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各位使节的远道而来,诸位所传达的友谊与敬意,以及你们的需求和渴望,我都已经清楚,海域结界已经重新开启,你们的潜水艇都能够到达附近,接你们回国了。”
海面上的日轮已经攀登到了天空的中央,而海皇也没有再继续到床上歇息,而是直接洗漱梳妆完毕,便来到举行饯别早宴的大厅,为各个国家的大使送行。
手头要做的事情堆积如山,自己并没有可以偷懒和休息的闲暇,每件事都必须严格按照预先设计的日程来完成——毕竟,谁都不知道在这敏感而关键的节骨眼上,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端。
等将这批使节团都送走之后,海皇便决定和悄悄留下的敖烈两人,仔细商谈关于海国上浮的具体计划和方案了。
这件事因为关系重大,他绝无法放心除那两人之外的陆地人类,还继续留在自己的国土中,否则只要世界上有一个大国出手干涉阻挠,那恐怕整个计划会在开始之前付之东流。
“当然,各位若是对海国的风景别有兴趣,我也安排了专门的导游人员,将带领你们参观海国最瑰丽奇崛的风景,等到各位尽兴之后再返航。”——当然,表面的风度依旧要维持,不能太明显的下逐客令。
只不过,自己安排的所谓旅游景点,都是接近于海国人迹罕至的边疆——深邃幽深的海沟,或是湛蓝汹涌的漩涡,并且派遣专人看守,这些陆地人类不会有任何机会到处乱蹿。
端着王者的架子又不失礼仪的送走了一位接一位的使节,即便是年华鼎盛的海皇,也感到了一丝由衷的疲惫,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为王的职责所掏空躯体的机器,机械似的不断重复着最合适的行为。
每当这时,他就有些怀念自己曾经一无所有的那段日子——那真的是一段除了自由以外,什么都没有的日子——金钱、地位、人权、尊重、幸福和力量,这些光鲜亮丽的词语都不曾属于他。
他只有每天那无穷无尽的时间,与漫无目的的游荡,就连灵魂都被空虚冲淡到难以感受自我。
对比起那时几乎没有资格称为人的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因为帝王的重担有些疲倦而已,海皇忽然又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一切,并不是那么的枯燥乏味了。
“衷心欢迎您今后也能光临大陆,我们的主人,会竭尽所能的招待您——”
又是一个尖嘴猴腮的使节,向自己寒暄客套的行告别礼,海皇没有多加注意这个面色苍白到如同涂了珍珠粉末的男子,只是仍旧惯性的微笑、点头……
然后,眼前便出现了一道银色的锐光——
“陛下——小心!”
就站在海皇身旁的四位近身侍卫,唯一的职责便是监视海皇身周三米范围以内的一切异常与危险,并将其彻底排除。
他们没有其他任何职责,超出三米以外的世界即便天崩地裂,也和他们毫无瓜葛。
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保障眼前这位王者的绝对安全,守护好最后一道防线。
因此,所有跨入这个界限之人的全部一举一动,都在这些人全神贯注的注视之中,即便海皇本人还没意识到那凛冽的寒芒,四位侍卫已经一齐出声,并且各自展开行动。
最靠近使节的侍卫,毫不犹豫的直接朝着银芒合身扑去,用自己的胸口去挡下那类似于刀锋的光芒——当然,这并非是无谋的牺牲之举。
之所以会选择这样的阻止手段,一是足够迅速和直接,能够做到最保险的程度,不让海皇再有被伤害的机会。
而第二点原因,则是他本来就很有信心,自己那健硕的肌肉,通过刻上特殊符咒而异化如同魔兽筋肉一般坚固的胸膛,以及披在胸前的冰煌岩甲胄,绝不会被轻易刺穿。
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被折断的,应该是那无谋刺客手上的武器吧。
然而,这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一旦发生,便无可挽回——
“啊!!”
甲胄就像是被裁开的纸张一样,轻易便被撕裂开来,而那等同于魔兽肉体强度的胸口,也只不过稍微阻滞了一下银光的前进。
只看到那个使节毫不在意的轻轻扭动了几下手腕,好不容易被停下的银光,便像是找到了缝隙一样,迅速透体而过,刺穿心脏与脊椎,从侍卫的背后穿出。
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楚,使节手中那散发着银色水光的武器,并非是匕首或者刀刃,竟然只是一把——被放大了好几倍的钥匙。
钥匙的最尖端显然经过削磨打造,因此也堪当作刀刃使用,只不过并不像是太锋利的样子,更看不出它竟然藏有削铁如泥,直接洞穿肉身强横的近身侍卫的力量。
显然,这把钥匙并非是凡俗之物,只不过无论在场的任何人,却都没能察觉到它上面有什么奇特的神性气息,除了隐约带着一丝深邃神秘感外,好像也就是一件普通道具,并非是什么特别的神器。
“没想到,使节团之中居然还藏有刺客。”海皇没有立刻撤退或是躲藏在侍卫身后,恰恰相反,他朝前迈出了一大步,对着一只手正拿着钥匙,插在侍卫身体中的使节说道:
“敢做出如此大胆和无谋的行为,你一定有不得不为的理由,和能够保证一定成功率的手段吧,在我将你碎尸万段之前,把一切都展示出来好了。”
这是身为王者的余裕与慢心,是并不理智谨慎,但却可以很好扬威的行为——在送别使节的盛大仪式上出现刺客袭击的事,无论是在子民间流传,还是被陆地人类知道,都是一件让整个海国的国体,都极为丢脸的事。
为了弥补回这个损失,海皇只有用自己的游刃有余与毫不在乎,来体现那些意图反对和谋害自己的刺客,不过是自己都不屑于去闪躲的蝼蚁而已。
果然,在场的其他人本来都因为这突发的袭击,气氛降到了冰点,尤其是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各国使节们,更是感到惊慌甚至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