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众人警觉地举起武器，以为是刚才那一套连击，没能彻底杀死献祭者，刚准备继续补刀，却听到他虚弱的说：

“我是……寒溟城四长老多亚斯，你们是寒溟城的居民，还是路过的旅人。”

“小心，他说不定是在拖延时间——”敖烈勉强撑起精神提醒道，他现在满身是血，看上去状况很糟，却始终咬着牙，憋着一口气没有晕过去。

“你说你说四长老？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还变成了深潜者？”金蝉一边举起右手，掌心蓄满了一击就能将对方头颅蒸发的光束，一边试探道。

“作为那迦族的长老，我一向负责征战讨伐之事，多年之前，多罗邙长老以让我清剿深潜者巢穴为由，将我派到了这个地方。” 那半张脸说道：

“本来这是个很普通的任务，可我没想到，却遭遇了远超过情报数量的深潜者埋伏不说，还遇到了能够与深潜者沟通的人类，他操纵并整合这些怪物的力量，将我全军覆没，并且生擒了我，说要将我献给他信仰的邪神。”

“在那之后，他吟诵了怪异的咒语，举行奇怪的仪式，我便感到自己的身躯被从肚子里破膛而出的怪物占据，就连精神也逐渐被疯狂的邪念吞噬，彻底成为了邪神眷属的寄宿体，那时我才明白，原来许多深潜者的本质，就是异界的魔物，通过某种仪式或途径，占据了智慧生命的躯体。”

“我发现自己和其他士兵的尸体，都一具一具的转化为深潜者，但恐怕是那个人类认为我的力量足够强大，足以在变成魔物后继续统御深潜者们，因此对我的献祭仪式格外上心，保留我的部分知性，因此我化身成的献祭者，拥有一定程度的理智和思考能力。”

“但是，为什么现在的你，又取回了变成怪物前的精神状态？”金蝉狐疑的问道，“一旦被转化为魔物，就不可能自动变回去吧？”

“并没有变回去，只不过是你们击溃了献祭者的身体，让我这一部分被压抑的自我意识，解放出来了而已——我的残留意念，之所以能够维持这么久没被吞噬，我想恐怕是我的怨恨和执念，就连邪神都没法立刻吞噬吧。”

说到这里，那半张自称多亚斯的脸，露出了怨毒的表情：“在被伏击全军覆没后，我便明白，这一切一定是多罗邙故意所为，他诱导我来这里自投罗网，为的就是除掉我，好让他方便独裁——五长老性格与世无争，我死后，多罗邙一旦掌控兵权，便彻底成为了那迦族的独裁者。”

“实际上……他现在已经是寒溟城城主了。”朱珠补充道。

“是这样么……呵，倒是要夸奖他赶走了青铜龙鲸，不过，我对他的仇恨，永不会消散——”多亚斯冷笑道：“我知道他很想要我身上的一件武器，想必急于暗算我，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武器？”

“你们划开我的胸腔，可以在里面找到一条鞭子，这是那迦族祖传的圣物，据说是亚特兰蒂斯建立时，众神铸造的天狼古遗物，后来流传到那迦族祖先的手上，因为我是这一辈长老中武艺最强之人，因此继承了此物。”

“那么，冒犯了——”

金蝉举起手腕，无色天刃从右腕中伸出，干净利落的斩开了那怪物化的身躯，而多亚斯的脸上却一点都没有痛苦。

果然，里面有一条散发出清莹光芒的鞭子，尽管被埋藏在血污之中，却没有沾染上一丁点的污秽。

“这是天狼游龙鞭，只有那迦族人能够发挥出最强力量，当时面临死亡的我，猜到了多罗邙一定想要此物，出于报复，便将它藏在自己身躯中，随着我转化为怪物，这件宝物也从此下落不明。”多亚斯说道：

“我将这条鞭子送给你们，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帮我向多罗邙复仇——”多亚斯的眼中燃起烈火，说道，“我的残存灵魂，苟存到现在，也不过是牵挂着两件事。”

“那么，另外一件是什么？”金蝉问道。

“那一件事，恐怕已经无法达成了……”多亚斯叹了口气，说道：

“那便是我的儿子多亚路，因为是和外族女性私通生下，所以我始终没有和他相认，但是暗中引导他到了寒溟城，希望他能够得到想要的生活，可既然我都被多罗邙这样算计，他一定不会放过多亚路的吧，恐怕我的孩子早就已经……或许，我只有到死后的世界，才能告诉他这个隐藏已久的真相了。”

“什么，你的儿子就是多亚路？”沙净惊道，“我们前几天刚遇到过他。”

“你们说，他还活着？！”本来随着肉身的陨灭，目光已经黯淡下去的多亚路，陡然睁大眼，惊喜的问道，“他还好么，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的体术水平出神入化，只用赤手空拳就能制服我们中的好几个，他平时忙于铸造各种武器，不过……也听从差遣于多罗邙。”沙净答道。

“居然留了他的性命么……”多亚斯叹息道，“也罢，只要活着就好，你们既然与他相识，请在回寒溟城后，务必告诉他这件事。”

“好，我会一五一十说给他听的。”沙净点头答应道。

“还有一件事，你说当初伏击你的，还有一个能够操纵深潜者的人类，这是怎么回事？”金蝉问道。

“我也不知道，照理来说，深潜者是完全无法理解和沟通的怪物，没有人能够与他们对话和交流，就算是心灵能力者，如果试图窥探深潜者的精神，也会立刻发疯错乱，更别说是操纵了。”多亚斯说道：

“但诡异的是，那个人类似乎十分娴熟，和深潜者交流的方式，甚至是献祭和制造新怪物的方法，我过去从没见到过这样的术式——至于要说特征的话，那人的胸前挂着一个银色的钥匙吊坠，除此之外便是一身素衣，带着氧气罩，再无特别，似乎像是从陆地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