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皇殿下,巫姑向您参见行礼。”
此时的深海之下,坐在藏书阁中的海皇漓烬,终于等到了这个名为巫姑的女人。
她身着一身的鲛纱素衣,轻盈得宛如披上了一层水光,藏于轻纱下的皮肤仿佛在绽放着清澈的水光,却不会让人心中有任何不敬的念头。
“您辛苦了,大巫姑,实在抱歉半夜打扰您的休息。”海皇对巫姑的态度颇为客气,甚至比对自己的老师沅汜还要尊敬。
“无妨,我知道,每当殿下传唤我时,必然是心中有些许烦忧,需要人来派遣吧。”巫姑也同样非常恭敬的回道,“这的确也是我作为臣下的责任。”
“让巫姑费心了,实际上,因为这些天我被那个袭击者所伤,而陷入昏睡许久,这让我的心中有些许不安。”作为海之帝皇的漓烬,在这个女人面前,仿佛并不需要继续保持王者的矜持,而是可以直言一个帝王,做为人那一面的脆弱。
“不安?您是害怕,在自己昏睡期间,海国又发生动荡么?”
“是啊……您也清楚,我的少年时光,便是海国最动荡的那段岁月……”海皇的眼神有些迷离,“我本以为自己有力量,可以结束一切的战火与分裂,只是现在看来,我似乎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强大。”
“跟我说说关于您过去的事吧,每次您烦恼时都会说起过往的事,然后就会振作许多。”巫姑微笑着说道,“每个人的心结,都只能由自己解开,但如果只是安静的聆听,我想我还是可以做到。”
“我的过往么?”海皇笑了笑,“是啊,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那段时光,的确是我最无法忘怀的岁月——”
对于大洋深处的海中之国亚特兰蒂斯来说,尽管几乎不会遭到外来之敌的侵略与攻击,但战争却仍旧是这片土地上,亘古不变的主题。
整个亚特兰蒂斯大陆,绵延了周围几百万里的海域,尽管都是得自于海神波塞冬的恩赐,使得万千生灵可以生存繁衍,延续种族传承,但如此巨大的疆域,也同样酝酿了无数不安稳因素。
与陆地上的封建王朝一样,整个海国也是亚特兰蒂斯人的统治为主轴,即便他们总是刻意与陆地上的人类划清关系,但两族的历史演化进程,其实本质上相差并不大。
据说从第一任海皇诺亚,逃脱大洪水的制裁,并带领幸存族人走向海中,直到两千八百年前,一统整个亚特兰蒂斯的海皇星瀚帝开始,到如今的老国王沙淼,刚好已经是第25世。
作为海神的子民,海国之人天生就有极强的水元素亲和力,不仅可以像鱼一样在海里自由呼吸,如水如履平地,而且自身受到海水精华的滋养,所有人的寿命都很长,即便是地位最低下的贫民都能活到六七十岁。
而那些高处于庙堂之上,体内里流淌传承着众神血脉的贵族们,则在具有高强实力的同时,也有着更顽强的生命力,只要经过一定程度的开发与训练,再加上秘法与药物的巩固,很容易就能存活到百岁以上,因此海国的传承虽然久远,但每一任国王在位的时间也极长。
当然,这是在国境和平,没有发生战乱的情况下。
在海国传承的古老传说当中,除开最初的祖先诺亚之外,海国最伟大的帝皇,便是两千八百年前的那位星瀚帝。
作为海神的嫡系子孙,他拥有神明赐予的不可思议力量,即便海国周围海域的异族、魔兽还有不知来历的深潜者,都对其心悦诚服,尊称他为万族生灵的帝皇。
无论是依靠强硬的雷霆手段,还是出彩的人格魅力,他在有生之年很快便征服了疆域范围内的一切。
但后来随着星瀚帝的逝世,海国的后续国王既没有了先祖的那种手腕,再加上安于现状,沉迷安乐,甘于平庸,最终国力日渐衰退,埋下了无数隐患的火种。
最终,国家在一次次的贵族夺权、领地割据、魔兽冲击中分崩离析,然后又在后世的英主手中重建,但没传过几代,便又再次化作战火四起的碎片。
海皇的姓氏,在这绵延的千年中更换了无数次,直到落到了贵族沙家的手中,只是,这来之不易的皇位,似乎也并没有能保住太久。
随着海皇沙淼的日渐衰老,外围海域的魔兽与深潜者们蠢蠢欲动,就连内部的各方贵族势力,也一并野心勃勃,如同千年以来的惯例般觊觎王位,尤其是名义上的皇子沙净年龄尚小,更让他们看到了机会。
于是,酝酿已久的叛乱之战,终于在某个夜晚突然爆发。
那一晚,即便是远离都城的边缘海域,都能听到海国的中央,传来轰隆的响声。
宁静的深夜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响,整个海国王城都一并随之颤抖,无数巨大而怪异的海底凶兽,仿佛挣脱了封印的枷锁,一并冲进海国的首都。
而城墙内外则有无穷无尽的人头攒动,无数从各地赶来,阵营彼此不同的士兵不畏生死,奋勇向前。明里暗里更有无数来自各大贵族的高手们彼此血拼,铲除异己,血光与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杀死国王,干掉那些腐朽的贵族!”
“兄弟们,干完这一票,咱们就是贵族老爷人上人啦!”
“都给我死命的杀,他们不死,我们就得死!”
此时此刻,整个王城已经乱了套,王城里面的那点守卫根本不是叛军的对手,大部分兵力都被派出支援守卫军,却也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的杯水车薪。
成千上万的国民被杀,不计其数的金银财宝被掠夺一空,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似乎只要不是己方势力,便可以毫无估计的上前给上一剑,完全不顾是否会伤及无辜平民。
“怎么回事?”
王宫外侧的一座华贵府邸中,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汉,正闷在屋里,独自一人喝的酩酊大醉,听到外面不同寻常的动静,他立马清醒过来,脸上再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