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破旧的临时搭建塑棚房,忽然被从高空坠落的重物砸破了屋顶,一条巨大的蛇在接住下落的两个人后,仿佛也终于耗尽了力气,变回了一把没有一丝光彩的蛇型镰刀,滚落在一旁,如同一柄不能再寻常的破旧武器。
而怀中抱着夏青,为她抵挡下坠冲击的八方坂,面目已经完全紫黑,吐出一口血后,终于像是松了一口气,头颈朝一侧一仰,双眼逐渐合上。
“哥哥!你醒醒,不要睡啊——”夏青急忙呼唤,但对方却像已经变成了一截腐朽枯木,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只有黑紫色的血液,汪汪的从毛孔中流出。
“来人啊,其他人呢——”夏青大声叫道,这时才有装扮低调几个人,小心翼翼的靠近这里。
他们身上都有着斑驳杂乱的神性气息,显然都是狂猎徒,而这个棚户区,正是狂猎徒们聚集躲避的地方。
“那是……八方坂大人?!”他们望了一眼,夏青身边那不省人事的躯体,也惊道,“他居然越狱成功了,不过,怎么会伤的这么重,是中毒了么?”
“好像是被某种专门克制的咒法所伤,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把我带到这来,你们快救救他啊!”显然,这些人都是没能来得及跟扶桑之刃大部队一同回去,仍旧残留在申城搜集情报,伺机等待情报并行动的游兵散勇。
夏青因为八方坂的关系,自然也认得这些人,只是平时接触不多,再加上他们都不愿多惹事端,总部又未下达命令,所以之前也不曾帮助夏青一起策划如何救出八方坂,只留她一个人尽力谋划。
只是人都已经出来了,他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夏青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这些同为一个组织效力的同伴们,能够有方法挽救八方坂那风中残烛一般、即将熄灭的命火。
“我来看看……”这群人中一个年纪最大,嘴边有两道如同褐色鬓毛的胡子,身材粗壮的男人,走到八方坂身前,接着将手掌覆盖在对方的胸口心脏上。
“宽和叔,你是这里最精通诊断与治疗能力的人,请你一定要帮忙……”夏青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安与期待,她知道面前的这个中年人,是申城残部的临时负责人。
——当然了,他在整个扶桑之刃中,并不算什么排的上号的人物,不说作为三贵子的东瀛三刃,就连八方坂都比他要地位崇高得多。
若不是因为之前他们的行动,突然被金蝉等人捣毁,尔后火速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中,以至于各地特警倾巢出动。
当时的扶桑之刃,只能立即慌忙撤退,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与当时也在船上,下落不明的伊势千阳汇合,便一窝蜂的匆忙逃回本土。
因此单纯只是资历比较年长的宽和,才会被临时授命,带领留在申城来不及撤退的狂猎徒们,继续潜伏和收集情报,一跃成为了留在申城的最高负责人——要知道,这可是当初伊势千阳的职责。
当然了,在政府和特警部门严打严搜扶桑之刃残党的期间,这个位置并没有什么油水好处,反而需要更加的步履维艰与辛苦小心。
宽和尽其所能,才统一了残留的狂猎徒们,窝藏在这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的胡同中,假扮成建筑工人,搭建了临时的塑料棚来藏匿和居住。
平时是他负责与总部定期直接联络,也只有他才有资格与那些高位决策者进言,因此夏青将全部的希望,都倾注在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上。
“唔,好烫!”宽和像是突然被火烧到了一样,猛地抽回手来,然后才说道:“八方坂大人的状况很糟糕啊——怎么会身中这样的诅咒,伊势大人不是早就回去了么。”
“宽和叔,您也看出来了吧?这是常世晦天照冥咒,但并非是出自伊势大人之手,而是由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所下。”夏青忙向对方简单概述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
“完全不认识的女人?而且既然能够使用这种约束出云神力的诅咒,一定也是和【天照】神有精密因缘关联的觉醒者了,这座城市里真的存在这样的高手么?”宽和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
“从你刚才所说的状况来看,她似乎很想与我们扶桑之刃扯上关系,但因为行动慢了一步,才没能赶上我们的大部队?”
“没错,而且她也说过这种诅咒,只有拥有天照之力的人才能解除,我想既然您能够和总部联系,就让他们安排一下,派人来接哥哥回去医治,顺便为申城分部多支援一些兵力,以提防那个不知来历的塔尔玛。”夏青建议道。
“……唔”宽和犹豫了片刻, 却没有立即回答。
“怎么了?宽和叔?”夏青心中莫名的咯噔了一下,一股不安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起。
“其实伊势大人已经闭关多日,尽管她宣布自己是要凝神修炼悟道,但目前整个扶桑之刃表面事务的决策权利,都已经旁落到了神久夜大人的身上,从这一点来看,或许是因为申城的严重失利,让伊势这一派系都失去了权力——”
“这无所谓啊,只要将哥哥送回去,就算伊势大人不能出关,伊奘大人也总会有办法吧。”
“不,神久夜大人已经下达过命令,接下来的三年内,禁止两边的人互相来往,就算通讯也只能通过我一个人,以免被这里特警们嗅到蛛丝马迹,从而一路顺藤摸瓜,调查到总部去——目前的扶桑之刃,已经承受不起这样的冲击了。”
“换而言之,申城残部的死活存亡,实际上他们那边已经基本不关心了,就算我们这里全灭,或是全都被特警抓捕,只要两边没有人员交流,特警们也无法跨国执法,这是神久夜已经决定好的,弃卒保车的一招。”宽和直言不讳的说道。
“但是,哥哥并不是普通的棋子,他曾经可是服部大人的直系下属啊——”
说到这里,夏青顿了一顿,她脸色微微发白,仿佛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