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在马尼拉的总督府,具体的说来,是一个集监狱,贸易,行政的衙门口。
总督府是一个三层小楼,内部极为豪华,大理石修彻的墙面,光芒四射。
更不要说那银质大型吊灯,即使在白天,里面的火烛也一直燃烧着。
两侧都是穿着银饰铠甲的武士,伸手拄着大剑,昂然站立,神色冰冷。
一行人紧紧跟着那老头儿的背后,迎面老碰上一队队的火枪手,列队经过。
有的押解着犯人,有的则只是巡逻,更多的火枪手坐在大厅的周边,擦拭自己手中的火枪。
至于那些往来的马尼拉土着侍女们,往往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些被撤换下来的残羹冷炙,来来往往。
沿路根本就没有碰到一个闲人,似乎每一个人都在忙碌。
上了二层以后,这里就完全不同了,与楼下的喧闹不同,这里寂静一片。
偶尔有几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与一些身穿长袍,长腿上居然穿着白色丝袜,腰佩长剑,头戴假发的男人,低声密语交谈。
这与喧闹的一楼,迥然不同。
这个身着黑袍的白毛老头儿,走路还算强健,带领着骆虎一行人,从他们中间而过,引来了不少奇异的目光。
最终,来到了一个大厅内,此处更是金碧辉煌。
那老头让他们在这里停下,并招呼侍女过来服务。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卜弥格,是个老中国通,以后有什么事情就请对我说,我会说你们中国几乎所有的地方方言,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会儿见到总督大人,你们不要妄自菲薄,他脾气不好,说不定会把你们打入大牢,那就完了,按你们京城人讲话,那叫吹灯拔蜡,彻底嗝屁了!”
老头儿说完这话,吱呀一声,两手一推那扇胡桃木大门,狭开了一道缝,钻了进去,随后又把门关上,蹑手蹑脚的走了。
只余下骆虎,史朝义,还有巡抚大人王时,三个人面面相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老头儿居然会说京城的方言,该不会是带了一张人皮面具吧?”
骆虎怎么也无法理解,居然会有西洋人物会说中国话,会说也就罢了,连那京城市井俚语,也完全知道。
“我只能说,我也不清楚,尽管我最远去过日本,吕宋的情况大体知道一些,但这的确是一个异数!”
史朝义也不得不感叹道。
此时的王时,也感觉自己如坠梦中,他忙四处查看,就在那高大的墙壁上,挂着各式的火器。
这也便罢了。
墙上还挂着各种珍禽异兽的头颅,更夸张的是,在他们头顶上方,挂着一个巨大的鱼骨骨架。(鲸)
整个大殿的装修,充满了异域风情。
骆虎感觉自己双眼就看不过来,忽然就见到王时,连忙脱下自己的官服,去给一个女人凋塑穿衣服。
他就纳闷了,忙走上前去,问:“大人,您这又是干什么?”
“你小孩子家家,滚一边儿去,这地方真是缺乏圣人教化,额的亲娘呀,怎可以让女人如此这般?简直就是荡妇……”
他越说,老脸越通红,旁边的几个侍女,见到这样的情形连忙过来劝阻。
“你特么逗我!(What?areyoudoing?)”
正在他们争执之间,王时的官服一下子滑落,骆虎和史朝义顿时眼神就发直了。
“我娘说了,男女授受不亲,王大人,你看你那两只手!”
王时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一双手,赫然就摸着那女子凋塑的胸前最凸起处。
“额的亲娘呀……”
王大人被骆虎这么一提醒,不自觉的一推,那个与他等人高的女子凋塑,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咣当一下,把两胳膊摔碎了。
这么大的响声,立刻吓得这些侍女们掉头就跑,只留下了傻呆呆的三个人。
大门一下推开,卜弥格出来了,一见到这情景,神色惊恐,立刻双手抱头,“Oh,mygod!瞧瞧你们干了什么?一群淘气的中国人!”
“打就打了吧,我们作价赔偿!”
“卖糕的,你们拿什么赔?这可是维纳斯!”
老头儿显得痛心疾首,“好了,好了,此事容后再谈,总督大人叫你们过去,你们马上跟我走,千万别提打碎维纳斯的事情!”
“为嘛死?”
骆虎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老头推着三个人,赶紧离开。
……
西班牙驻马尼拉,临时总督,菲利普亲王长得极为壮硕,身材高大,穿着一身丝制的红袍,白色的蕾丝边儿。
也是一头假发,细细的腿上穿着丝袜,这么一生在骆虎的眼里看来怎么看怎么别扭。
三个人进来,只有骆虎和史朝义依着在明国的规矩,略微一拱手,偏偏那个王时,个子不高却挺胸叠肚,傲然站在那里,神情却十分的鄙夷。
这样菲利浦亲王十分的纳闷,忙转过头对卜弥格叽里咕噜一番,神色似乎显得有些愤怒。
卜弥格转过头来对他们说道:“菲利普亲王说了,他作为日不落帝国驻马尼拉临时总督,质问你们三个明国人,为什么见本督不跪下行礼!”
骆虎一听这话就有些恼怒了,嘿嘿冷笑:“你去告诉这个白皮黄毛的家伙,我娘说了,大丈夫生在天地间,只跪天跪地跪父母,他算个什么玩意儿,一个只会说鸟语的家伙!”
卜弥格听了这话,无奈的笑了笑:“孩子,听你西洋老大爷一句劝,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我不管你们来自到底是什么目的,最好说话客气一点,该跪就得跪!”
“呀呸,额滴亲娘呀,亏你也会说人话,如何不知道我大明朝乃是天朝上国!”
“阁下,其实你们明国人,啥也不是,并不是世界的中心,你眼前这位总督大人,他所在的帝国离这里有万里之遥,吕宋马尼拉,只不过是他的殖民地,我说过,你们不要妄自菲薄!”
卜米格老头儿显然有些生气了,他就纳闷儿,为什么两个王国的使者就不能好好说话。
这是那个临时总督,见他们说了这么多的话,卜米格却不翻译,急忙站起身来,对老头儿又叽里咕噜了一番。
好半天卜迷格才转回头来,笑道:“好了,闲言碎语不要讲,一句话,你们要来干什么?”
这个时候王时发话了,“我们大明国皇帝有意与你们日不落帝国,共同去张易山上采摘金银!”
“我特(What)?”
卜明哥老头儿一下懵了,好半天才弄懂王时的意思,几乎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而那西班牙总督不明白他为什么发笑,最后弄明白以后,几乎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件事情我完全可以这样回答你,Bullshit!(胡说八道)”
“额的亲娘,你怎么又说开鸟语了?”
王时不由恼火道。
“好吧,我仔细解释给你听,压根没有什么张易山,也没什么摇钱树,你们所盼望的白银矿,没有,这里只是白银的中转地,银矿在新大陆,据这里万里之遥,可笑的明国人!”
卜咪格一番解释之后,这才让骆虎和史朝义还有王时完全明白,偏在这时,那个西班牙总督大手一挥,“Getout(滚出去)!”
立刻卫兵过来推打他们,想要轰他们出去,这个时候骆虎并没有闹懂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也就不敢对这些卫兵用强,生怕造成误会。
偏在这关键的时候,王时爆发了。
“我高皇帝统一方夏,表则千古;礼乐威信,世守如一。迄我今上皇帝陛下,允奋天纲,该览八紘;北极沙漠、南及尔等东南诸夷所有之海,日照月临,共成正朔。如日本诸岛犯我属国,朝廷三遣吏兵屠釜山,恢复朝鲜,还直其王,以守宗庙;鬼方杨酋不畏王章,夺父、贼弟、弃妻,擅杀其民,南檄吏士驱兵进缚,千里之国夷宗翦土,鞠为茂草:非尔等所耳而目之者乎?”
这番话说得是义正词严,可惜对面的西班牙总督听不懂,可是卜明格听懂了。
他立即悄悄的俯在了这位菲利普亲王耳边,低声说道:“阁下,大明帝国不好惹,曾经远征过日本,把日本打得屁滚尿流,恢复了朝鲜!”
抗倭之战在整个西方世界影响十分的广大,因为当时的日本在东北亚地区,是一个绝对的强国。
就连西班牙也不敢惹,因为对方的火器装备不输于西班牙火枪手,王时一下子把万历三大征抬了出来。
其中的朝鲜战争,的确让这位亲王心生佩服,这才脸色一缓,向几个侍女,一招手。
很快三把椅子,给他们抬了过来,看来到哪里,都是强权说了算。
骆虎,史朝义,王时三个人,这才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神情显得颇为得意洋洋。
可是好景不长,突然有一个卫兵推门进来,啪的一个军礼,递过去一封信。
骆虎见那信上也粘着三根羽毛,便以为这信一定非常的紧要,果然,为西班牙总督看过信以后,神色大变,立刻将信放下,一脸狞笑。
“我们两国已经处于战争状态了,我们伟大日不落帝国,菲利普国王已经决定,要对大明发起全面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