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两次？"

两次被阵法挤压、蹂躏的滋味，真的是让林飞羽记忆犹新，所以在云裳说到关键字的时候，他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经历的那两次"死亡"滋味。

如果说云裳是在现场看到了，但她也只应该看到第一次，可现在她却说自己两次都看到了，那已经足以证明第一次的幻阵，的确是跟她有关系。

虽然，林飞羽自己不是什么阵法大师，但阵法的一些基本原理，他还是知道的，像是幻阵这一类的，除开身陷进去的人，还能知道幻阵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也只有幻阵的制作者了。

"是你，是你，原来是你！"林飞羽仇视地盯着云裳，几次都做出了想要朝着云裳扑过去的举动，可他的脚却仿佛是在那地面上生根发芽了一般，他自己根本动弹不了，只能徒劳地晃动上半身。

"林飞羽，你这是在恨我、怨我吗？"云裳好笑地望着林飞羽，"可是你自己仔细想想，如果没有那个幻阵的存在，祝茜冉也会对你动手。但我却给了你一次警惕的机会，你若是将幻阵里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又怎么可能会经历后面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让祝茜冉再次得逞？说到底，这一切，还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愚蠢之极。"

"明明是你，明明是你，"林飞羽冲着云裳大叫，"是你告诉祝茜冉可以用我祭炼单灵根的，是你让她误会的，要不然的话..."

"要不然你还能继续跟她虚情假意，让她继续利用你，而你也还能被一直蒙在鼓里吗？"云裳接了林飞羽的话，"我倒是没有想到啊，林飞羽，你宁愿被祝茜冉一生一世地欺骗利用，也不想看到真相。"

林飞羽一愣，他刚刚只想到自己终于发现真相了，却没有想到云裳说的这一层。

看到林飞羽的表情，云裳再接再厉地说道："林飞羽，你要不要想一想，秘境里的事情，若是反过来的话，你是祝茜冉你会怎么选择吗？"

林飞羽顺着云裳的话，开始想自己会在怎么选择？

"我相信哪怕我告诉你，只要祭炼了祝茜冉你就一定可以得到单灵根，你也会选择放弃。因为在你的心中，祝茜冉是远比成为单灵根，让你成为人上人，更加重要的人。别说是为了她放弃单灵根，你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给她。"想到林飞羽现在的这个情况，云裳又追加了一句，"当然，这个命给她，是在她出现危险的前提下，而不是像是在秘境那样，被她算计利用。"

说完话之后，云裳稍微停顿了一点时间，留给林飞羽思考。

其实，林飞羽不需要太多思考的时间，因为云裳说的人是他自己，而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任何人会比他更了解自己：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欢祝茜冉，甚至他也知道祝茜冉对自己的喜欢没有自己对她的那么多。可是，他从来都不计较这一切，因为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呆在祝茜冉的身边，只要自己对她足够好，只要她的身边只有自己在，他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哪怕是面对人人都恨不得据为己有的极品浑天丹，他也是让给了祝茜冉服用。

他以为，经过浑天丹那件事情之后，祝茜冉应该已经充分知道他的心意了。

所以他就理所应当地认为，哪怕祝茜冉对自己没有自己对她的爱意那么深，但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便是感激自己，也足以让她对自己永远地好下去了吧。

可是，事实呢？事实换来的是什么？！

从幻阵出来的时候，他的心中真的是恨，然后在发现那只是幻阵，根本不是真的之后，他又是那么的庆幸，甚至他还为自己误会祝茜冉而感到内疚与不安。

然而，就在自己思考着要如何弥补她的时候，她可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而且，更可笑的是，那一把匕首，也是自己送给她的礼物。

他送给她，希望她防身，保护好自己，可没有想到的是，祝茜冉第一次使用那个匕首，就是要了自己的命。

"你看，面临同样的选择，你会选择放弃，可她却选择了毫不犹豫要你的命。林飞羽，你知道吗？"云裳望着林飞羽，慢悠悠地说出了更加让他绝望的话，"在幻阵里，我告诉祝茜冉的，只是你的资质符合，可却从未告诉她，你的死一定可以换来单灵根。然而，哪怕只是一个稍微大了一些的可能性，她也不惜牺牲你去赌。林飞羽啊林飞羽，你说说你自己这一生，可笑不可笑？"

林飞羽露出了惨然一笑：可笑，当真是可笑之极了！

回首自己这一生，所有美好的记忆竟然都是关于祝茜冉的，可此时此刻，那些曾经以为的美好，曾经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讽刺。

"哈哈哈哈哈哈哈..."越想自己的过去，林飞羽越是觉得可笑至极，想着想着，他突然就对着天空，大声地大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昂。

而伴随着他的笑声，他那在云裳鬼气支援下，好不容易才显性了一些的身体，也正在慢慢地透明。

这一次，云裳却没有再出手帮他续鬼气。

"我真是个傻子，天下第一大傻子...哈哈哈哈哈，我这是罪有应得，死得活该...哈哈哈哈哈，我该死我该死，就是我该死，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哈哈哈哈..."

一边笑，林飞羽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话，看上去似乎是要疯了。

但下一句话，他就证明了自己还没疯。

"你说你是回来报仇的？"林飞羽突然问云裳，"你说祝茜冉会死得比我凄惨一百倍的话，是真的吗？"

在云裳最开始说出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的时候，林飞羽的心中，是将罪魁祸首这顶帽子扣在了云裳的头上的。可现在，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一切，始作俑者分明就是祝茜冉。

如果不是祝茜冉，他不会死；如果不是祝茜冉，他不会发现那个秘境；如果不是祝茜冉，他也根本不会做出这么多的事情出来...甚至，云裳一开始说了，她是回来报仇的，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祝茜冉害了她，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林飞羽终于找到了自己该恨的人。

可问题是，现在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就算是知道了自己真正应该恨的人是祝茜冉，他也没有办法找她报仇了。可是，他还记得云裳一开始说的那些话，她说了她要找他们报仇，要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心中对祝茜冉的恨与不甘，让林飞羽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只想要让祝茜冉不得好死。

而现在，能让祝茜冉不得好死的人，就只剩下云裳了。

"当然。"

"炼根阵，是不是假的？"

"不是。"

"那她..."

"她会成功的。"

"这就是你的报复吗？你这分明是为了她好！"因为知道了祝茜冉居然会得到单灵根，林飞羽的整个魂体在刹那之间出现了剧烈的波动，整个魂魄，在一刹那之间，居然全部透明了一瞬，仿佛在那一瞬间消失了一样。

"当她以为自己拥有了单灵根，接受天下人的艳羡目光，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毁掉她骄傲的一切，你觉得我这是为她好吗？"云裳反问林飞羽。

林飞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半晌之后，他才颤颤巍巍地对云裳说道："你、你能做到吗？"

"不但炼根阵是我弄出来的，祝茜冉服用的那一枚浑天丹，也是我炼制的，天元宗里，青法长老的雷劫，是我帮着渡的..."云裳一件件地将跟自己有关系，且林飞羽恰好又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然后望着瞠目结舌的林飞羽，问道，"你觉得我能不能走到呢？"

毫无疑问，能！

为了能够加深自己话里的说服力，云裳释放了一点自己的元神之力。

攸地，强大到让林飞羽一点反抗都兴不起来的力量，让他当场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林飞羽自己只是一个炼气期的修为，对于高阶修士的修为到底多强大与深厚，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但最近，他刚好经历了一次青法长老的渡劫雷劫，那铺天盖地的雷劫力量，让他记忆犹新，在那样的力量面前，除开臣服之态，他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

而就在刚刚，面对云裳的力量的时候，他再次感受到了自己曾经的心态。

青法长老的渡劫是化神后期，而且渡劫的雷劫代表的是天道的力量，云裳的力量居然有同等不输给天道雷劫的威压，林飞羽完全不敢想象对方的真正修为到底是什么。

他震惊地望着云裳。

这样的一个人，祝茜冉竟然会得罪了这样一个人。

林飞羽没有办法去想象炼气期的祝茜冉到底是怎么做到得罪了云裳这样一个存在的，现在一门心思只想要祝茜冉付出代价的他，只在震惊消化了云裳果然厉害的事实之后，眼神之中流露出了狂喜之态。

其他不说，他现在就知道云裳越是强大，那就意味着祝茜冉的下场就越是凄惨。

而对他来说，自己的仇人，越是凄惨，就越是高兴。

"哈哈哈哈哈哈..."

林飞羽开始狂笑了起来，他实在是太高兴了，这一生一世，便是当年祝茜冉答应了他在一起的表白，他都从未有过如此的开心快乐。

那是一种纯粹的、没有任何其他情绪夹杂的快乐。

随着他的大笑，他的身影慢慢地再次开始透明起来。

原本，被炼根阵祭炼，死亡的那一刻，他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是因为云裳的出手，这才抢下了他的半缕魂，加上鬼气的续给，才让他"苟活"了这么一些的时间。

现在，时间已到，该消失的始终还是会消失。

这一次，云裳就没有"挽留"他了。

一如，原来那一世的他，眼睁睁地看着祝茜冉结果了赵云雪的性命，这一世，云裳也是慢慢地看着他烟消云散，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恶因得恶果，一报还一报，公平得很。

"祝茜冉，你不得好死！"

在最后消失的那一刻，林飞羽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再次诅咒祝茜冉。

带着徐坡重新回到天元宗，一天的时间都还没有到，祝茜冉就找上门来了。

"云雪师妹，好久不见啊，我真的好想你啊。"刚敲开了云裳的房门，祝茜冉就十分熟稔地抱住了云裳，嘴里不停地说着自己好想云裳的话。

因为抱着的关系，祝茜冉根本看不到云裳此刻的表情——讽刺而冷漠。

不过，既然对方都表演得这么起劲，作为在不少轮回世界当过演员，还拿过影帝影后之类的奖项，论起表演来，云裳当然是不会输给祝茜冉的。

"祝师姐，我也好想你。我昨天回来就去找你了，结果大家说你出去做任务了。"云裳也激动地对祝茜冉说道，"我还以为师姐你短时间回不来了，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这一定是老天爷听到了我诚意的祈祷了。"

"我刚回来。"祝茜冉说道，"就听到他们说你去找过我了，知道你在，你看我这不是迫不及待地就来找你了。"

"恩恩..."

如果可以，云裳真的是很想跳过这一段，直接进入正式剧情，但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两人就在云裳的房间里，很是姐妹情深地述说了半天对各自的思念。

其实，也没说上多少句，大概也就十多句话之后，云裳就注意到了祝茜冉的眉心微微有些发皱，一直微笑的嘴唇也时不时地抿起来——这是一个人有些不耐烦了的表示。

祝茜冉能在秘境的时候对林飞羽下手，这就已经足以证明她对单灵根的急迫性，这一次回来，她显而易见是打算将云裳骗去秘境，重蹈原来那一世赵云雪的覆辙。可是，这才见面，尤其还是知道云裳是才回来宗门的前提下，她实在是有些不好入手将人骗出去。

可让她等几天，她又等不及了。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不，祝茜冉开始烦躁了。

"你说你是回来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