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冉师姐!”马姓弟子脸色一变,强撑着露出讨好的笑容:“师姐怎么出来了?这等狂妄无知之人,竟还惊动了师姐大驾,师弟这就解决了他!”
舒冉面如寒霜,目光在周围众多玄幽宗弟子身上一一扫过,又轻飘飘地掠过了桌上的测灵台,最终停留在了那马姓弟子脸上:“你很好,宗门招新这样的大事,也敢凭借一己私欲暗动手脚!押去律堂!”
马姓弟子脸色大变,他的脚一软,竟然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舒冉脚下:“师姐!师姐冤枉啊!弟子没有,弟子是听了那该死的韩锐的挑唆,都是韩锐......”
他的话还未说完,已经被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名黑衣内门弟子一把抓着衣领提起,一路拖了下去。周围原本气势汹汹要冲上来的众多玄幽宗弟子也收了手中武器,乖乖低头在边上站好,等待着舒冉的训话。
寒渊心中一惊。内门弟子,就是筑基期了,这舒冉竟然能如此轻松地指使内门弟子,可见她的地位比自己之前想象的还要高。
舒冉冰冷的目光随即又停留在了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韩锐身上,声音更是无限降至冰点:“韩锐,玉树韩家?玉树韩家这些年果然是长进了,连我玄幽宗的宗门招新,也可以拿来替韩家排除异己!既然如此,便送你回韩家吧!”
她的话音刚落,边上两个外门弟子已经知趣地把死鱼一样瘫倒在地的韩锐拖了下去。
在舒冉出现的那一刻,寒渊便收了踩在韩锐身上的脚,低着头站在边上。如果不看他之前那堪称狂傲无边的行为,还真要以为他是个乖巧温顺的少年,等着玄幽宗的师姐训话呢。
舒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师弟好气魄。”
她笑起来的时候,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便绽放出无限光彩,绝美的面容更多了一分耀眼的风采,端得是清丽无华。寒渊一时为之失神,随后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拱手行礼道:“是在下冲动了。”
舒冉抿唇一笑,台下无数人不免又为之倾倒:“无碍,这是我们的过失,教诸位道友看笑话了。师弟虽然冲动了点,也是人之常情。以未满十五岁的年纪便练气十层,更能打败练气圆满的修士,我玄幽宗没有不收的道理。师弟再来试试看罢。”
舒冉伸手在测灵台上敲打了几下,手中飞快地打出了几个符文,然后抬起头来示意寒渊上前。寒渊多少还是有些紧张,滴了一滴血上去,测灵台当即发出微微的亮光,然后呈现出长短不一的四色来。
这其中最短的是代表土系灵力的深黄色,不过食指关节长短;最长的则是代表水系灵力的淡蓝色,足足有一寸;剩下的金色和青绿色则相差不大。
“水木金土,四系下等灵根!”舒冉沉声宣布,边上一名弟子赶忙记录下来。
饶是早就料到,在真正听到这个结果以后,寒渊还是有些失落。四系灵根,评价是下等,也只比最差的五系劣等灵根好上那么一点点而已。这样的资质,在修真界里也就是最普通不过的资质,终其一生也难有什么成就。
好在有总比没有的好,也总比五系灵根的好。他有着上古的极品功法,修行一身毒功,对灵根的要求并没有寻常修士那么高。勤能补拙,日后未必会比那些天才们差!寒渊迅速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又恢复了先前的冷静。
舒冉看了他一眼,眼中掠过一抹异彩,然后温声安慰道:“师弟虽然资质平平,然而以你如今的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可见很有几分机缘。日后/进了宗门修行,又有长辈教导,筑基可成,也未必不能一窥金丹大道。”
舒冉带着他往里走,一面也出言嘱咐道:“方才的行为虽然是不得已,未免也有些莽撞了。虽然是他们二人的错,然而丢了宗门的面子,也实在不好。对了,待会儿必然有人看你不顺眼,你也要小心了。就算是再孤僻的弟子,在宗门里总也还有几个好友。”
寒渊有些感激地应了一声。
他当时也算是迫不得已,虽然明知这事情是打了玄幽宗的脸面,当时也不得不去搏一下。好在一切正如他所料,玄幽宗作为广平府里传承千年的大派,还是相当有容人之量的,根本就不在意这点小事。只要他能够表现出比韩锐二人更加优秀的潜力和培养价值,这点小小的冒犯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当然了,大面上还是要表现出自己对宗门的崇敬和盼望,把这次的事件咬死了定为和韩家弟子的私怨,是因为无法拜入宗门的冲动之举。只要把这个态度拿出来,想必玄幽宗也不会在乎这点小风/波了。毕竟说到底,他寒渊只是一个小人物,哪里就能引得宗门的注意呢?
至于树敌?寒渊从来就不觉得树敌有什么可怕,他连金丹老祖韩泰河的宝贝兽卵都偷走了,还怕再多几个?从打一开始决定拜入玄幽宗的时候,寒渊就没打算畏畏缩缩地委曲求全。
不过说实话,若不是他无意间瞄到了台子背后露出的白色裙角,还真不敢赌这一把。好在他的判断是准确的,舒冉显然对玄幽宗的归属感极高,根本不能容忍有人拿着玄幽宗的招新大典乱来。
眼前这位舒冉师姐,的确是心地善良,好心对他说了这么多。换了寻常的筑基修士,又是玄幽宗的核心弟子,高高在上,哪里会正眼看他。这样美丽温柔的少女,简直不像是魔修,称她一声仙子丝毫不为过。
舒冉将寒渊引进了后台便翩然而去,寒渊当然没有丝毫意见,眼见不少通过了资质测试的年轻人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也就走了过去,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附近有几个人看见他,竟然都暗暗往边上移了几步,转眼之间便空出了一小块地方。
这是真把我当成洪水猛兽了?
寒渊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不在意,正好自顾自坐下去。边上这些人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就是那不远处被人簇拥在中间讨好吹捧的彭子朗,他也不会多关注一分。他入玄幽宗是为了自己的修行,别的只要没有影响到他,天崩地裂也不在他心上。
因为刚才的事情,附近没人和寒渊打招呼,他也乐得清闲,就自己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个台子上。台上一名身着黑衣的内门弟子正在提笔记录,边上排着长长的一队凡人,挨个上前记录。
这些又是另一波将要入门的玄幽宗新弟子了。
玄幽宗收徒,当然也并不单是在玄幽城里选拔,否则这广平府大把世俗里出生的天才岂不是都被埋没了吗。如果在凡俗城池里出了一两个资质不凡的天才,自然也得有人去收入门下。这样没有家族在背后教导的凡人弟子,反而像是一张白纸,是宗门最好也最爱培养的弟子,一旦成才就是忠心耿耿。
是以,每到临近玄幽宗开门收徒的时候,总要派一批弟子去各个世俗城池探查,看见有资质较好的年轻人便带回来。不过这些凡人就不是随便什么灵根都能入门的了,他们没有家族在背后支撑,宗门便要花上更多的心思成本,通常都是三灵根以上的幸运儿才会有拜入宗门从此脱离凡俗的机会。
这些世俗出身的凡人弟子一个个早就被嘱咐过,挨个上前报出自己的姓名和灵根。这些人的天赋果然很不错,寒渊听见大部分都是三灵根,有几个是二灵根,甚至有个容貌秀丽的蓝衣少女是少见的水灵根。
“你叫什么?......高二妞?胡闹!你是双灵根,以后就叫做高双灵。”
“......闭嘴蠢货!就算是父母给的名字,日后宗门里也不能出来一个铁蛋真人!改名,以后就叫刘长定。”
那个黑衣的内门弟子气急败坏地登记着名字。这里面许多好资质的弟子都来自偏僻的农村山镇,世俗的农夫大字不识一个,也只给孩子起个贱名随口叫着好养活。可是玄幽宗里当然不能容忍这种笑话出现,这弟子只得费尽心思地重新起名,还得注意着不能和宗门里那些地位较高的人物重了名,可真不是个好差事。
他的表情在登记那个水灵根的少女时的时候缓和了许多,抬眼露出一点笑容:“江婷婷。嗯,师妹这名字不错,资质也好,下去吧。”不过他的表情在看见下一位的时候就再次难看起来:“孟凡林?一个五系劣等灵根,怎么进来的?”
面前的是个衣着朴素褐布短打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模样,容貌普通得丢进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来。他站在堂堂内门弟子面前,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显然有着局促不安。
然而就算如此,面对着筑基期的内门弟子,他的表情居然还是很镇定,语气也十分坦然顺畅,口齿清晰地把事情说了个清楚:“回师兄的话,我是在山上替刘师兄带了路,师兄听我说羡慕仙人,看我还有灵根,就做主收到山上来给诸位师兄打杂跑腿。”
这名内门弟子哦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资料,听他说话感觉也没什么不妥。于是就头一抬,示意眼前的孟凡林可以过去了。寒渊看着眼前这一切,倒是觉得很有意思,原本有些绷紧的心情也慢慢放松下来。只是下一秒,寒渊眉头一皱,目光犹如两把利剑般直刺前方,和不远处一个身着华丽锦衣的少年对上。
这就是之前那个娘里娘气的阴柔少年,一双漂亮的眸子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看见寒渊看过来也丝毫不躲,反而涂了艳/丽口红的唇角一扬:“不愧是韩家药奴出身,胆子和韩家人一样大。”
寒渊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