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就是立春。
万历四十八年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早。
这天儿早早就热了起来,还不到清明,也刚刚过了惊蛰不久,树上的知了,便开始叫个不停。
按说天都这么热了,这柳树也该返青了,偏偏这柳条,依然还是枯死一片,枯干的枝条,没有任何生气可言。
三月的桃花,也早该开了。
往年这个时候,十树桃花九树红,早已是,莺飞蝶绕,蜜蜂穿梭其间,花香百里了。
偏偏今年就不一样!
桃花还是没有动静,也是枯干的枝条一片,干巴巴的,手一搿,嘎嘣儿就断,里面是一丁点水分也没有啊!
俗话说得好,桃花红,杏花白,梨花满地飘!
天都热成这个地步了,京城往来的市民,早早就不得已换上了薄薄的轻衫。
尤是如此,火辣辣的太阳,打这一早,就蹦了出来,把这地面烤得,干干的。
人走在其上,如同进了蒸笼一般,这热气一直向上涌,都到了人的腰腿之间,彷佛感觉自己,半个身子处于沸水之中。
更是热气憋的人喘不过气来。
万历四十八年的春天,燥热无比,比平常年份的夏天都热。
可偏偏这早该来到的春雨,却久久不见动静。
每天天一亮,大太阳就在空中,四下散播它的热量。
如同一个超大的火球,来回在天空中转动,把这京城,晒得如同火炉一般。
而那宫中的钦天监都说了,今年的太阳,要比往年的大,如果说往年太阳最多有烧饼那么大,那么今年的太阳,就有西瓜那么大。
去年的冬天,也就下了那么一场雪,冷风呼嚎,如同厉鬼在叫。
是干冷干冷的,入春以来,就忽然在一天之间变得这么热,热也就热吧,偏偏是干热干热的。
干了到什么地步?
路边的石头,都烤酥了,行人若是一不小心踩上去,脑袋大的石头,顿时成为一片粉末。
大地干裂,久盼甘霖,偏偏就是一直不下雨!
京城附近的皇庄,土地都快荒芜了,怎能想象,土地龟裂到,裂开的口子,都能从容的伸进一只脚去。
皇庄的土地都是如此,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大江南北,太行东西,莫不是如此,这一年的冬旱,在叠加春旱,几乎让这种地的农民,心生绝望。
进了清明暮春以后,按说往年这个时节,好歹也得下场小雨。
要不怎么说,清明时节雨纷纷!
然而还是没有,眼见再过十几天,就要到了谷雨,谷雨啊,那可是农民播种的日子。
可是天旱成这样,黄泥地上,农民徒劳的犁地,松土,可那黄土如同沙子一般。
要么就是坚似铁,犁也犁不动,要么就是软似沙,干巴巴的,犁地九尺深,一点点湿土也不见。
京城的八百口水井,有六百口彻底干涸,剩下的二百口,也快了。
永定河都断流了。
眼见又是一场大灾年,灾年,灾年,复灾年,灾年何其多,偏偏组团来到。
万历皇帝强撑病体,本想去天坛祈雨,在万历十一年的时候,也是有过这么一回。
那时皇帝身体还算强健,从紫禁城硬生生步行到了天坛,去祈雨,说来也怪,皇帝一回宫,大雨倾盆就至。
而今皇帝身体不行了,拐着一条腿,强撑病体,实在是去不了天坛,就只好到社稷坛前祈雨。
可能是祈雨的方式不对,礼部官员,曾经就说过,宫门口的社稷坛就不是祈雨的地方。
可这也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嘛!
显然这雨还是没有求下来,带来的后果反倒是有一句谣言,这谣言直入人心。
那就是上天把大明放弃了。
天命已不在大明,可是天命也不在辽东!
上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对待大明是如此,对待女真人更是如此。
建奴也是因为干旱无雨,牛,马吃不上草,地里没有收获,人也开始断粮了。
曾经发生过,大批的女真人向熊廷弼叩关投降。
可是熊廷弼这个人非常小心,他知道自己打仗不行,并没有敢打开沉阳城城门。
许多年以后,每当骆虎回首往事,不禁有些后悔道,这何尝不是歼灭努尔哈赤的绝好机会。
大明难,大明的敌人更难!
偏偏满朝上下,文武官员,没有一个人提出,趁此良机,歼灭女真人,报萨尔浒一战之仇。
用骆虎的话说,那就是大明,大明的子民们,实在是太喜欢安逸了。
一切都是在平平静静当中度过,但这平静也只是一种假象,各地报灾的奏疏,又像雪片一般飞往万历皇帝的桉头之上。
山东,山西,河南,河北大旱,赤地千里,流民四起。
陕西大旱,已经有人抗捐,抗税!
就连往年的鱼米之乡,也开始报上了灾害。
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人耸人听闻。
长江断流,黄河水清!
尤其是黄河水清,更是引得万历皇帝警醒,因为曾经有一个传说,黄河水清,圣人出!
推背图第九卦,赫然描绘的就是这件事情。
一时间,推背图被当成的禁书,四处遭到官府收缴。
可万历一朝向来宽厚,这民众们,对当年的妖书桉还屡禁不止呢,更别说这个了,官府不禁还好,这么一禁喧嚣尘上。
谣言更是满天飞,天命不在大明,这消息传到了万历耳朵里,而皇帝已经无力管这些了。
因为他的病势更加沉重。
紫禁城,危机重重。
表面上看,一切都是平平静静,而万历四十八年,就好像是风平浪静的海面,其实海底深处,暗流涌动,正在酝酿着滔天巨浪。
建州的女真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既然你不打我,那我就打你!
一直以来大明和女真人的关系就是如此,大明能够和女真人保持相安无事,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可是女真人不一样。
大明不打仗能活,女真人不打仗不行,尤其是万历四十八年以后,女真人要不得时时敲打一下大明,自个儿就活不下去。
因为女真地处辽西,辽西又是苦寒地带,没什么产出,要是不抢劫大明几下,只怕是连饭都吃不饱。
于是这场风暴,在山海关以外正在一个人的心中酝酿,此人就是皇太极。
另外还有一场风暴,就是各地的流民,实在是被官府逼得快活下去了,马上就已经到了官逼民反的地步。
打从万历三十年,就已经有不少农民军,断断续续的开始起义了。
没办法,当年的朱皇帝实在是给带了个好头。
他老人家就是因为被逼的走投无路才**而起,哪曾想到天命轮回,居然也有人重蹈他的覆辙,只不过这一次目标是他所一手建立的大明王朝。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和骆虎无关,他正在努力修炼功夫。
托虚空道长的福,骆虎正在冲击第一道关卡,他知道,这事关自己未来前程,所以他格外用心。
外界发生什么彷佛与他无关,而今他好歹也是从四品的官员,压根儿不用为吃喝而担忧。
至于骆府,他也懒得回去。
所以他就潜下心来仔细研究,不能不说骆虎的确是练武的奇才,在某一个深夜,骆虎就感觉自己,全身的身心,如同处在云巅之上。
似乎是那么的快乐,快乐的他整个人都快要飞了起来。
这种感觉无以言表,大概持续了将近有三炷香的功夫,过后,他大汗淋漓,将身上的汗拭去以后,就感觉到身体倍觉清爽。
来到院中,轻轻一跃,足足有五丈多高,曾的一下站在了松树之上,树枝在他脚下,一颤一颤的,他仔细的看了看,这树枝大概也不过是快子粗细,居然能够承受自己的身体,好像自己如同鸟儿一般轻灵。
正是他就感觉到自己的确是闯过了第一关。
想到自己比师傅还要牛逼,心中的欣喜更是难以言表。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忽然发现暗夜深处,有女子的呼救声,那声音还分外的熟悉。
顺着声音向远处望去,大约在半里地之外,他就瞧见了一对身影,如今的他,因为冲过了第一道关卡,身体的感觉更加灵敏,听觉和视觉都增长了不少。
嗯,他轻轻的一听那声音,居然是小师妹魏家慧的求救声,“洪儿哥哥,师哥你别这样,我还是完璧之身,你要是把我占有了,我将来怎么进宫侍候皇帝呀?”
原来正是他们的师兄,洪承畴在那里欺负魏佳慧,正是就让骆虎火冒三丈。
他知道这洪承畴,色心不死,他作为掌门师兄,老背着师傅跑到城里寻欢作乐,这家伙,十分的好色。
可骆虎并没有想到他,居然打开师妹的主意了,这俗话说的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家伙连兔子都不如。
想到此处他就翻身下来,人未落地,还在空中,便用左脚踩右脚,一下子窜出去了好远,窜高爬低,全不用费功夫。
骆虎心中欣喜不已,没想到闯过这第一道关卡,让自己进步神速,身体感觉非常的轻灵。
不多时,便落到了洪承畴面前。
“师兄,我劝你不要对小师妹这样,小心我一拳打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