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果没有士兵领道,大家恐怕闻着香气也找不到地 ,因为不亚于在钻迷魂阵,走过一片歪歪扭扭拐弯抹角的街道,又穿过一条只够三人并行的小巷,突然眼前豁然开朗,一栋很气派的二层酒楼出现在大家眼前。
司马龙飞松了口气说:“真是别有洞天,酒香不怕巷子深,他家可够深的。”
士兵笑着告诉大家:“别的店是生怕客少,这家却惟恐人多,牛由于现杀现烹所以食材绝对新鲜,但宰牛掌勺的全都是章家三兄弟,总抱怨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太累,所以每月底歇业三天。”
司马龙飞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天上又没馅饼掉,挣钱不是捡钱,不劳怎么活,生意人应该越忙越高兴,如果没客人来看他敢不敢休。”
大师父对司马龙飞的见解非常赞同:“我们小镇的饭店一天没有几个客,为节省全是回家弄饭舍不得开大灶,柴火得花钱买,瞧那些老板天天都苦着个脸,这就叫饱汉不知饿汉饥 。”
瞎子老爹叹了口气后说:“七十二行行行有行行的难,餐饮是个偷不得半点懒的行当,像那卖鱼粥的老头曾经掏心窝子地跟我说,最怕听见的是鸡鸣晨,如果不是为了那些老顾客他早想歇着啦,但没办法,天刚亮大家就守在摊位前等着喝粥,双方都形成习惯了。”
大师父现在耳根软就像墙头草,因此立马又站在瞎子老爹一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马儿跑久了也得让它歇歇脚,人嘛不能像弓弦一样老绷着容易断,适当的松弛就是更好的加油。”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惟一缺点,太能唠叨,自离开小镇后司马龙飞的耳根就没清静过,任何芝麻蒜皮的小事五个师父可以喋喋不休地研究大半天,刚刚要停息时瞎子老爹总会冷不丁地插上一句嘴让讨论又重新热闹起来。
碰巧三师父耳有些背, 他本能地认为自己听不清那别人肯定也听不请,所以声如洪钟音飘百米,只要一开口司马龙飞塞住耳朵也不管用,顶尖修者的中气太足了,这一路大胖子是彻底领悟了什么叫“如雷灌耳”。
但还不能提意见,接几个老头的初衷就是要让他们享受晚年的快乐人生,如果说话都嫌声音大会让师父们心里产生阴影的,所以不论他们要干什么想干什么都得支持,开心就好。
不过司马龙飞一烦就想方设法打断老头们的交谈,他笑着问士兵:“这家店一直开在这么偏僻的巷尾里吗?”
士兵摇了摇头:“刚起步时他家在城中心,可以说是黄金码头,只是当初手艺不太好,几乎门可罗雀,三兄弟在打算关门之际一个乞丐进店求食,他兄弟没嫌弃让乞丐自己去厨房随便吃,谁知乞丐进去后不久牛肉味道飘荡整个店子,就这样第二天整条街都被他家香气吸引,生意好到没开门就排起长队。”
司马龙飞一楞,不解地问:“那为什么搬到这迷宫一样的偏僻之地?”
士兵缓了口气继续介绍:“太好的生意引起嫉妒,各种背后使坏让他家店几乎开不了门,三兄弟没办法便搬离了原来的地方,可以说是被一步一步逼到这里来的,虽然有些人想把他们彻底挤出宁城,但上面的一些达官贵客好上了这一口便出面阻止别人继续使坏,而这里租金低他兄弟也就扎下根了。”
大师父叹了口气:“瞎子老爹说得没错,中原人喜欢把商场变成战争,把对手变成敌人,而且最大的毛病便是嫉人有,笑人无,嫌你穷,怕你富,遇上 强的不发奋追赶知耻后勇,反各种使绊添堵,人心之恶,我可以有,你不能有,甚至比他身体高那么一丢丢他都会妒火中烧。”
司马龙飞有些兴奋了,这么整都整不垮的生意肯定是好生意,他对牛肉的期待值又上升了不少:“军爷,带咱们进包厢吧。”
门口有很多等位的食客,大厅更是坐无虚度,龙飞摇了摇头,没到饭点已经宾客盈门,这家老板不发财天底下就没有发财人了。
进入包厢,伙计收拾好桌椅倒上壶茶准备转身离去,司马龙飞有些发楞,怎么不问吃什么? :“小二哥,你家收拾房间和介绍菜肴是二帮人吗?”
伙计也是忙晕了,大厅厨房都不知来回多少次了,除等菜能歇上一口气几乎没休息过,脑子已经跟不上反应,一听司马龙飞询问这才回过神来,连连赔罪:“对不起,对不起,各位老板,这就给您介绍菜单。”
伙计是个有经验的老伙计,唱单不紧不慢,吐字清楚,一百零八道梁山宴几乎是一口气介绍完。
司马龙飞哪里有心情地琢磨菜单,大手一挥拍板定论:“就来个全牛吧,五十斤装的酒先来二坛。”跟着一个大钱飞向伙计。
各行各业最难混的可能就属餐饮了,别看饭店烹制是山珍海味飞禽走兽,但这一切于伙计们无关,人的嗅觉刺激味蕾,端着一盘盘美味佳肴香飘入鼻,只是近在咫尺却犹如天涯,绝对不敢用手拎一小块解解馋, 一旦被发现这个月就帮白喜事忙了。
即便客人的残羹剰饭也不能染指,它们得用于喂猪,倒也不是老板吝啬,而是因为各行各业都有各行各业稀奇古怪的规则,布店的伙计一辈子没穿过凌罗绸缎,酒肆的伙计必须滴酒不沾……
伙计接过大钱那精气神立即满弦,小声而仔细地解释道:“府台大人在家宴请贵宾定了二头牛,老板已经去送餐去了,而活牛还未宰杀,可能要委屈各位爷等一会儿。”
司马龙飞自己也是干这行的,所以十分理解:“那弄些面食来抵抵肠胃吧。”
伙计连忙介绍:“小店的牛肉汤面也非常不错,请的是正宗陕西白案师傅。”
大师父有些饿了,立即吩咐伙计:“那就每人先来一碗。”
伙计数了数人头后问:“十碗,请问每碗下几根?”
大师父听得一楞,记得在小镇吃面都是问下几两,这下几根真是闻所未闻。
士兵知道怎么回事,笑着说:“每碗两根吧,宽点汤。”
伙计点点头轻轻带上门出去了,大师父心里着急啊,二根面塞在肠胃哪一块?即使为留着肚子吃牛肉但也不至于这么抠门吧,况且又不要你出钱,想想宁城一口菜的习惯只好释怀,大不了吃完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