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姑娘被南宫瑾这一句话直接给问懵住了,整个人傻傻的,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本宫给左家发过请帖吗?”南宫瑾看向自家的看门人。
“回禀公主,邀请名单上并没有左府,”看门人说道,“没有什么左家大小姐。”
南宫瑾的目光再次转到了陆三姑娘的身上。
如果说刚刚是全身发冷,现在陆三姑娘则是整个人发寒发抖了。
跪在她旁边的郑五姑娘跟周五姑娘也是一脸的震惊。
她们想过各种各样的情况,但唯独没想到过左知琴手里竟然没有邀请帖子。
可,既然没有邀请帖,左知琴为何要说出她有邀请帖的话?!
郑五姑娘跟周五姑娘突然有些怀疑左知琴曾经在姐妹聚会上,说的所谓的自己跟二公主关系好,甚至二公主都允许她叫她嫂子的说法,是不是也是她吹的牛。
不过,比起这个,她们更加庆幸的是,原本她们还在羡慕陆三姑娘找到了这么好的借口,她们还想着怎么找补下,现在好了。这份后悔变成了庆幸,幸亏自己两人没想到,才没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是左知琴,是左知琴。”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陆三姑娘如何不知道自己被左知琴给欺骗了,原本她还有些不想要得罪左家跟左知琴,才想出了这样一个借口,结果现在连这个借口竟然都是假的。当没有其他对比的时候,陆三姑娘自然是不想要跟左知琴交恶,但当现在面对的是一面得罪公主的对比的时候,她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当下,陆三姑娘几乎是一口气地说道:“回禀公主,是左知琴她欺骗臣女,她说她有邀请帖,臣女断然不敢相信她竟然敢在这种事情上说谎。臣女是受到了她的蒙骗,求大公主明察秋毫,饶过臣女。”
“求大公主明察秋毫啊。”周五姑娘是个眼力相当不错的,陆三姑娘的话音刚落,南宫瑾还没表态说话呢,她就跟着再度叫起了冤枉来,“臣女也是被左知琴给欺骗了,若不是她说得了二公主的允诺,臣女是绝对不敢这样上门的。臣女是真的没想到她竟然会胆大包天到了这样的程度。”
“臣女也是,臣女也是,”郑五姑娘的反应虽然是比周五姑娘要慢上一些的,但在周五姑娘说话的这一段时间里面,她也是反应过来这个意思了,就抓紧时间,在周五姑娘刚落下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跟着大声地叫起了冤枉了。
不过,她叫冤枉的方式,可比周五姑娘跟陆三姑娘有创意多了:“大公主,那左知琴真的是好大的胆子,她不但欺骗我们,说有公主府的宴会帖子,还说自己在家里都是称呼二公主嫂子,以她跟二公主的关系,让我们不用担心,只管来这里报她的名,就可以参加大公主你府上的宴会了。”
郑五姑娘的话里,其实有好些是不符合真相的。
毕竟,左知琴便是胆子再大,在没有云裳的承诺之前,她也是断然不敢承诺,让陆郑周三家以她的名义直接去公主府报道的。
她不过就是找了生病的理由不见三人,以为避开就行了。但她却低估了三人的胆子。
但这事,也不能说她是完全无辜的,毕竟“尽管没找到帖子,但若不是自己生病的话,自己也可以带着三人,去参加公主府的宴会”这些话,可是她自己让秀月告诉陆郑周三人的。
也是因为她的这些话,才给了三人一种错觉,仿佛只要提到她的名讳,三人就可以进去,然后才有了三人如此胆大地来问门的行为。
可以说这是一个双方都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对方胆子才闹出来的大乌龙。
“很好!”南宫瑾倒是没想到这三人竟然能说出这么多的内容出来,她原本就有心想要教训左知琴一顿,先出口气,但一直却被云裳拦着。现在好不容易找着机会了,她可不能错过,当下就吩咐人,去左府将在自己公主府面前发生的这些事,要求对方一五一十、一个字都不能落地转达地左知琴。
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她却是只字未提。
这么一阵的时间耽误,时候也是不早了,南宫瑾的目的达成之后,就让府里的人,先将陆郑周三人亲自送了回去——虽然因为这三人,她才能寻着机会,教训左知琴一顿,但这三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南宫瑾并不打算脏了自己的手来教训如此三个瞧不上眼的人,就让自己的人将三人遣送回去。
相信,三人的家里人看到是公主府的人将人遣送回来,必然会打听这是怎么回事。
那么自己的人,只需要将这些事,按照区左府的人处理办法一样,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剩下,该怎教育陆郑周三人,就不在南宫瑾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反正她相信,陆家、郑家跟周家,绝对会来给自己一个交代的。
解决了这件事,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稍微易容的云裳,无奈而宠溺地摇摇头之后,权当是没认出她来,跟周边的其他来参加宴会的大家闺秀们点点头,当下进去了。
“这三人是谁啊?”
“你也不认识吗?我还以为姐姐认识呢。”
“我也不知道,好像从来没见过……”
“……”
就在南宫瑾往里走的时候,她的身后,陆陆续续地传来了大家低低的讨论声音。
显然大家都没认出来陆郑周三人的身份。
“哎呀,这不是詹事府少詹事陆家的三姑娘、都察院六科给事中郑家的五姑娘跟翰林院侍讲周家的五姑娘吗?”就在所有人纷纷猜测着三人身份,却都没能猜出来的时候,角落里突然走出来了一人,她大惊小怪地望着陆郑周三人,张嘴就把三人的身份叫破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南宫瑾脚下一踉跄,差一点就摔一跟头。
所幸,她的反应还算是极快的,立马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跟在南宫瑾身后的人,不知道自家公主为何会突然停下,但她们也只乖乖地站在了原地,不说话不言语。
南宫瑾朝着门外看了一眼,正巧是看到了那叫破陆郑周三人身份的小姐也朝着她看了过来,两人目光一对视,对方冲着她眨眨眼,然后转身就跑开了。
南宫瑾:“……”
赫然,那主动站出来叫破陆郑周三人身份的人,正是易装且易容的云裳。
不过她倒没刻意改变自己的声音,所以南宫瑾才能第一时间听出来是她。
两人这一对视,时间极为短暂,现场根本无人发现,南宫瑾见她走了,也只是摇摇头,无声地继续往里走。
身后停下的下人们,也都乖乖地再次跟上了她的脚步。
从头到尾都没人过问南宫瑾刚刚突然的停顿,就像是根本没人发现一样。
云裳从公主府的前门离开之后,又拐到了公主府的侧门,那边早就等着人了。
进去之后,云裳就去到了南宫瑾的内院——整个公主府今日举办宴会,前院跟中庭到处都是人,如果云裳行走在期间,很容易被发现,但内院就不一样了。这里只有南宫瑾以及跟她关系十分亲密的人,比如南宫凤这个亲妹妹,才能进来,云裳在这里呆着,晃来晃去的,丝毫不用担心有人进来看见自己。
当然,她其实也可以选择易容,去前院或是中庭围观南宫瑾的宴会。
但一来她没什么兴致;二来她也不喜欢易容的感觉;三来嘛,明知道这场局发热发光的人会是赵雪柔,她可一点都不想看她那得意高兴的脸,更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将赵雪柔给虐到尘埃里。
公主府的宴会,其实也就是时下大多数小姐闺秀们聚会时候的席面流程差不多:除开吃吃喝喝,就是大家比拼才艺。
不过,公主府这一次的才艺比拼,可跟以往不一样。
在原来这一世,南宫瑾这一次的宴会其实跟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连邀请的人,也是差不多的。但有一点区别的是,赵雪柔参加了。
没错,通过左知琴关系想要进去的人,一个都没能进去,还集体地丢了大脸了;可赵雪柔却悄无声息地进去了——关于这一点问题,当时并没有去想那是为什么,毕竟带上她的人,是正规的得到了这一次邀请帖子的贵女,许多的人,也就自然而然地以为两人关系好了。
但云裳却知道,并不是。
其实,南宫凤后期也是知道答案了。
因为,赵雪柔自己亲自给她说了。
她告诉她,她得到那样的机会,是左殇景帮的忙。
是左殇景用了自己的人脉关系,才让那贵女同意了带着赵雪柔参加了公主府的这一次宴会。
而正是因为参加了公主府的这一次宴会,赵雪柔的才女之名,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传遍了整个京师,尤其是得到了大公主的称赞,她在贵女这个圈子里,也慢慢地得到了一些认可。
而伴随着这件事情的发生,当赵雪柔再一次“如雷贯耳”地在大家口中出现,便是南宫凤求了圣旨,要她嫁到左家给左殇景当妾的时候了。
云裳想要推进事情的尽快开展,想要将原本该发生在大半年之后的事情,硬生生地扭转到现在开始,那么,“公主府宴会”这一场大戏,是绝对不能欠缺的。
所以,她之前来见南宫瑾的时候,就要求南宫瑾提前举办自己的宴会。
当然,这个时候的左殇景虽然因为自己的原因,最近这一段时间确实非常不待见自己,也比原来那一世在这个同样的时间段内,更加亲近了赵雪柔很多。但让云裳有些失望的是,左殇景却没有像是原来那一世那样,帮着活动门路,给赵雪柔争取名额。
他不给争取,云裳就只能主动出手了——于是,就有了大公主惜才,给京师里好几个虽然身份低微却颇有才名的小姐们宴会名额的事情。
云裳就躺在后院的庭院里,一边吃着南宫瑾特意给自己准备的瓜果糕点,一边不断地听着前面的人给自己送回来的最新消息。
让她既意外,也不是很意外的是,赵雪柔果然在诗词环节,惊艳了众人,可她用的让大家惊艳的词句,却跟原来那一世一模一样。
原本该大半年之后才出现的诗句,这一世这么早地就出现了,赵雪柔跟云裳可不一样,她不是重生的。
那么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只有一种解释了,那就是这些让人惊艳的诗句,赵雪柔已经早就准备好了。
原来那一世,她生生地熬到了大半年之后,才终于在南宫瑾的宴会上,一鸣惊人。
当再有人给自己送来新的消息的时候,云裳特意问了一下南宫瑾的反应,那人告知大公主似乎颇为欣赏。
云裳挑挑眉,没说什么。
当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传递前院消息的人,又传递了一个新的消息进来:说是得到公主府的人传话消息的左知琴,“病”立马就好了,这会儿正心急如焚地去到了东大街的方向,守在了距离宫门允许的最近的地方,看样子,似乎是在等待“还在皇宫里”的云裳。
云裳再度挑挑眉。
左知琴愿意等,就继续等吧。
反正皇宫出宫的门那么多,她既然选择东大街那边的东门等待,那她就是从北门离开的好了。
当天,云裳一直在公主府等到了宴会结束,又跟着南宫瑾吃了一顿美美的晚饭,顺便还听南宫瑾夸奖了赵雪柔几句。
南宫瑾自然是知道云裳的计划,也知道赵雪柔勾搭左殇景的事,她夸奖赵雪柔,也纯粹是因为欣赏她的才气,可惜浪费了那样的才情。
云裳就等着她惋惜了半天,然后才命人将自己下午时间,无聊写下的那些诗歌送给了南宫瑾——她也是才想起来,南宫瑾之所以每年会举办这宴会,主要原因可不就是因为自己喜欢这些——送完之后,她就深藏功与名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