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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1/1页]
第二十五章——最初之盟少陵颇为纠结的看着初蓉。
他那副表情，初蓉熟悉的很。她以前总在自己亲爹的身上见到。
比如她和童遇之或者小颜又携手做出了什么精彩的事情，被叫到父王面前的时候，他就是这幅样子。那是想要笑出来，却因为一干大臣还在场务必要忍着，想要生气骂人，却又不忍心说一句重话的表情。
少陵此刻就是这样在笑与生气之间摇摆不定，半天没有说话。
还是听到糖水老爹起床后的脚步声，少陵才惊觉，然后以极限的速度向着镇子外面跑去。
山间雾岚渐起，令草木飘忽虚幻。一人一鬼渐渐放缓脚步。
少陵想着那一家人从今只怕再无宁日，吸了一口带着湿意的空气：“初蓉即便不爱听那孩子的话，又何必迁怒于他家人？”
初蓉满不在乎，在少陵前面倒退着飘着：“嘁，那小孩才多大，哪懂得那么多？他说得那些话还不是跟家里人学的？哼，那些人都不认识你小陵，就这样说你的坏话，还教坏小孩，倒比阿虎更可恶。我看不下去，这样修理一番，还保证他全家长命百岁，当真是本公主心存仁厚。”
少陵知道初蓉是在帮自己抱不平，再计较实在不识好人心，只能叹口气：“唉……那他姐姐何过之有？”
初蓉答得很天真：“她觊觎小陵你的美色，这样也不对呀。”
少陵有点晕：“……什么觊觎美色，初蓉不要胡说！”
“好好好，你害羞我就不说了。”初蓉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膀。青羽是民风开放的国家，初蓉更不是循规蹈矩的人，说起这些事情毫无顾忌。
她飘了一会，又开口道：“小陵，别人说你不好，你真的一点不生气？”
少陵听她没有再说“美色”的问题，安心不少，淡然答道：“生气又有何用？”
初蓉不高兴的撅嘴：“你也是为了他们才要毁掉青羽剑，出生入死，他们都不知道，却那样说你！”
少陵抬头看她一眼，说道：“初蓉自己都说他们不知道，那还如何怪他们？再说，我所做这一切，至少还有初蓉知道。”
他说得洒脱，初蓉却不甘心：“可是只有我知道！”
“有初蓉知道就已经很好。”
原本初蓉还觉得少陵过于与世无争，怎能容忍别人欺负到头上，可是听到这一句，却怎么也气不起来了。
“真讨厌！”初蓉背过身子，不理睬少陵，自己向前飘着。
“其实，公主铸剑护国的事情，也没有人知道。公主心中怨恨吗？”
初蓉望着天空，琢磨了一会，觉得自己心里十分坦然，就回答道：“好像不怨恨……但是小陵你跟我不同的。我从来也没努力过什么，他们若说我不成器，我无可辩驳。小陵你不一样，你有什么不好的？凭什么让人这样说？”
“初蓉不要这样说，只说当年铸剑一事，大慧大勇，已胜过无数人，怎么能算不成器。至于学业不精嘛……初蓉只是比较爱玩而已，这也不是大错。”
“说得好！”初蓉拍手大笑：“学业不精，不是大错，此言甚善，实慰我心。”
“我原话不是这样……”少陵无力的抗辩，但是初蓉一定要掐头去尾的理解，这也是他无能为力的事情。
初蓉笑过之后，忽然有些迟疑：“小陵，你是不是说过原本你只是王族的远亲，后来无奈之下才被推上储君之位？”
“嗯。”
“……难道是我？”
“……嗯。”
初蓉止住了脚步：她当初借少陵的手斩杀无数军士，只怕那其中不少都是王室贵族。他们尽皆死于青羽剑下之后，王族凋零，于是从未被关注过的少陵才被推上王座。
初蓉苦笑一声：“我当年一心报仇，却没想到会有这许多后果。竟然是我把小陵你送上了这个位置，害得你这么委屈。”
“无妨，这都是命运使然，无人可以预料。初蓉别介意。”
少陵虽这样说，初蓉却还是自责，她狠狠一拍身边的树干：“小陵，我看这储君你也当得很不称意，不如撂挑子啊？把剑毁了之后，自己出去玩，储君谁爱干谁干！既然他们觉得你不好，不如自己做做看。”
少陵干咳一声：“初蓉今天真的动怒了啊……”他在初蓉身边走着，忽然驻足，从半山腰俯瞰着脚下的阔野，悠悠说道：“原先我也想过这储君当不当皆无不可，可是现在，我却是真心实意想要成为天炎的王，掌握真实的权力……”
初蓉点头，权力这事，的确可能让人上瘾。小陵虽然云淡风轻，但是身居高位一百年，居习惯了也是有的。
“……我想还给初蓉一个青羽。”
是温柔的风声划过耳畔，是泉水低沉的倾诉。世界寂静无声，初蓉只听得到少陵的话。
“不敢说那会是个更好的青羽，但我至少会做到差不多好。同样繁华，同样多彩，同样安宁……”
这个已经与我无关的世界，似乎忽然有有了牵绊。
“青羽人可以自由的回归故土，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再也不用受人欺凌。”
瞬息之间，我就不再敢轻言生死。
“所以，初蓉，好好活下去，等着看那一天到来，如何？”
初蓉悄悄走到他身边，和他肩并肩远望。她看到少陵严谨而又从容的面容，轻轻说：“如果小陵真能还我一个如往昔一般的青羽，那我就把它转送给你。”
“嗯？”
“无论别人觉得小陵称职也罢，不称职也罢，我都相信你能成为一位仁慈同时强大的王者。当年我之所以满怀仇恨，乃是因为千陌和他手下飞骑肆意践踏青羽。”她说得字字铿锵，怒意在百年之后不曾稍减。“可如果是交给小陵你，”她声音一软，“我一千一万个放心。”
“多谢初蓉的夸赞，不过那是初蓉自己的国家，我大概不便插手。”
初蓉侧头看他：“可是让我来治理的话……你放心？”
少陵是不放心的，可是这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嘿嘿，小陵，青羽还是交给你来管吧，我将来就在你的治下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如何？”
“……”
忽然之间头顶传来一声清澈的鸣叫。少陵初蓉抬头望去，空中有只奇异的大鸟在两人头顶上空盘旋。
少陵解释道：“是老师送信给我。”说完向天空呼哨一声，伸出一只手去。
大鸟长鸣一声，向着两人飞来。
初蓉抬眼望去，只见这只大鸟羽毛中带着点点金色，双目凛然生威，翅膀带起强烈的气流，树木都为之摇摆，着实威风。不过在少陵面前却很乖巧，飞下来时渐渐变得小巧，落到他手臂上时，已经是一只眼睛圆溜溜，头上立着几根呆毛的小鸟，脚下缚着厚厚的信件。
“哎呦喂！居然这么有趣！”初蓉喜极，见到可爱的事物又要去试手感。
少陵知道她有这毛病，转身护住自己的信使，然后递给初蓉一样事物：“这是修炼身体的详细法则，初蓉务必好好参悟。”
捏脸的兴致已经荡然无存，初蓉接过那件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块薄纱，上面有着细小的字迹。
“不过是块巴掌大的布，能写多少东西？”初蓉一边念叨着，一边把层层折叠的轻纱展开。
展了十几次之后，初蓉望着似乎有半面墙一样大的薄纱和上面工整密布的字，目瞪口呆：《异灵广志》，这倒是她当年依稀见过的那书，不过，“居然……抄上了整本书？”
她默默转头看少陵，出乎意料的，在他脸上看到了万万年也见不到的戏谑的笑容：“这可是产自你们青羽的云纱，初蓉应该识得。至轻至薄，染墨而不晕，最适合抄录书籍。”
初蓉不耐烦的白他一眼：“我打小抄这么多年，这种事情不比你懂？”
少陵被这样顶撞却也不生气，看着那在半空中悬浮着的乌麻麻的轻纱，说道：“老师办事仍然这样周到。初蓉，这下真的没有理由拖沓着不修炼了吧？你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来问我，我同你一道破解。”
初蓉叹口气，把云纱折叠回最初模样：“又是你的这位老师……好，我记住了。”
一句话说得少陵冷汗微冒。在见到初蓉如何作弄阿虎全家之后，更加坚定了信念：日后万万不能让初蓉和老师有什么接触。
手臂上的小鸟不满的叫了一声，伸了伸短小的腿，那上面还有另一封信件。
少陵解下那封信件，对臂上的小鸟道了声谢。小鸟把圆滚滚的眼睛转了两圈，细细的叫了一声，拍拍翅膀，腾身而起，在空中又化作了威风的巨鸟，向着来时的方向飞走。
读罢信上的内容，少陵有些失望：“老师说，以他的见闻也无法断定我们遇到什么样的对手。”
“他说不知道吗？”初蓉收好云纱，疑惑不解，然后冷冷的继续道：“我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