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怪婴急遽拔出陷在洞壁内的长爪,抬起短小的手臂,再一次朝方南的头颅袭来。
面对犹如鸟喙尖长的锐爪,方南这次没有再感到心慌意乱,其实只要冷静下来仔细观察,还是很容易避开的。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下身躯,紧贴在耳边的阴风传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身后很快又发出震耳欲聋的震动声,一些不够坚硬的石块在大头怪婴的长爪下立即瓦解粉碎。
与此同时,方南察觉到对方头顶上开始抖落下细细的沙粒,用不了多久,那块足足有半人高的钟乳石就会坠落下来。
大头怪婴在连续三次捕空后,性子终于急躁了起来,张开没有乳牙的大嘴,由内发出了刺耳的尖喊声,伴随尖喊声的还有一股浑浊的臭气。
方南正好与他面对着面,眼对着眼,一时被那股臭气熏得找不着北,脸都绿了,而且还感觉到身体有轻软的迹象,他立即用手遮住鼻口,憋着气不敢再多闻。
他没想到从大头怪婴嘴里吐出来的那股紫檀色怪气居然如此恐怖,不仅有令人头晕目眩、身体瘫软的作用,就连同呼吸都有些困难。
“不行,必须立即离开这片臭气,否则迟早会被这股毒气熏死。”
方南像猫一样弯着腰,做好撤退的准备。
那具大头怪婴见困住的猎物要逃走,当然不答应,趁此又伸出长爪打在洞壁上,只听见一阵沙沙声作响,洞壁上立即被他打穿了几个木钉子粗长的小窟窿。
不过方南运气挺好,在大头怪婴拔出长爪时,上方的石壁同样开始掉落着沙粒,随着沙粒脱落的越来越多,这具智商不高的干尸终于忍不住好奇抬头观望。
那块摇摇欲坠的钟乳石最终还是承受不住怪婴的多次撞捶,从上方重重落下,赶上了怪婴抬头张嘴的一刹那。
这具婴儿身干尸虽然拥有着一副铜皮囊,可内脏却很羸弱,硬如铜皮尖如冰柱的钟乳石直接贯穿了怪婴的两寸大嘴,一次呼息的时间不到,从怪婴的口腔内溅出了一大滩绛紫色粘稠的液体。
那种粘稠的溶液一触碰到石壁,立即冒出了一阵黑烟,比较脆弱的石块直接就被腐蚀了将近一半,还好方南早在钟乳石坠落以及怪婴抬头的那一刻逃离了原地,如果刚才还傻傻站在原地不动,说不定现在他就跟那个石壁上的碎石一样,被腐蚀得一干二净。
大头怪婴的尸体还僵硬在原来的位置,比他稍微高出几分的钟乳石从他口内贯穿后,并没有就此结束,反而是穿破他的口腔一直到土壤里,才就此停歇。
方南回头匆匆一瞥,对方的手还僵持在半空当中,源源不断的绛紫色溶液顺着那块形状犹如冰柱一半的钟乳石,汨汨的顺流而下,发出‘滋滋’的声音,只是三次喘息的功夫,那块钟乳石也被溶液腐蚀了将近一大半。
那种绛紫色具有毒性的溶液或许就是大头怪婴体内的血液,腐蚀性几乎可以和硫酸媲美,要是不小心溅落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那具怪婴已经死了,但方南心里的恐惧还未彻底消散,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种古怪的怪婴是怎么被弄到棺材里的,一点,这里看着不像是墓地,二点,以这里的空气和环境看,根本不足以能饲养干尸,相反,还很容易让尸首腐化。
照一般道理而言,干尸、跳尸诈尸的现象,无非逃不开几点,一是由于地理环境造就而成,从而使得尸体不腐不烂。
二是中了尸毒的人,处于一种假死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他们的大脑会十分渴求血液,不论是动物血还是人血,因为血液里包含的物质能刺激他们的大脑,所以有人常说干尸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尸毒。
而其三就是民间老百姓广为流传的封建迷信,他们认为世上之所以会有僵尸、干尸,是因为死者在临终前有一口怨气咽不下,那股怨气聚集在喉处,令他死不瞑目,又在土壤地底下,经过多年的沉眠后,那股怨气会愈发胀大,最后当怨气胀大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诈尸的现象。
再者说,方南看这具怪婴浑身上下就像一个聚毒盆,外表又像铜墙一样刚硬,不论从样貌还是体内的毒液,都与印象中的干尸完全不符合。
常见的干尸体内的水分和液体都应该是被榨干,皮肉干枯贴骨,肚腹低陷,可这具怪婴外表虽然看着像干尸,体内却蕴含了大量的毒液。
古书中曾有过记载,跳尸分为五种,第一种是中了尸毒的尸体,全身呈紫色,称为紫僵。
第二种是由怨气囤积,所致浑身长出白毛的白僵,第三种是黑毛僵尸,又叫黑僵,但不论是紫僵,还是白僵和黑僵,都是寻常尸体,不但不会对人攻击,反而还畏惧人类和阳光。
只有第四种绿僵和第五种不化骨,才会对生物进行攻击,这两者,以不化骨是最棘手的,因为这种僵尸不仅天生一副铜皮铁骨皮囊,而且行动迅捷,尸骨就算遭到严重的破坏,只要还有一口气残存着,就有起死回生的大本领,所以被称之为‘不化骨’,也叫‘不死僵’。
可那具大头婴儿尸虽然有着第一种紫僵的外貌,却也不缺乏不化骨的特征,不仅生得铜皮铁骨,还生性凶残暴戾,这种一半像紫僵又一半像不化骨的干尸,是十分罕见的,何况要在这种地方饲养,无疑于煎水作冰,也不知道画皮女是用了何等手段,才把这种不人不鬼的玩意弄出来。
不过令方南最诧异的,还是对方硕大、遍布眼睛如同蜂窝一样的头颅。
他突然想起,有一次听到陈庆国亲自谈起当年在香江那边开夜车,就曾在一处偏僻的山野外遇到一种头大身小的小孩子,当地的人都喊那小孩叫大头怪婴,也叫大头鬼,其实并不算鬼,他只是得了一种罕见的大头病,长得偏畸形罢了,并不会伤人。
也不知道陈庆国口中所说的那个大头怪婴与面前这具怪婴是否有着某种血缘关系,或者说是同一个祖宗生下来的?还是说就是同一个人,只是不知何等原因不小心被画皮女炼制成了僵尸?
趁方南胡思乱想之际,吴三冬已经跑了过来,他搀扶起方南,看到画皮女竟然要朝洞穴外边跑,急喊道:“不好,她想要逃走!”
方南马上断了脑海里的思绪,放眼望过去,果真如吴三冬所言,画皮女的手段似乎已经用尽,连这个老巢都不要了,准备撤离。
方南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她逃走,李秋香的脸还在她身上,要是她跑了,李秋香怎么办?
他拿起最后一个黑驴蹄子,立即朝她而去,这次没有鬼脸和大头怪婴的阻扰,方南完全放开了腿使劲跑,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或一双翅膀。
吴三冬自然没闲着,左右手胡乱攥了所剩无几的黑糯米,眼看对方快要闯出小道,来不及多想,把手中的糯米一口气全挥了出去,运气不错,黑糯米正好不偏不倚,全撒在了小道前。
画皮女根本没注意,她的精力都放在紧追不舍的方南身上,踩到黑糯米后,两腿忽然冒出一股浅薄的黑烟,她失神一阵惊喊,匆匆忙忙后退了好几步。
方南趁此立刻抓住她的手腕,一股阴凉旋即而来,刚想要开口,结果手掌一滑,对方的手腕像鳝鱼一样,居然滑走了。
不过方南并不担心她能跑出去,唯一的过道已经被吴三冬洒上了黑糯米,而且看刚才画皮女那一声惊喊和诧异的神情能推断出,这些黑糯米对她应该能起到一些作用。
吴三冬一同跟了上来,看着画皮女的背影,说道:“快把李秋香的脸还回来!”
画皮女忽然转过身面对二人,眼眶里打转着泪珠,一副说不尽的委屈,缩着娇小的身躯道:“你们这么凶干什么?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总想抓着我不放?”
吴三冬楞得出怔,听到画皮女开始啜泣,像一个无助的孱弱女子,不知为何心底莫名其妙涌来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方南大喊不妙,打断道:“吴三冬,千万别盯着她看,那是妩媚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