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到张氏那一声惊呼的时候,林苑白眼中嘲意甚浓。
她那箱子里,确实有一禁步,但不是女款,而是男款——因为那禁步原是南宫泽佩戴的。
想不到张氏为了给她定下污名,竟然明目张胆至此,连明显男人用的禁步都要自称是她的。
她以为这样就能陷害她了吗?林苑白心中一声冷笑,若是其他的,她还不好说,但谁让张氏运气不好,偏偏挑中了那禁步说事,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了。
直接揭穿没什么意思,这张氏让她如此丢脸,林苑白也想要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
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上了心头,林苑白立时做出了有些害怕的样子,连说话都尽量透出了一股没底气的心虚:“姐姐说什么呢,那、那禁步是我自己的。”
林苑白的演技是不错的,但在云裳这等“火眼金睛”面前,表演的痕迹却是无所遁形。
而看着她竟然故意做出这心虚实际胸有成竹的样子,云裳微微敛了眉心,一个呼吸的时间,她想明白了林苑白的用意,顿时目光透出了一股隔岸观火的期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的,比打脸可好看多了。
张氏这边,看到林苑白都心虚成那样了,竟然还在强调禁步是她的,顿时直接给气笑了,“你的?那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也得到这禁步的?”
“这……”林苑白露出为难的神色。
“说啊,刚不是还挺能说的吗?”张氏咄咄逼人。
林苑白自觉火候差不多了,“既然姐姐非要问,那妹妹也只有如实告知,实不相瞒,这禁步是老爷所赠,原是老爷贴身佩戴……”
“胡说八道!”张氏听不下去了,指着林苑白的鼻子骂道,“好你个没脸的,竟然还敢攀扯到老爷身上!环翠禁步乃是我母亲所赠,老爷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会用这种女儿家的东西?林苑白,你就是胡编乱造,也得说点像样的话吧。”
“妹妹莫不是以为推到老爷身上,老爷就能帮你洗干净偷窃的污名吗?”周氏帮腔道,“只是可惜了,虽说有些禁步男子女子皆可通用,但偏偏姐姐这个环翠禁步,只能女儿家用。”
“什么环翠禁步,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林苑白隐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我那里根本没有你们说的环翠禁步,我只有一个缙云禁步。”
张氏转身从小箱子里取出她先前一眼看到的环翠禁步,明晃晃地拿在手里,问道,“林苑白,这不是我的环翠禁步,还能是什么?”
林苑白神色一滞,“这、这不是我里面的,我里面根本没有这个物件。”
“哈,”张氏差点翻了白眼,“你这意思还是我栽赃陷害你?大家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是从你的箱子里拿出来的环翠禁步的!”
出于好奇和一些隐秘的心思,周氏身子微微前倾,朝着打开的小箱子看了过去,一看之下,又是一声惊呼:“那不是我的金步摇和李姐姐的福满玉吗?”
一边说着,周氏一边走到了小箱子边上,伸手去拿她看到的那两物件。
若说张氏拿禁步的时候,现场还有一些人没注意到她的动作,那么这会儿在已经被“打草惊蛇”后,众人都非常注意周氏的动作。而周氏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她拿东西的动作很慢,慢到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从小箱子里拿出了两个物件,稍有眼力的,当场就认出,那确实是周氏的金步摇和李氏的福满玉。
这下,林苑白的脸色越发惨白,她无力地辩解:“不、不是,不对,这不是我的,不是我放在箱子里的……”
“这可是搞笑了,”张氏满目讽刺之色,“不是你放在箱子里的,难道是它们自己长了脚自己跑进去的?”
“这箱子之前一直锁着,钥匙也在你的身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周氏总是乐意将事情闹大,尤其是张氏还顶在前面的时候,她绘声绘色地说道,“我这金步摇,我可是找了好久,还以为是自己院子里的下人手脚不干净,挨个盘查了一番,结果也没找到。我还伤心了好久,这可是陪嫁里面我最喜欢的步摇了。没想到既然会在这里找到,这么看来……”周氏做了一个回忆的动作,继而露出恍然来,“……我这步摇消失不见的那天,林姨娘不正好来过我院子做客吗?”
自己“落井下石”还不算,周氏还转身仰头大声问李氏:“李姐姐,你这个福满玉是不是跟我一样,也是找了好久没找到?你仔细回忆看看,福满玉不见的那段时间,是不是林姨娘去过你院子呢?”
李氏皱了皱眉,她在南宫泽的几房侍妾里,论身份比不过萧冷玉张氏;论机智比不过周氏;论受宠比不过林苑白,加上个性内敛,她向来不喜沾惹这些争斗。可现在周氏摆明了拉她下水,那又的确是她的福满玉,骑虎难下之下,她为难地说道:“这……妹妹倒是为难我了,我都不知道福满玉好久不见的。”
这是实话,若不是看到箱子里的福满玉,她都不知道自己丢了这玉。
李氏的回答不是周氏想要的,但也并不妨碍她继续自己想说的,但见她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天啦,李姐姐你也太粗心了,东西不见了都不知道,等下你可得回去好好盘点下自己的东西,说不定还有什么不见了。啊,不行不行,等下我也得回去检查检查,我可还有好些宝贝呢。”
“说起来,我以前也老是莫名其妙地不见一些东西……”张氏听周氏这么一说,也慢慢想起来自己以前也不见了好些东西。
眼见着张氏周氏你一句我一句地就将“偷窃”的罪名按在了自己身上,林苑白急得不行,可她却怎么也插不上话。
云裳看出了林苑白的急迫,眼中嘲弄一闪而过,却是出声打断了张氏周氏的对话,说道:“事到如今,妹妹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不是我,我没拿……”林苑白急着想要说话,可真等云裳给了她机会说话,她却除开翻来覆去地说不是她她没拿之外,再说不出来别的。
看不惯林苑白这一副好像被受欺负的样子,张氏大声质问道:“我说林苑白,你就别装了,刚刚禁步拿出来的时候,你那心虚的样子,我们大家可都看到了。要不是你偷了我的禁步,你当时心虚个什么劲?还说禁步是老爷的!”
她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顿时回忆起了最开始的情况,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可不是吗?最开始张氏质问林苑白禁步的事情,她不就是满脸心虚,还说话结巴吗?
张氏这么一说,林苑白的心顿时悔不当初。
原本她是想先装作心虚的样子,涨涨张氏的志气,然后在她最嚣张的时候,说出真相,让她难堪下不来台,却没想到,最后这些竟然变成了她无法反驳的证明自己心虚的证据。
林苑白心中有苦说不出,面上不可避免就带出了丝丝的恼意,落在众人的眼中,也就越发证明她的心虚。
周氏眼珠子转了转,蓦然请求说道:“夫人,林姨娘如此行径,败坏家规,为人不齿,现在证据确凿,请夫人给我等姐妹一个说法。”
云裳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大义凛然的周氏一眼,心中冷然。
好个挑事的周氏,知道南宫泽向来偏袒包容林苑白,便把这事推倒她的身上来,让她出头。若南宫泽不追究,皆大欢喜,反之,南宫泽追究下来,那也是她出手惩罚的,面对南宫泽怒火的人,自然也是她。
不过,她作为南宫府主母,便是周氏不说这席话,惩罚林苑白,也是她的责任——这分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偏偏周氏还是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可就耐人心思了。
看来,自己这个当家主母确实是太软和了!
正好,今天便一道让这些人知道,她萧冷玉,可不是好惹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