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牢房里,传来阵阵皮鞭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朱家臣和田孟明,轮番上阵,皮鞭蘸凉水,打得这家伙皮开肉绽,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尽管这家伙被浑身打得成了个血葫芦一般,整个人吊在那里,依旧是闭着双眼,牙关紧闭。
端的是骨头硬得很。
“大人怎么办?已经拷打了一天一夜了,再打下去怕是这家伙就要死了。”
朱家臣已经累的是满头大汗,一手提着鞭子,气喘吁吁的问道。
骆虎星眸一掀,一片冰冷的眼神看上了朱家臣。
这让他十分的尴尬。
就听骆虎鼻子里面轻哼一声,“废物!”
朱家臣低下了头,面红耳赤,根本不敢和骆虎对视。
等待了半夜的骆虎,神情阴惨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冷的看向了绑在刑架上的李永芳的细作。
“小子,你既然落到我的手里,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免得双方受罪,你也得一个好死!”
“既然说出来也是一个死,那我何必要说……”
那秃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女真人细作,不同于汉人的细作,李永芳的细作队伍里,本身就有不少的投降过去的汉人。
为了自身的任务,已经得到努尔哈赤的批准,这些人可以不用剃发!
可是眼前这个细作,之所以能够判断出是女真人,就是因为头顶光秃秃的。
女真人头发也不都是全剃,只是在脑后留上那么一撮铜钱大小的头发用来编成辫子。
除此之外,其余的头发就全部剃光了。
这叫金钱鼠尾。
至少在努尔哈赤时期,女真人就只有这么一种发型,最多是有蒙古血统的女真,在两个鬓角还保有点头发。
骆虎与女真人打交道很多年了,一眼就看得出这家伙就是沉阳城内所有细作的头领。
因为努尔哈赤说到底还是从骨子里面不相信汉人。
他总要派一个信得过的女真人,至少统领十二个汉人细作,一般这种女真人都是亲王的包衣。
包衣和亲王多少也挂着亲族关系,有着血缘关系的管控,当然是可靠的很。
而这种人充当细作,想要混入汉人中间,也只能把头发全剃了,成了一个秃子。
辽东是很冷的,但凡有点头发是不愿意剃光的。
所以女真人的细作,通常都戴着狗皮帽子。
可这狗皮帽子关外的汉人也带,一时之间还真就不好区别。
骆虎仔细的看了看这家伙头上剃得发青的头皮,嘿嘿冷笑数声。
这家伙抬起疲惫的眼,无力的问:“你有什么大招就尽管放出来吧,老的反正是一死!”
“可能你没听说过我是谁,我是骆家儿郎,差点把你们四贝勒杀了的人就是我,既然你骨头这么硬,爷就让你尝尝锦衣卫第十九种酷刑!”
朱家臣和田孟明,在锦衣卫供职多年,压根儿也没听说过这第十九种酷刑。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就听骆虎,大声吩咐他们:“去,凿上一块大冰,另外烧一锅热水!”
两个人完全不知所以,可他们不敢多,马上就去照办。
在辽东,三月虽是早春,可河面上的坚冰依旧,没有片刻工夫,几个兵丁抬着一大块厚实的冰块儿,放在了地上。
而那个家伙眼中满满都是疑惑,他不知道骆虎要对他做什么,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朱家臣上来一把,将他的衣服全部撕脱。
“小子,你不是啥也不说嘛,有你后悔的时候!”
骆虎一声冷笑,让众人把浑身精赤的女真人,用绳索绑缚,让这家伙始终坐在冰块上。
刚开始他感觉没什么,但跟着很快一瓢瓢凉水从他到头顶上浇下来,这下他可再也受不了了。
辽东本就寒冷,再加上臀部坐在冰块上,很快就被凉水一浇,与冰块冰冻在一起。
那种寒冷,冰透骨髓,只有两瓢凉水刚刚浇下,马上他就呲牙咧嘴,面孔扭曲。
“说不说?现在说给你一刀,来个痛快!”
骆虎冷冷的问道。
“你……想让我……说什么?”
“当然是城中细作的名单,另外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多少?努尔哈赤到底什么时候发动进攻?”
“我……不知道……”
这家伙的嘴是真够的硬,整个人都冻得黑青了,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变白了,依然还是咬紧牙关。
骆虎火了。
哗的一下,一桶凉水浇了下去,冷风一吹,这男人的下半身已经与冰块儿冻成一体。
偏偏这种刑罚的好处就是全程也不可能晕死过去,很快又一桶凉水浇了下去。
这下他再也坚持不住了。
没人能够抵挡得住,冰寒的水,浸入直肠之中,与嵴柱冻成了一体,那种寒冷,真的是自骨髓而来,传至四肢百骸。
如同千万支钢针,扎在人的内脏和骨髓上,好似坠如冰寒地狱。
哗的又一桶凉水浇了下去。
“我……说,我说……”
“哼,这还差不多,来人记录!”
骆虎冷声一声吩咐,朱家臣立刻过来记录。
很快,一个完整编制,由女真人带领,十二个汉奸组成的不良人细作,完全被骆虎侦破。
沉阳城立刻紧闭四方城门,全城搜捕,不过片刻之间,就把这十二个汉奸一一拿获。
骆虎冷冷的看向这些人,这都是明朝人,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些家伙为什么调转枪口来对付大明,对付自己的母国。
对付这些人,骆虎就更不用客气了,很快就从这些人的嘴里,获得了一条重大的消息。
那就是努尔哈赤将在三月十一日,也就是短短五天之后,大举发动进攻,兵力大概将在七八万人上下。
消息传出来以后,整个辽东震惊。
袁应泰也因为得到了骆虎及时的情报,赶紧取消了进攻计划,来得这一万人马,马上就地协助贺世贤,尤世功原有的兵力,防守沉阳。
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天启皇帝耳朵里,尽管是八百里加急,可从山海关到京城也浪费了将近三天的时间。
王化贞带领的六万大军,一听到这消息,立刻吓得龟缩不前,驻留在山海关一线防御。
此时此刻,留给大明皇帝争取沉阳的时间不长了。
朱由校,这个还不到十六岁的少年,继位连三个月也没有,不得不面对一个分崩离析的大明。
奢从明的叛乱,还没有完全平定,他本人虽然死了,可是他的部众大部分归了贵州土司安邦彦。
大明的西南,继万历播州之乱平定不到十年后,滇,贵,川,三省,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安邦彦实在是起了一个好榜样。
他证明明军并非不可敌,大明复地民中的软弱完全暴露在这些心思狡黠的土司面前。
继安邦彦叛乱之后,贵州水西土司,也紧跟着举起了反旗。
一时间西南各地的土司,纷纷群起响应。
在此危急关头之下,天启皇帝不得不急调,秦邦平兄妹,他们手下的白杆军,在成都之围被解以后,战事稍缓,马上奔赴辽东,救援沉阳。
而此时的沉阳城,内部在骆虎带着他的手下,在城中各处搜查细作,可是越搜下去,越感到心惊肉跳。
因为细作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骆虎实在是不敢保证,城中还有多少细作没有被查出来。
“大人,这细作大都来自女真人的降夷,还有袁大人新近收拢的难民,不然把他们全部赶出去吧!”
“那已经来不及了,一个女真人带着十几个汉人,至于那难民的数量成千上万,赶出城颇费工夫,重要是敌方军队趁着大开城门的瞬间来袭,只怕这沉阳也保不住了!”
骆虎的心中早已把那袁应泰祖宗八辈问候了一个遍,心想这个脑残,国家要用这样的人统领军队,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与此同时,尤世功,贺世贤,李秉臣,朱万良,姜弼,只不过两万人马却有五位总兵,却各自互相不统属。
再加上在大明,因为有靖难之役的缘故,大明的北军和南军一直存在着深刻的仇恨。
那种仇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化解的。
偏偏姜弼,朱万良带领的就是浙江军团,川军团,和尤世功,贺世贤的本地辽人军团,几乎是天天械斗。
反正双方谁也看不惯谁,只要一闲下来就打架。
偏偏这两边的总兵,不但不加以阻止,还暗中怂恿,甚至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谁要是被对方的人打输了,吃了亏,不找补回来,就别想再活着。
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骆虎和朱家臣,田孟明可算是有的忙了,天天成了拉架的。
此时城中的百姓已经全部逃亡了,城里面天天打架,城外面的布防也只好交给了中间两边不靠的李秉成所部。
李秉成带来的都是战车营,每辆战车有平虏炮两门,火铳手十名,这样的战车。共有一百多辆。
在这六天的时间里,虽然城内乱纷纷一片,几位总兵还有骆虎,带着城内那些没有逃亡的百姓,在沉阳城城外一共挖了十三道壕沟。
为了大炮的射界足够的宽广,把沉阳城外将近二里地的树木全部砍伐一空。
沉阳城的城墙十分的单薄,根本不能指望这个防守。
明军采取了主动出击,在城外布防,一百多辆战车分布一千五百丈的。防守线上。
战车与战车之间还布设了羊马墙,由此城墙上的守军,与城墙下车营的守军,形成了高低错落的火力交错分布。
车营之前又设置了木栅栏,连挖了好几道壕沟,壕沟底下又铺设了地雷。
可以说,万事俱备,只等努尔哈赤来送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