒙古人都是他的亲娘,让他去靠蒙古人打仗去吧,我们走!”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一声高亢的呐喊,立刻。有上千人附合,这么一来援辽大军整个就全部乱了套。
“我们都走,让我们饿着肚子打仗想得美!”
“呸,王化贞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你们走不走我不管,反正我们大同兵先撤了!”
……
一时间乱纷纷,群情激昂。
砰的一声,火铳的响声,声震长空,吓得一群人赶紧低头,这才注意到原来是骆虎拔枪怒射。
“老子看你们谁敢走,我是皇上亲卫,胆敢离开这里,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骆虎这么一发话,旁边的田尔耕曾的一下也发出了绣春刀,刀光凌厉。
虽然只有骆虎和田尔耕两个人站在大批闹事人群面前,好似螳臂挡车。
可是奇迹还是发生了。
没有一个人再敢鼓噪,大家一下陷入了沉默,骆虎这才柔声的说道:“此间情形我会如实上报皇上,可是国家养士就在这一时,虽然暂时欠缺你们的银子,可我已经答应向熊大人请求,一定不会欠发你们的银两,诸君就不要再生事了!”
众人听了骆虎这番话以后,依然有几个带头的人,在人群中间强自狡辩:“想当初王化贞也是跟我们这么说的,你现在同样的话又跟我们讲,我们到底该信谁?”
本来已经平息下去的浪潮,因为他又鼓噪了起来,马上就有几个人在一起附和道:“对呀,你这话和我前几天王大人的话如出一辙,不要到时候又哄骗了我们,到时候我们还是拿不上银子!
骆虎眼见马上就看出来,领头的这几个人面孔非常的生,便用刀指着这几个家伙,“你还有你全都站出来,大丈夫为什么要躲躲藏藏?站在我面前讲!”
那几个人立刻就开始有些退缩了,有一个人还在那里阴阳怪气道:“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说了不算,算了不说,把银子都给了外人,我们这些上战场杀敌的却得不到半分银两!”
“我已经说过了,我骆家儿郎的名声,相信你们也听过,如果到时候熊大人那里拿不出银子,我骆某人自散家财,这样贴补给你们就是,还要我怎么说?”
他话音刚落,就听人群中那人阴阳怪气的说:“你说得倒好听,到时候仗一打,我们中间很多人就死了死人去那里和你要名字,至于我们活着这些人,你都已经回京城了,难不成我们还敢打上门去?”
骆虎仔细观察一下说话的这个人,在他身边老是绕着那么几个,带头挑事的就是他。
大部分人不明真相跟着他的话,也一起鼓噪了起来。
骆虎一下就火了。
“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让我现在就给你们发银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怎么着也得让我禀过熊大人,总得给我缓个两三天的时间吧!”
人群中,大部分人听骆虎这么一说,也就准备各自散去,眼见一场兵变就要平息下去,偏偏那人又发话了。
“笑话,明天大汗领兵来攻,届时又是一场恶战,你让我们等个两三天,说不定我们连明天都活不过去……”
这人一说这话,骆虎顿时就起了疑心,马上反纯相讥:“你怎么知道努尔哈赤明天要领兵来攻?你到底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骆虎说这话的时候,死死的盯着那个人的脸,就见这人一听这话脸上一下子慌张的起来,眼神犹疑不定,边说就边往后走。
而旁边的人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因为民军官,努尔哈赤从来就是胶东奴,要么就是建奴,一直就是蔑称。
这家伙刚才这么说就让人引起了怀疑,和女真人经常打交道的一些士兵也马上反应过来,在旁边插嘴:“努尔哈赤是你爹啊,叫的这么亲!”
那个家伙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青红不定,可他还犹自嘴硬。
“大人,这么多人,你怎么可能见过我?就算是见过,我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一员……”
只这一句话骆虎就确定了这家伙一定是细作,呵呵一声冷笑打断了他。
“我说呢,无缘无故平地三尺浪,搞了半天,你是女真人的细作,来人把他马上给我拿下!”
骆虎一声暴喝,马上有十几个士兵,前后左右一下子把他牢牢围控住。
以这家伙为首的几个人,见行藏败露,马上就拔出了女真人用的弯刀。
这一下确凿无疑,众人上去一顿乱砍,为首那人武功高强,接连砍翻几个人,飞身跃起正要踩着人头,刨出包围圈。
而骆虎早已扣镖在手,刹那间出手如电,手中寒星一闪,专门瞅着那人身形暴起的那一刻,飞镖就打了上去。
他用的是重手法,这家伙人在空中无从躲避,他可不会骆虎的轻功提纵术。
一镖正好打在这个家伙的腰上,卡察一声,重镖直接把这家伙的腰椎骨打断,整个人如同破布一般倒在地上。
而其他人也很快被一一制服。
腰椎骨连着中枢神经,这么一来他连手脚也不能动弹了,刚要咬破牙上的毒囊,就被骆虎赶上一脚踢卸了下巴。
此时在看这人已经脸如死灰,骆虎害怕他已经吞毒,忙上前观看,见他上牙床上有一小毒囊,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你们女真人这一套我见多了,在我面前玩这花样,你想多了,不说出个子午卯丑,别想好死!”
说吧,骆虎用一把匕首,把这人上牙床连同牙齿带毒囊一块儿挖去,霎时间血流如注。
这些细作被抓住以后,骆虎冷冷地看向众人,讲:“饷银的事情也就这样安排了,你们就不要再闹了,你们也看见了,差点让细作利用你们,广宁要是丢了,只怕你们连这碗饭也吃不成了!”
明军的纪律是十分的严酷,可以说丝毫不讲人情。
若是失陷城池,别说是领兵的官长要被逮捕法办,说不定就算是辽东巡抚,经略,也得把命搭进去。
一品大员说杀就杀,更不要说下面这些士兵,这也是造成明末,很多打了败仗的溃兵,根本不敢回归队伍。
因为回去也是死,要么就在当地落草为寇,当了土匪,要么就是加入了农民军。
指望这些人老老实实的,再去当农民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家肯定不敢回,即使回去也没有什么出路,又无法融入当地百姓。
这些家伙全身上下,一无所长,除了会砍人,什么也不会,唯一值钱的就是身上那把刀。
似乎除了当土匪,当强盗,或加入农民军,也没别的出路了。
这也是造成了后期的农民军,战斗力有了质的提升。
其实就是明军打败了明军。
这些人一听骆虎这样说,变一个个脸上变色,马上就散去了。
骆虎命人把这些细作,牢牢看守住,让田尔耕先审问一遍,自己则进了官衙中,忙寻找王化贞。
可是整个衙府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这家伙,最终在内宅当中,床底下找见了他。
见他瑟瑟发抖缩在了角落里,骆虎又好气又好笑,“大人,出来吧,外面的人已经散了!”
“是真的吗?骆家儿郎你可别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快出来吧,让人看见成何体统!”
王化贞这才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果然听不到门口熙熙攘攘的叫骂声,这才放下心来,嘴里骂了一句,“都是一些老油条,不给银子就不打仗!”
骆虎实在是懒得和他计较,并没有发一言,明明是他有错在先,擅自挪用饷银,还嗔怪士兵们。
“大人,和你说件正事儿,刚才抓住了几个细作,有一个人脱口而出,努尔哈赤明天就会发兵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