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比上山时要轻松许多,而且没有棺材成为累赘,所以四人下山用不到十分钟,只是吴安福到底还是没走过那个坎,心底还想着王遗他老人家的事情,倘若不是陈庆国一直在旁边苦口婆心的劝说,没准吴安福将会一直守着王遗的坟不肯走。
四人中,就圈外人康平最安然自得,但不意味着他对吴安福就没有什么想法,相反,这胖墩心底一直在胡思乱想,老人家是不是死了亲朋好友,之前上山时不还想的挺开吗,怎么从下山后就一直哭丧着脸。
方南和陈庆国一路也是心事重重,两人不是在想棺材的事情,而是想王遗临走前说的那句话,老人说能从他们身上看到一缕黑气,而且不仅仅是他们三人,是一整辆客车的人,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事。
要真如他所说,那么那些黑气到底意味着什么灾难?莫不成还是血光之灾?
下山后,陈庆国将方南的话重复一遍,让康平先送吴安福回下岭村,毕竟快日落了,等到了傍晚,周遭又没街灯,一片乌漆墨黑的,谁都不能保证老人会不会走夜路摔倒。
同时陈庆国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康平看紧吴安福,万万不能出什么差错,眼下老人家心情正在谷底,可不比当初,要是不盯着点,怕他会自寻短见。
康平没有含糊,他也看出吴安福仿佛换了个人似得,生怕想不开,所以几乎没有犹豫,很快就答应下来陈庆国的话。
有了康平的再三担保,陈庆国才稍微放心,虽然这个胖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让他盯个人,总不会再折腾出什么事吧。
康平搀扶吴安福上了那辆客运摩托,临走前问:“你们还要干嘛?”
陈庆国叹着气道:“我们两还有事情,你就别瞎掺和了,也别多问,你只要负责把老人家平平安安送回村子,然后再那里等着就行。”
听到陈庆国的话,康平意外的没有继续再纠缠下去,反而是赶紧开动车先走一步,其实他心底早就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方南已经先去榕树底了,陈庆国目送那辆客运三轮摩托愈来愈远,直到消散在视线范围内,心底踏实许多,才提着木锹重回大榕树底跟他汇合。
和王遗说的一样,榕树底下果然还有一副棺材,不过这口木棺材可比王遗老爷子那副好得多,眼下这口棺材采用的是柏木,要知道柏木不仅仅是耐腐性好,而且切削面光滑,气味好闻,上漆后格外美观。
唯一令陈庆国和方南忧愁的是,这口棺材可不像王遗那口烂棺材,当下这口棺材保存完整且重量可比之前那副棺材要重上两倍不止。
虽然说这种棺材一般四个人抬才相较轻松,但两人抬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要抬上山坡,恐怕将耗尽很多时间,重要的问题是,眼下根本没有再多的时间再给方南和陈庆国两人慢慢折腾。
憋了半天,陈庆国想不出什么新法子,决定还是用回之前那个老办法,试试能不能将棺材搬上面包车,再直接把面包车开上去。
方南也是无计可施,只好听随陈庆国的这个蠢法子,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棺材搬上面包车,拴紧后确认不会颠下来,才半信半疑的上了车。
值得一提的是山坡没有两人想象中的陡峭,行驶上去不是太难,就是山坡前种植了挺多树,有点棘手,开上去得格外小心,否则很容易发生磕碰或者后溜。
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停顿着,比开刨土的挖掘机还累人,折腾到快日暮西山时,陈庆国总算是把面包车给驾驶到了王遗的坟头边,剩下的活就轻松许多了,挖地埋棺材。
在阴宅风水中有句老话说到,一山容不得二坟,否则子孙后辈容易出现撞客的现象。
可换个方向想,这两个坟里躺着的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况且要求两坟埋在一起,这也是王遗提出的要求,方南和陈庆国不好婉拒,只能听从他老人家的话,将木棺材埋在王遗坟茔边上。
由于没有纸钱烧给这两位老夫妻,方南和陈庆国二人只好上几炷香来代替。
上完三炷香,陈庆国看着两个没碑的坟茔,鞠身拜了三下,最后点上一根烟,神情恍惚。
即将落入山腰的夕阳缓缓染红了天际,在彩霞当中,偶尔能依稀看到几只候鸟朝南而去。
正在此时,一缕橘红色的余晖从西边缓缓透过来,悄然落在两座坟茔上,清晰的映出了坟头上的沙粒和仍在燃烧的香火,有种说不尽的美。
陈庆国望着这一幕,不禁生有感叹,忽然开口打破沉静的气氛:“我想起了曾经在书中看到过的一句话,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话说得容易,可是真正能做到这一步的,又有几人?”
方南不否认陈庆国的话,同样朝坟茔三拜,喃喃自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愿您老两下了阴曹地府后还能在一起。”
陈庆国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话是这个理,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您们两棺材挪到一起,无非就是让您两老在下面能好好相聚,要是您们两老夫妻到时候连个正脸都瞧不到,那就真得对不起我们如此煞费苦心了。”
方南背身说道:“行了,我们答应他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就别再打搅他们老人家了,何况我们还有自己的事情没解决。”
陈庆国糊里糊涂问:“我们能有什么事?”
方南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你忘了,王老伯说我们身上有黑气,这事回去再慢慢谈吧,也不清楚吴老伯他怎么样了。”
陈庆国吸完最后一口烟,掐灭烟头,回身去开那辆面包车,说道:“你觉得王老伯他老人家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方南如实回答:“信疑各占一半吧。”
陈庆国忽然双手合十,说道:“但愿真不要出事,这两日的事情已经弄得我焦头烂额,我还指望打算回去好好休息。”
方南提醒道:“要回去庄园那边恐怕要等明早了,等我们回村子,都大晚上了,倘若再连夜赶过去,我会吃不消。”
陈庆国打着方向盘,缓缓开下山坡,说道:“我也差不多,瞧这假度的,连放松的时候都没有。”
两人走后,忽然有一阵秋风拂过山坡上的两座坟茔,只见坟茔上忽然缓缓飘起两缕白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