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四海踹门怒吼的时候,朴秀英刚开了房门,刚好对上了怒目的王四海。
“原来你跟锦程程是一伙的!”王四海用看穿了一切的眼神望着朴秀英,“你们故意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耍我,是吧?”
“不是的,不是的,”朴秀英知道王四海误会了,赶紧解释说道,“师傅,你误会了,我是真心……”
“怪不得你们家会被那些脏东西给沾上,我看你们就是活该!”王四海已经听不进去任何的解释了,他恶狠狠地望着朴秀英,说出口的话,全部都是对朴秀英的诅咒,“就你这样的人,我告诉你,你那儿子也是早死的命,本来我还打算帮你改命的,你现在就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拼着生命危险,四十多岁生下邓诺浩,爱子如命的朴秀英当场就脸色一片煞白,身体摇摇欲坠,似乎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昏倒过去。
就在朴秀英身后的邓诺浩听到王四海那恶毒的咒骂,气得一个箭步冲上去,可是他才走到一半,就发现了自己母亲那摇摇欲坠的身影。
比起出气,显然朴秀英对他来说,更加重要,当下,邓诺浩再也顾不得王四海的咒骂,赶紧扶住了朴秀英,嘴里叫喊道:“妈,妈……”
云裳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这样发展,她走到了门口,对着意犹未尽、似乎还想要继续破口大骂的王四海,威胁说道:“奶奶身体不好,你再说下去,她出个好歹,责任你全付!”
说着云裳还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就要录像。
这个时候,朴秀英已然都在站不住了,邓诺浩抱着她,两人一起坐在了地上。
王四海看得出来朴秀英是真的出问题了,他心中也是咯噔一下,想到云裳还认识警察,顿时就更加站不住了,生怕自己被讹上了,连还在朴秀英家里的东西都顾不上了,转头就跑了。
“妈,妈,你别吓我……”
这时候,邓诺浩的声音越来越慌张了。
云裳叹了一口气,走到了朴秀英的身边,伸手在她胸口几个关键的穴位上连点几下,然后对朴秀英说道:“奶奶,我见你的第一面就能看出你家的问题来,还算到你有一个儿子,我的本事如何,你难道还不放心吗?今天下午回家的路上,你就已经能感受得出来,我给你的符纸起效果了吧?回家路上是不是很顺利,没出任何的问题。所以,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你儿子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朴秀英原本是被王四海给吓得一口气有些喘不上来,云裳的手在她的胸口上方游走一下后,她蓦然呼吸顺畅起来,再同时听到了云裳说的话,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她自己的亲身经历,一句句听下来,只觉得对方说得无比正确,再听到最后一句之后,她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抓住了云裳的手,目光带着期待与希冀,“小姑娘,我、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就应该相信我。”云裳语气肯定地说道,“我知道王四海比我先到你家,肯定说了许多不利我的话,加上他年纪比我长许多,你肯定是内心偏向于他。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到了你家之后,是不是一直在说你家的风水不好,犯了什么忌讳,可他又说过自己给你的符咒灵验的事吗?”
风水不好,犯了忌讳,是王四海最常用来忽悠人的话,云裳相信,他给朴秀英说的话,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朴秀英顺着云裳的话一想,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吗?
尤其是云裳最后问的那句话,她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他的确是没有提过那符纸的作用。”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提吗?”
朴秀英摇摇头。
“因为他知道他那符纸就是骗人的玩意,没起任何作用才是正常的,所以他不敢问你,也绝口不提。但我就不一样,我知道我的符纸肯定是有效的,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吧?带上符纸后,明显不一样的感觉。”
朴秀英点点头。
因为她最近真的有些倒霉,不管是去哪里,虽然自己小心再小心,但总是或多或少要出一点点的事,可自从带了符纸在身上,她从离开天桥到回家那一路上,竟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顺利得让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对身上的符纸,起了敬畏之心。
看着在自己一问一答的引导之下,慢慢地冷静了下来的朴秀英,云裳松了一口气。
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这样,如果一口气吊着下不来,很容易就出大事,反而是这样不知不觉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是最容易让人放松下来的方式。
当然,她选择这样的对话方式,也不仅仅是为了让朴秀英放松下来,更多的,还是要让对方知道,要想解决她的问题,她才是她唯一能寻求帮助的人,而不是王四海那样转靠着坑蒙拐骗的人。
不过,光是证明符纸有用还是不具备强大的说服力,要让朴秀英明白她才是值得信任的人,还是得将邓诺浩身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于是,云裳再一次开口问道:“奶奶,你知道我今晚上为什么会迟到吗?”
朴秀英老老实实地摇头。
“因为我去救你的儿子了。”
看着陡然瞪大眼睛的朴秀英,云裳看了一直沉默在一边的邓诺浩一眼,邓诺浩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结果了云裳的话,将之前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说给了朴秀英。
听到同车的人都死了,邓诺浩是在出事前两站被云裳给带下车的,朴秀英终于是完全忘记了王四海的事情,她原本还是半躺在地上,被邓诺浩被抱着。这时候,一骨碌十分灵活地就自己爬了起来,还将坐在地上的邓诺浩给拉了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邓诺浩,一边还上手摸了起来,确定邓诺浩全身都是健健康康的,她才吐出了一口气。
直到这时候,朴秀英才终于明白了一开始邓诺浩见到自己所说的“他错了”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事情终于说清楚之后,事情才重新回到了正轨上。
云裳提出了要观察下朴家的房子。
这一点,朴秀英跟邓诺浩自然是非常应允的。
因为王四海之前的东西还零零散散地丢在家里,邓诺浩就先去收拾,由朴秀英陪着云裳一起检查房间。
“对了,你的师父……”走着走着,朴秀英就想到了云裳下午给她说的跟师父一起过来的话。
云裳笑了笑:“我师父早就不知道跑哪里云游去了,下午我那样告诉你,是担心我年纪小,你不相信我。”顿了一顿,她又贴心地补了一句,“我也知道时间太晚,你不放心我一个人过来,所以才拿我师父当了挡箭牌。现在奶奶你知道了吧?凭着我的本事,这天下可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公交车的事,这时候,朴秀英已经从新闻里知道了,对云裳她是真的半点怀疑都没有了,“程程,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奶奶真是有些愧疚……”
“没事的,奶奶,我们这一行,骗子太多了,你小心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一边说着,云裳就打开了下一间要检查的房间——邓诺浩的房间。
“诺浩……”朴秀英叫了一声邓诺浩的名字。
刚好将王四海的东西都收放在了一起的邓诺浩应声走了过来。
“你陪着程程进去吧。”对于自己儿子的私人空间,朴秀英还是非常尊重,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会进入到邓诺浩的房间。
毕竟邓诺浩是个儿子,而且已经都成年了,他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邓诺浩点点头,就自己打开了房门。
邓诺浩的房间,很是整洁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套书桌,被子都是叠得好好的,倒不怎么像是这个年纪的青年。
云裳进去之后,首先看到的,便是书桌上笔筒里的一支钢笔——那浓厚的不详的气息,便是云裳想要忽视,都很难做到。
她走到了那书桌面前。
因为她的目光太显然是在那一支笔上了,看出来了的邓诺浩一边要去拿笔,一边嘴里解释说道:“这支笔都好几年了,是我大学毕业,我妈送我的……”
“礼物”两个字,邓诺浩还没说出口,就被云裳一声“别动”给吓得僵住了。
他的手此刻马上就要接近笔筒里的那支笔了,因为云裳这突然的一声“别动”,邓诺浩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僵硬地站在那里。
“怎么了?”外面正在规整王四海的物品的朴秀英听到了这一句话,吓了一跳,赶紧丢下了手里的东西,跑了过来。
“你确定这只钢笔,是几年前的东西?”不许邓诺浩去碰,但云裳自己却是若无其事地拿起了那只钢笔,然后她将钢笔左右仔细地展示在邓诺浩的面前,要求对方仔细观察,这是否真的是当年的那一只钢笔。
其实对于笔这种东西,不会有人去过度地注意,尤其是两个一样的东西,如果被人偷换了,想要发现其中的不一样,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发现的。
比如邓诺浩,他看了半天,硬是看不出来这只笔跟自己印象中的那支笔有啥区别。
虽然他能从云裳的话里推断出云裳的潜在意思是这一支笔肯定不是自己目前之前买来送给自己的,甚至这一支笔的新旧程度也不对,不可能是几年前的旧笔。可就是在这样已知结果的前提下,他认认真真地观察了一阵,还是没能看出什么区别来。
甚至,他越看越是觉得这就是几年前朴秀英买来送给自己的笔。
云裳看他那模样,知道是指望不了他发现什么了,刚巧这时候,朴秀英走过来了,云裳直接将笔递给了她,说:“你来看看,这支笔是你以前买来送给他的吗?”
“等等!”眼见着云裳要将笔递给朴秀英,邓诺浩一下急了,“这笔不是有问题吗?我妈她拿着不会有事吧?”
聪明如邓诺浩,早在云裳叫停自己,然后又自己拿出那只钢笔来,就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这一只笔肯定是有问题的。
经历过公交车的事,他对云裳的本事,那是发自内心的信服,而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却不许自己碰这支笔,在邓诺浩的心目之中,这只钢笔已经变成了洪水猛兽一样可怕的存在。
可现在,云裳竟然直接就让朴秀英接过去,生怕是云裳一时疏忽了的邓诺浩,只能出声提醒。
“没事的,”云裳解释了一下,“你妈身上有我给的符纸在呢,这上面的东西,不敢攻击她。”
朴秀英是在云裳说“别动”的时候就过来的,她知道云裳怀疑这支笔有问题,但邓诺浩自己分不清楚,就得自己来分辨了。
她原本也没想太多,现在听到云裳解释了自己身上有符纸,不用担心之后,就更不怕了,当下结果了云裳递过来的钢笔。
她认真观察了一下,脸色猛然一变,语气十分笃定地说道:“这不是我送给浩浩的那只笔。”
邓诺浩一愣:“怎么会?”
“你看这里。”朴秀英指着那钢笔笔帽。
邓诺浩看着光亮可鉴的笔帽:“怎么了?”
“我记得很清楚,当年我去买这只笔的时候,当时柜台上只剩下最后一只了。而这一只还是因为笔帽上有一点划痕,才没有卖出去。我想着那划痕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也并不影响使用,就买了回来,可现在这只笔,”朴秀英转了转那笔帽,“一点问题都没有,肯定不是我当年买给你的那一只。”
本该是自己母亲送的礼物,突然被人替换了,而且还是替换的一样的笔,这背后若说什么事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再一联想到云裳不许邓诺浩碰,而允许朴秀英碰的前提也是她身上有符纸保护着,顿时不管是邓诺浩还是朴秀英的脸色都非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