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沙净对自己产生认同感和信任感,而不是一味的去逼问和榨取情报。
虽然只接触过几次,但金蝉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沙净本质上是一份十分淳朴真挚的人,只是被经年累月的狂风暴雨吹打,才将自己牢牢封闭在坚硬的蚌壳里。
让他自己敞开心扉诉说和坦白一切,而不是用外在的手段和压力强行撬开,这才是和这类人沟通的最佳方式。
金蝉并不是一个八面玲珑、交际花型的人,但他却有着足够细腻,感知人心与换位思考的能力,这也是许多人能从他身上找到安全感的原因。
“的确牵扯到一些,作为海国子民的我,决不能对大陆上人类诉说的秘密。”沙净点点头,说道,“不过,还是有一部分可以让你们知道的信息——实际上,海国的祖训曾有写,我们一族全都是神明的后代。”
无论是金蝉还是朱珠,脸上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奇,也只有孙空空瞪大了眼睛,仿佛在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你们怎么,都不吃惊么?”这下,倒是轮到沙净自己有些惊讶了。
“一个以血脉传承力量、君王统治全民,甚至直接以开发和学习法术作为日常习惯的国家,称自己为神的后代,岂不是太正常了?”金蝉说道:
“即便换做我是海国之王,也绝对会这样对子民们宣传的,既可以巩固统治,强化君权神授的观念,而且也能侧面解释法术天赋和操纵神术的原因,侧面验证我作为统治者的正统神圣性。”
“不,不是你想的这样的!”在这个问题上,沙净却似乎有自己的坚持,“那不是‘宣称’,而是事实,我的父亲、爷爷和祖上的每一位君主,本身都对此深信不疑,与你们古代时那些自称的真龙天子完全不同,我们绝不是只流于形式表面的口号。”
“或许只是你的祖宗们,也都是被他们的爸妈这样教育的,久而久之,谎言说了一百遍就变成真的了。”朱珠插嘴道。
“……不,至少流淌在我们血脉中的力量,说明这一切不是单纯的空穴来风。”沙净却还是格外的坚持,不肯退让半步。
“这样嘛?不过,在我们自己都神性觉醒的现在,发生什么奇怪的事都稀奇了,你仔细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个说法。”金蝉看沙净这般坚持,知道说服他既是不可能,也是没必要的,就让他继续说下去。
“据说海国的创立,是因为诸神遴选了一批足够优秀的人类,并将这群神选之人,送入一艘坚固的方舟之中,带到大洋之中最大和最富饶的岛屿上,接着发动了灭绝一切的大洪水,消灭了几乎所有被淘汰的人类——而神选之人则和一同上岛的某些神明,互相结合产下后代。之后,诸神隐退,只剩下拥有浓厚神血的后代,那便是海国子民。”
“唔——这听着很像是灭世大洪水的神话啊。”金蝉沉吟着说道,“美索不达米亚、犹太、中国……世界各地都有类似的神话,也不是特别稀奇的剧情。”
“但是,对于你们来说那都是神话,可我们的国家博物馆内,却保留有当年的无数遗迹,甚至包括那艘完整的方舟!”沙净坚持道,“我们派遣到大陆上的留学生,曾经带回过碳—14检验年代的方法,经过验证后,也证明了那艘方舟的确是六千到一万两千年前的东西。”
“是这样么——”金蝉摇了摇头,“算了,先不说这个,那么你们的神话里,那些留在大地上的人类,就都被消灭了么?”
“本来应该是如此,不过,看来那场洪水并不彻底,大陆上的人类还是幸存了一部分,逐渐还成为了世界的主宰——因此我们海国的长老,在提到陆地人类时,其实是带有一些鄙夷的,大概是觉得你们都是被神淘汰之人的后代吧。”沙净说道。
“那你呢?”
“我可能是因为离开海国的时候还小,又在大陆上飘摇了这么多年,所以倒没有这种感觉。”沙净如实说道。
“也就是说,你的意思是,你们一族之所以能够在还未完全觉醒之时,就开始学习和使用神术,也是因为血脉体质的关系?”金蝉概括了一下沙净的话,问道。
“《海皇书》上是这样写的,我们是神的直系后代,所以对陆地上的凡夫俗子来说,可望而不可即的神术,对我们只是一种经过教育和训练,就能掌握的技艺而已——除此之外,通过血脉传承,长辈甚至可以将自己修炼的神术和力量,直接传交给后代,因此皇族在世代累积之下,与寻常的平民之间,实力差距越来越大。”
沙净指了指自己,无奈的说道:“不过我除外,因为这项仪式至少要到成年才能进行,而且多半也是在上一任王退位后,我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这样的条件和时间。”
“对了,另外还有一点。”沙净想起之前和冥河三人组战斗的事,便补充道:“在觉醒神性的那一刻,我们便会得知自己的神名,而且由于神血浓厚的关系,通过呼唤自身的神名,可以最大程度激发出潜藏血脉之中的神之力。”
“原来是这样,难怪深澜在宣称利维坦之名后,实力一下子变得恐怖起来,和之前完全不是一个层次。”金蝉沉吟道。
“大致就是如此了,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还会再来,但我可以肯定,在杀死或者带走我之前,他们是不会停下来的。”沙净神情黯淡的说道,“而我,甚至连叛乱者的主谋是谁,如今掌控海国的黑手是谁都不清楚,实力相差也极为悬殊,你们若是再跟我走的太近,绝对会被牵连进去。”
“因为他们的背后,深藏着一个巨大而危险的漩涡,会粉碎一切吞没的东西,我很感激你们的相救,但我真的不希望你们这些无关者被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