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虽然来去双向两车道挺平整,看样子是新铺没多久的,可路边杂草树木丛生,和城市里症结的路边绿化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路上也没多少车辆,但偶尔能看到牛车,马车,乃至驴车经过,让人莫名有穿越感。
当然更多的是“突突突突”的农用三轮,或者叫手扶拖拉机。
公路依山而建立,一边是高高的花岗岩山脉,另一边是悬崖绝壁,显然这是用人工硬生生从群山中硬噼出来的。
还来不及感慨人力的伟大,潮湿阴冷的山风呼啸而过带走尽可能多的热气,让整个人都发抖起来,身上的名牌冲锋衣彷佛也成了假冒伪劣产品。
“这,这不是说好来接的么?现在都快五点了,连个人影都没?!!”赵昊一边跺脚取暖,一边叹气,心里盘算着实在不行就去大滩乡对付一个晚上再说。
十分钟后,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他越发焦躁。
“突突突突”柴油马达特有的声音在他身边停下。
驾驶座上年纪五十上下的黑瘦汉子,正瞪大了眼睛盯着赵昊。
要说赵昊的这身衣服也确实够花哨,头上戴着进口的羊毛绒线帽,身上的是进口的迷彩冲锋衣,下身进口冲锋裤,瞪着一双小白鞋,鞋跟上两块醒目的绿色,不用问也是进口货,全身上下加起来五千都不止。
这已经是他刻意“简朴”过了,否则光一件羽绒外套就不止这个价钱。
“后生,你是?”对方问道
“我,我叫赵昊,是去中滩村的……您是……”赵昊倒是非常礼貌。
“那就是了,上车吧!”说着这个汉子从驾驶座上跳下来,帮他把行李箱搬到手扶拖拉机的车斗里“乡下地方,只有这个了。后座风有点大,不过一会儿就到了……”
“哎,哎,好,谢谢啊”赵昊艰难的爬上车斗,“大叔,怎么称呼啊。”
“我叫刘根生,是专门来接你的,坐稳了啊!”说着一拧车把,手扶拖拉机又喷出一股浓烟来,沿着岔路往山里而去。
大概三刻钟后,中滩村到了。
“哎,哎,后生,到了,下来吧……”刘根生已经熄火拔钥匙了,但赵昊还在后座一动没动。
“哎幼……哎幼,让我缓缓,让我缓缓,刘大叔,你先进去吧……”赵昊几乎是在呻吟,手扶拖拉机好歹算是机械化运输工具,但这玩意主要是耕地拉货用的,运人则属于兼职,因为没有避震的缘故,人坐在车斗里,感觉就像跳跳糖进了嘴巴,颠簸的那叫一个肆意张扬,欢快活泼。
村里人坐多了,也知道窍门:上车手,找个角落一靠,肌肉放松,随它怎么颠,自己绝不要用力抵抗,这样“和谐”之下,没多久也就睡着了。颇得他横由他横,清风过山岗,他强由他强,明月照山岗精髓之感。
赵昊生下来第一次坐这玩意,哪儿懂这些?
车越颠他越是努力的保持自己平衡,结果只能是自己疲劳不堪,加上一路上盘山而入更是让他心惊肉跳,不是在琢磨左边的山体忽然崩下几块碎石来,就是担心车速太快,万一翻到右边的悬崖下该如何是好,疲劳加上紧张,让他不由自主的大口大口呼吸,结果被山里冰凉的夜风灌了透心凉,他觉得要是再这么半小时,自己多半就要因为体温过低而昏过去了。
现在脑子发昏,心口发凉,双手发颤,两腿发麻,确实是站不起来了。
“噗嗤……”一声轻笑从旁边传来,赵昊扭头看去,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正趴着门看他呢,见目光投来,顿时脸上一红,扭头缩回屋里。
“大丫头,客人来了,出来帮忙。”刘根生一嗓子,又把她从房里叫了出来。
“哎”女孩子低头咬着嘴唇从房里出来。
刘根生把行李箱提进屋子。
赵昊依然坐在车斗里,抬起头正好和她视线对上。
“哇”虽然脑子发昏,但眼前却是一亮,纵然这个女孩子衣着简朴,赵昊估计她全身衣物加起来不超过500,而且外套的袖扣处都有磨毛的痕迹,显然也颇有年头,但依然无法掩饰她的美丽。
圆润的鹅蛋脸,闪亮的大眼睛,精致的鼻头有些微微翘起,看上去颇为俏皮,薄薄的嘴唇张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好漂亮的小姐姐……要是去出个cos,妥妥的全场之星……”
想到这儿觉得人似乎也没那么难受,立刻从车斗里站起。
“哎幼”
“哎幼”
两人同时尖叫起来。
赵昊逞强想在对方面前留下个干净利索的第一印象,他直接从车斗里往下蹦,结果两腿还在发麻,落地时一个支持不住,差点给小姐姐行了个大礼,幸亏他反应快,双手一扑腾,正好搭住对方肩膀。
对方见情况不妙,也下意识的伸手,正好抱住他,两人协力才免了一方五体投地的尴尬。
不过这个姿势从旁边看起来却比较诡异,彷佛是梁山聚义厅,新入伙的好汉对着宋公明哥哥“哥哥受小人一拜!”,而及时雨则一把托住“贤弟莫要多礼……”
“咯咯,咯咯,咯咯”差不多的笑声从门里传出,赵昊抬头见是另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女孩,估计是眼前这位的妹妹,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连忙往后松手,往后一步,好和对方保持“体面”的距离,结果腿麻还没消退,直接一个屁股墩坐倒在地。
这些两个女孩子都忍不住了,捂着嘴吃吃笑个不停。
刘根生听到动静从房里出来,顿时脸上就不好看了,“怎么回事?搭把手都不会?哎,后生,我扶你……赶紧帮你妈弄晚饭去,笨手笨脚的!”
“哎,哎,刘叔,这个我腿麻了,不怪,不怪她……”
“乡下姑娘上不得台面,大的叫刘佳,今年高三了,小的叫刘慧,今年初三……赶紧到屋里,暖和。”
赵昊被刘根生拉进屋子,“我,是不是先该去村委会报道?”
“都几点了,村委会早没人,山里人吃饭早,休息早,有啥事情明天吧,你搭伙在我家里,住也住在这儿,房间都收拾好了。”
晚饭谈不上丰盛,只有一个西葫芦炒鸡蛋算是荤菜,其他几个都是素的。
赵昊是无肉不欢的主儿,还没吃,胃里已经在泛酸水。
不过,他也知道刘家还是贫困户,脸上也没表现出什么来,只是心里在哀嚎“尼玛,减肥餐开始了。”
“赵先生,尝尝这个……”待到大家都围着桌子坐好了,刘嬷嬷从厨房里端个大砂锅,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
“嗯?”赵昊的狗鼻子急速抽动起来,多年胡吃海塞的经验告诉他,这个锅盖上布满了锔钉,锅体黑黝黝尽是烟熏火燎痕迹的大家伙里肯定有让人垂涎欲滴的好东西。
否则自己的唾液分泌怎么会突然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