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密探,有什么发现,透露几句?”
西陆警局的高级巡警刘冬冬叼着牙签,在武成靖身边蹲下。
他打开一个小证物袋,笑嘻嘻地递到武成靖面前。
自觉点儿。
武成靖悻悻地把那颗淡蓝色的强化玻璃碎片扔进证物袋,“刘大警官,我是AI事务局特勤,不是专管这儿的,就是来走个过场。要不,你透露几句,好让我回去交差?”
“别别别,你可不能走。走了,我们的底气可就没了。”刘冬冬把小证物袋塞进兜里,“怎么,不去跟实验室的人聊几句?”
武成靖不由乐了,“怎么,又要拿我当枪使?别了,我不好使。”
刘冬冬倒是依旧笑嘻嘻的,好像不是自己有求于人家。他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你不好使,我们更不好使。可不来不行呀!毕竟是我们分局辖区里的爆炸,总不能当作没听见吧?我们只知爆炸却找不出爆炸的缘由,交不了差;实验室这边嘛,当然是什么也不肯说。我们总不能简单写上‘意外’这两个字,然后把报告交了吧?”
武成靖笑了笑,“新能源实验室的保密级别很高,而且归科学局直属,我敢保证……你们拿不到调查授权。”
虽然坐在角落里,但这个角落是观察二楼实验室的极佳位置。大部分研究人员的慌乱,困惑,愤怒,武成靖尽收眼底。他已经盯着看了很久。
顺着他的视线,刘冬冬回头瞅了一眼二楼,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懂了,反正也拿不到授权,那就别管了呗。真好呀,无事一身轻。”
武成靖笑骂:“你小子的偷懒神功练到第九重了。喂,你好像觉得……不是意外?”
刘冬冬耸耸肩,“做能源实验的时候发生爆炸,本没什么好奇怪的。说来也巧,刚才和实验室的一个助理小妹妹聊了几句。我也没说啥呀,可人家小妹妹就被吓哭了,说前几天值夜班的时候她真的只是打了个盹,还千万叮嘱我被让严教授知道,要不然她会被开除的。我只好安慰她,谁都会累的嘛,对不对?”
夜班?
刘冬冬眨了眨眼,“懂了?”
武成靖笑着点头,懂了。
小助理打盹之前的试验成功了,今天的试验却失败了。
试验失败当然不可能是因为有个小助理打了个盹。
可小助理刻意多了一嘴,说明她心知肚明,就在这几天里,实验室一定发生了什么。
武成靖决定去看看,“我再去问问。”
“晚了。”刘冬冬摇头,冲门口努努嘴。
几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钻进了试验场,是科学局的人。
科学局的人清场,武成靖顿时失去了追问的机会。
武成靖的车停在学院东南出口。离车还有十几米远时,他心里默默哀嚎了一声。
令人头疼的赵大小姐,你怎么不在樱花小院里安心待着?又来挤兑我呢?
拉开车门,马尾辫姑娘正在副座闭目养神。
武成靖揉了揉疲惫的双眼,极为无奈,“我说,你怎么又强行破解了我的车密码?人和人之间的礼貌呢?信任呢?隐私呢?虽说咱们做过几个月的搭档,也不能……”
马尾辫姑娘没有睁开眼睛,“新能源实验室的一个实验员昨天死了。”
武成靖猛地回头,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马尾辫姑娘淡淡地说:“警方说是意外,交通意外,现场也很像意外。现在新能源实验室发生了爆炸,是不是也会归为‘意外’?”
武成靖默默点头,“科学局和新能源实验室的确都这么说。”
“一个部门,连续两个意外,你信?”
武成靖叹了口气,让一个经验丰富的特勤相信连番的意外,那还不如让他一头撞死算了。
王聪从小就知道,钱很重要。安全城的公租房房租低廉,配给的标准营养餐按时按量发放,棉质衣物一年四季换着穿。这些都花不了多少钱。
但这些只能让人勉强活着,像被圈养的动物那样活着,而不是生活!
要想活得像个人样,就得花钱去黑市买更多更好的生活必需品。
在那里,一切都需要钱!
联邦没有酒水之类的娱乐,因为酒是禁品;很难搞到纯天然肉类,这个小星球为了养活二十亿人连可食用的苔藓都贡献出来了;没有武器,因为军队、财团和寻宝队从军工集团买走了所有的武器;没有旅行,因为离境手续麻烦,交通费用高昂,而且很多安全城被核区隔开了……
但在黑市,所有这些都能用钱解决!
人的生存状态和社会地位是由财富决定的,历来如此。
五月十号晚上,王聪把黎芮的骨灰盒捧回来时,发现全部家当只剩下二十七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连离开东方市的路费都没了!
难道只能舔着脸向老尚低头?
登录机修师工会平台时,王聪发现自己的账号被封了,首页上的公告就是工会对他这个高级学徒的禁令!
王聪气得差点儿把平板摔了。
难道真的只能向张一楠借钱?不,他可不愿被那个四眼妹羞辱。从小到大,他的这个青梅竹马就是个天才,是‘别人家的小孩’。和她一比,大家都觉得王聪是个智障。王聪好不容易离家出走,也算是摆脱了张一楠的阴影。
要他再一次站在阴影里?不干!
一个荒诞的念头从脑海里钻出来:黎芮的钱呢?
她一个月的薪水好像在两千联邦币上下,在工薪阶层中算是中等水准。而且,这几年王聪一直在固执地往黎芮的账户上打钱,还她的养育之恩……
她该有一笔遗产才对。
我可不是图她的钱!好男儿能屈能伸,我只是暂借一点!
等我到了光州,自然能找份工作,把钱还上!
确认王聪的身份之后,银行发来了一份电子账目信息表。
啊?!
王聪揉了揉眼睛,反复看过之后,不得不承认自己没看错小数点的位置。
不能怪他犯傻,因为黎芮的遗产一共只有五十五块!她和他一样穷困!
怎么可能呢?!这个蠢女人把钱都花哪儿去了?
就在此时,通讯器响了。
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王聪先生?我是退役军人基金会的事务员小林,听说黎芮女士去世了,我们极为悲痛。请节哀。如果您有什么需求,可随时来我基金会,我们会向您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退役军人基金会?怎么可能和我有关?肯定是个诈骗电话!
王聪掐断了通讯。
无论去哪儿谋生,都得先弄钱买机票。
王聪决定变卖家当,而他仅有的家当竟然是老尚前天晚上带给他的那一小袋配器件!
五张老式的硅基内存条,工厂的流水线应该能用,估计能卖个200块;
一条机械胳膊,也许哪个残疾人愿意收;
一个4寸的小型侦查屏,能对半径一百米的圆形区域进行三维扫描;
一台手掌大小的智能音箱,记录了六百年前的古典音乐;
一个……咦,这是什么?
王聪手指夹起一张小小的银色芯片卡。这张卡与联邦的身份ID卡大小相当,正面整齐布置着六个直径约为5毫米的圆形芯片,三三排列,芯片的一条长边是老派的可插式金手指。王聪数了数,十三个针脚。
他不记得机甲里有什么芯片是十三针的,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收藏了这么个小玩意儿。按理说,芯片卡这么少见的东西,自己应该记得很清楚才对呀!
自己是怎么搞到手的?
芯片卡上的可见线路超级复杂,王聪看得眼晕。他打开平板,试着拓下银色芯片卡的布线,然后……平板死机了!
芯片的复杂程度远超平板的运算能力!
这张芯片卡很古怪!
如今的芯片制造工艺跟硅基时代刚开始时差不多,技术落后。所以芯片卡很值钱。如果碰巧找到一张科技鼎盛时期的芯片卡,那就像是天上掉下的金叶子!
王聪觉得自己没准捡到宝了。他把这张银色芯片卡塞进口袋,打算找个时间去交易所请让人看看,卖个好价钱。
有人轻轻敲门。
门外是花杰的声音:“方便进来?”
花杰恭恭敬敬给黎芮上了三炷香,嘴里还念念有词,‘此去遥远,一路走好’之类。他是个二十五、六的帅小伙,高大英俊,双眼灵动,一看就是那种特别讨女人喜欢的家伙。
“前几天出城办了点小事,今天下午刚回来。喏,这身脏兮兮的灰西装还没来得及换,就听说了这事儿。”花杰狠狠给了他一拳,“兄弟,你怎么样?”
王聪故作潇洒状,“能怎么样?跟她早就疏远了。从好几年没见变成了永远不再见。只是感觉有点儿……怪,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花杰松了口气,大笑道:“那就好!你要是开开心心跟我说‘很好!死得好!’,那可就不太妙了。再怎么说,死肯定不是好事儿,对吧?”
王聪只得苦笑,这家伙果然是到哪儿都能开玩笑呀!然后他就看见花杰贼兮兮地从衣服里掏出一瓶红酒。
“时间仓促,勉强搞到一瓶。杯子拿来!”
见王聪从橱柜里拿出两个杯子,花杰摇摇头,“三个啦老弟,别忘了她。”
“长辈去世,就该喝酒送别。世道不好,只能用一般般的红酒凑数,黎…女士,您别介意。”
一杯酒静静放在遗照前,花杰向黎芮举起酒杯。他极力控制着别让伤感外露,一杯下肚,却发现王聪正在一旁不住咳嗽。
他不由乐了,“咱俩都偷摸喝好几回了,有点儿长进行不行?”
王聪没理会他,一口干完,然后抢过酒瓶,咕噜噜喝了个饱!
花杰顿时傻了眼,小老弟,你这是要搞事情?
“杰哥,你说,她为什么要收养我?既然她并不喜欢我,她大可以将我送回福利院,让我和其他孤儿一起生活,眼不见心不烦!”
王聪越来越愤怒,“她对我苛刻,其实算不了什么;她怨我毁了她的生活,我也会内疚;但她都已经忍到了我即将成年,却又突然告诉我真相,让我去寻找真正的父母,自生自灭!为什么?她当我是可以随便捏的泥偶,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吗?我偏要和她对着干,我偏要去学机甲,偏不离开东方!我要让她知道,她错得很厉害!现在倒好,她突然就死了!怎么就死了?!”
“她是个疯子!真的,杰哥,她做的每一件事情说不通!”
只有在花杰面前,王聪才能说出这些话。他压抑了太久,不吐不快!
花杰喃喃自语:“不错,大部分人做的事情,都是说不通的。”
“可我不甘心!”王聪忿忿不平,险些一把将遗像拍飞,“我不甘心!我会成为很厉害的机修师,挣很多钱,让所有人都看得起!她也得看到!她得活到那个时候!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死了?!”
花杰忍无可忍,猛地抽了他一耳光!
王聪踉踉跄跄摔回椅子上,惊讶地望着花杰。后者在他面前坐下,缓缓说道:“王聪,你要再像个小孩子一样又哭又闹,我可就看不起了。她死了,你依旧可以成为很厉害的机修师,依旧可以挣很多钱。你是你,她是她!告诉我,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王聪定定神,这一耳光可把他打清醒了,“不知道......也许是去南方。私自维修的事情被工会发现了,我在这儿暂时找不到机会。”
花杰一拍大腿,“那就去,别耽搁!人活着靠什么?天分!我能去骗人糊口,是因为我有骗人的天分;你懂机甲,别浪费你的天分。”
花杰在桌上放下一叠钞票,怎么看也有上千块。不等王聪说话,他便挥手制止,“别废话。走的时候别跟我打招呼了,婆婆妈妈!”
花杰拍了拍手,潇潇洒洒,拉开房门,扬长而去。
果然是我视若兄长的人……王聪心中固然觉得温暖,可他没拿这笔钱。
他有些头疼。
花杰的钱从来都不是好拿的。
半分钟后,屋外突然响起一群人的呼喝声!在这空旷的夜晚,声音尤为刺耳。王聪冲出房间,小区西侧道路尽头,十几个家伙正手持棍棒追着花杰喊打喊杀!
眼瞅着花杰就要翻墙跑路了!
王聪抓起桌上那把钱,冲向了喊打喊杀的方向。
唉,这家伙一次能掏出一千多块,我就知道有问题!
一刻钟后,小区西侧外的小巷里,十几个人围成一圈,堵住了跪在地上的花杰和王聪。两人双手抱头,脸上都开了花。这帮人对王聪留了手,只是令他嘴角流血而已;花杰可就惨了,整张俊脸都被鲜血涂满了!
王聪大气都不敢出,追上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伙人腰间多数都有枪。
联邦有严格的军火管制条例。这些人武器精良,绝对不是普通人!
这伙人的老大是居中那个穿着黑色衬衣的小老头。他像个卖菜的小商贩,站在他俩面前极为认真的数钱。一共才四千多块,他已经翻来覆去数了两遍。
“阿杰,你挺能花钱的嘛。从我这儿偷走的,可得有五万联邦币呀。”
一个小弟像变魔术般从背后掏出一把椅子,请黑衣大哥坐下。王聪鼓起勇气,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看这位大哥的秃顶和皱纹,得有五十多了,鹰钩鼻和高高的颧骨令他更显消瘦,又因为眉头低垂,看起来愈发显得凄苦。因为人瘦衣服大,大哥的黑衣黑裤被夜风不时吹得呼呼作响,意外的赋予了他乡野高人的风范。
王聪默默低下头,再多看几眼,他怕自己会笑出来。
这样的场合里,自己要是突然笑了,应该不是好事吧?
老大慢吞吞地说:“得是多好看的女人,你才舍得在几天内花掉这么多钱。还,你是肯定还不上了。这样吧,一千块一个指头,手指头切完了,脚指头上。”
花杰一个劲儿地发抖,“还得上,还得上!魏大哥,我跟着你做事情都这么久了,有什么本事您还不知道吗?”
魏大哥笑着点头,“我当然知道呀,知道你除了四处骗女人的钱,一点儿其他本事也没有!我就当是做赔了一笔生意。阿杰,一千块一个指头,这个价不便宜了。换了别人,我最多出五百。”
他指了指一脸无辜的王聪,“他连五百都不值。”
此时一阵夜风吹来,带来阵阵凉意,魏大哥像只突然闻到了香味的老鼠,猛地站起来。
王聪吓了一跳,不会真要剁手指吧?
然而,在众人的注视下,魏大哥慢悠悠地打了一通王八拳!他的动作如此迟缓,王聪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垃圾场’学徒之间的掐架,也比魏大哥的王八拳强五个档次!
然而更令王聪目瞪口呆的是,众小弟竟然纷纷鼓掌,手都快拍肿了!
“大哥厉害!”“大哥,收我为徒吧!”“大哥果然是东方市第一格斗大师!”“拳镇东方,脚踏南洋!”“放屁,大哥明明是联邦第一高手!”
众小弟七嘴八舌,嗓门一个比一个大,生怕魏大哥听不见。王聪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在地上狠磕一下,看看疼不疼。
也许,这会儿我在梦里?
魏大哥淡定地摸了摸秃顶,双手下压,示意众人闭嘴。他喃喃自语,“东方市居然有这么自在的夜晚,真难得呀!我得吟诗一首。等我一首诗念完了,就开始切手指。”
两个手下上前按住不停挣扎的花杰,第三个手下拿出一把夸张的剪刀。王聪怀疑一刀下去,花杰的四根手指全都会掉下来。偏偏离这一幕的发生,只剩这位乡野高人魏大哥吟一首诗的时间了!
魏大哥在他俩面前慢慢踱步,清了清嗓子,深情而又悠远地念道:“月落,乌啼,霜满天。”
拜托,魏大哥,这不是古典诗人的大作吗?敢情你是背诗,不是吟诗呀?
一个枪械齐全的黑道大哥竟然在自己面前背诗?
眼前的一切都让王聪觉得无比荒诞,完全没有真实感!总觉得他和花杰在逃跑的半道相遇,然后一起翻墙跳下来时,直接跳进了另一个时空!这个时空里有一个可怕的怪老头,邪恶而怪诞,以切人的手指头为乐。如果怪老头念完一首诗,他俩就会永远留在这个噩梦里。而只有阻止他,他们才能回到真实世界!
于是王聪大喊一声:“一枝红杏出墙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魏大哥的诗兴被打断,一时竟然忘了下一句该念什么!
他眼珠一转,“咳咳,竟然敢接我的诗!你等着……仰天大笑出门去!”
王聪大叫:“一枝红杏出墙来!”
魏大哥大怒:“春江潮水连海平!”
“一枝红杏出墙来!”
“老夫聊发少年狂!”
“一枝红杏出墙来!”
“人间不知何处去!”
“一枝红杏出墙来!”
“去年今日此门中!”
“一枝红杏出墙来!”
魏大哥一口浓痰险些卡在嗓子里,“你!”
“一枝红杏……”
“够了!一支......我去你的!”
魏大哥在王聪身前蹲下,两人睁大双眼,都不说话,仿佛要靠眼睛大小分胜负。王聪心想,竟然还真有用呀!这个魏大哥若是不能舒坦的吟一首诗,还真不会动手。可是……有我在,你别想把一首诗念完!
魏大哥突然笑了,“安全城里的人,怎么就会一句诗呀!哎,那个谁,找个地方把他埋了!”
好几个人同时冲上来,一人捂住了王聪的嘴,其他人按住他。王聪奋力挣扎!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撕破了他的衣服,也不知道他抓伤了谁,一人干脆伸手掐住王聪的脖子,掐得他涨红了脸发出干嚎声,两眼翻白!这时候,一个念头突然在王聪脑海冒出来:死亡是真实的,一点儿不荒诞!
花杰突然跳起来,一脚踹开快要掐死王聪的那个混蛋。正要拉着王聪逃跑时,有人一棍子敲在花杰背上,再次将他打倒在地!
棍棒雨点般打在花杰身上,打得他全身是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连爬都不爬了。随后,一个手下掏出了手枪。王聪怔在那儿,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血腥太过真实,他害怕得失声!
魏大哥冲持枪的人摇了摇手指,示意先别开枪,让王聪过来。待到手下把王聪拖到眼前时,才发现这小子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人。魏大哥把王聪的脑袋扳回来,轻轻拍打他的脸,“一枝红杏出墙来,我让你一枝红杏出墙来。小子,挨了一顿打,你学到什么了?”
他看见王聪眼角有泪,遗憾地摇了摇头,“不长记性的人会死得早。吃一次亏,就得学到点什么,人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你以为自己很讲义气,但花杰挨打的时候,你只是在看,什么也没做;你以为自己很勇敢,但他们掐你脖子的时候,你却只是在发抖,连逃都不敢逃;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以让我念不完一首诗,帮他还钱的真本事却一个也没有;你明明猜到了他的钱来路有问题,却因为侥幸而没有拒绝。你以为我是为了这点儿钱吗?当然不是,这是规矩。所以呀,人应该知道分寸,讲规矩,有记性,明白?”
王聪大声喘气,喘得令人心悸!
“怎样才能放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