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演练了几招太虚剑法,也不知道是身体本身浸淫剑道之故,抑或是根骨适合修习此等武学,一些类似高难度的聚气招式,俱可随手施为,挥洒自若。
一晃眼,琪文眼睛瞪得溜圆,一脸崇拜之情不言而喻,“这是什么把式,比村霸使的棍法可好看多了!”
“怎么,你想学?”
身后院门传来几下轻巧的脚步声,回头一瞧,却是个扎着双髻,衣衫崭新的小萝莉,丰盈的小脸蛋上白皙透亮,浮着丝丝红晕,一派天真无邪,娇憨可喜。
那小女孩见我到,双目突然一亮,甩下手中的农具,一步三蹦的跳到石案前,嘻嘻笑道:“这手大葱爆羊肉今个倒是做的不错,姐姐吃的可还可口?”
我放下手中的卷册,托起她沾满泥泞的手,用贴身的丝绢小心擦拭干净,含笑道:“此番承蒙收留大德,哪里还有讲究挑剔的道理,快一起来吃吧。”
她翕翕灵秀的小鼻子,懵懵懂懂的瞥了眼琪文,“姐姐说话跟秀才一样难懂,真是费脑筋。”
我略有些怔松,这两日所言其实已经是相当口语化了,但在现代人听来,仍然很是文绉绉,诗词典故,俯仰皆是。
在某些大环境下,个体便是如此轻易被环境同化,甚至连自己都未能及时察觉。
琪文自顾吃喝,盯着秘笈的眼睛频频放光,注意力早已不在我们身上。
小萝莉抽回白嫩的手掌,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黑黢黢的虫子尸体,洒在那条五爪金龙面前,一手指着我,声音异常温柔,“大黄,你认清楚了,这位姐姐是我们的客人,以后可要好好保护她,听到了吗?”
五爪金龙埋首在食物间,粘稠的涎液垂了一地,我不由自主挪开视线,胃里开始翻搅,周身有些发寒。
小萝莉喂完蜥蜴,又一蹦一跳回到石案前,扯着我的袖口来回摇摆,“姐姐不要怕,大黄很聪明,从来不会伤害好人,前两日村霸来闹事,也是被大黄给吓走的。”
琪文咳嗽两声,眼神有些闪躲,似乎有意在隐瞒什么,发现我探寻的视线罩在他身上,神情相较之前略有几分异常。
心中已然稍有概念,我收回秘笈,招呼小萝莉吃饭,顾左右而言他,“小妹妹,我叫林雪若,你叫什么名字?”
她鬼精的狠狠剜了眼琪文,一转脸又是满面桃花,笑意盎然,“姐姐可以叫我鹃儿,大哥哥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鹃儿这名字雅致娴静,正好配你。’所以嘛,嘿嘿……”
听她所言又提及琪文口中的‘大哥哥’,我忍不住直言问询:“大哥哥是谁?”
话音方落,对面复又传来琪文快要断气似得咳嗽声,鹃儿一挑眉,不解的环顾一遭,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一时变得古怪至极。
看情形鹃儿对此事所知亦然不少,之所以瞒着我不愿相告,想必也是许诺于此,不便说明罢了。
我彻底放弃探寻秘密的欲望,倘若那救我的神秘人他日以期会晤,真相自然大白,他既已施手相救,可以确定对我并无恶意,只是此人是否别有用心,便有几分耐人寻味了。
少时吃过午饭,忙帮收拾了碗箸,我又一头扎进秘笈之中下苦钻研。
通过短短几日暂居,得知此地只是洛水下游一处不甚起眼的小村落,洛阳在此间西北方向,相隔足有百里之遥,周遭地势十分隐秘。传言在此之前,这里曾是势力遍布洛水的一处水寨,倚仗权势对周遭村落强取豪夺,惹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久而久之,渐成贻害江湖之患,其后名门大派各遣弟子联手将水寨一举诛灭,这才使村民苦乱的生活恢复平静。
说此间地势隐秘,确实毫不为过,村口涉水沿岸俱是宽浅异常,淤满沙洲芦苇,目力难以及远,船舶难进。村中尚算物资丰饶,人人守礼知足,居民多以打渔为生,若论风俗淳厚,尤以此村为最。
几日里除去帮衬家务,剩下的时间都在对心法精修苦练,连续好几天日夜不辍。我对本身内力修为深浅毫无概念,但也大略知晓招数精奇可弥补内力不足,所以抱着不贪功躁进的想法,白日足不出户,专精内功心法,夜间偷偷溜到江边,趁着杳无人声,潜心修习剑术。
修养到差不多五六日的光景,身体已经逐渐恢复如初,加上每日运功调息的缘故,后脑的血块也以惊人的速度消散,琪文提起当时的情况,好像很危险,我昏迷了很久,郎中已经做好要切开头颅抽出淤血的准备,据说如果真的劈开脑袋的话,就算不死,变成白痴的概率也极高。
还好我恢复得不错,运功检视一切如常,智商未受影响,也照样活蹦乱跳,只是拆下绷带后变得很容易头晕,晕起来地转天旋,站立不稳。最古怪的是犯起病来,晚上睡觉只能朝一个方向躺,比如有时是只能向左侧卧,若是翻个身向右睡,闭着眼睛也能觉得自己在滴溜溜打转,跟着就开始反胃。可恨的是那个不会头晕的正确的方向次次不同,有时只能向左,有时又只能仰卧,让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是有谁在跟我恶作剧。
琪文带郎中前来复诊数次,郎中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说是后遗症,慢慢会好的。后来又去打听偏方,有人告诉琪文吃猫头鹰可以治头晕……我在一旁听到,恨不得上去缝住那人的嘴。幸亏琪文也觉得那东西太恶心,再说集市上也没得卖,索性并未采纳这个建议。
前后住了大半个月时日,内力极有精进,剑法套路也已十分纯熟。不必持剑摆开架势,两本剑谱一共九十三式剑招,随心想起某一式,俱可信手拈来,毫无滞涩。
不清楚自己是否算得上资质过人、天赋异禀的奇才,武之一道讲究甚多,每人天赋根骨不同,研习速度自然相差不小。只是让我唯一担心的是,来日如遇绝境,碰到各种武功高绝的敌人时,是否还能如今日这般,将剑法挥洒的一派轻松自若。
练到第十日,招式已略有小成,武当太虚剑法委实不愧玄门内家正宗,讲究根基扎实,清静无为,在收摄心神方面远胜弑雨轩的独门心法行雨诀。
但弑雨轩的惊雨剑法变化繁复,其中精深玄奥,纵是循序渐进,每日苦练,也非有三五年功夫不能得其精髓。若论剑势细密轻巧,比之武当太虚剑法的开阖雄奇,一派深沟高垒的气象,显然犹有过之,综合来说两者相差不过分毫之间,若论招式抑或心法精深之妙,实是各擅胜场,难分伯仲。
岁月不居,来至村中已有整整一月的光景,除了偶尔头晕目眩的痼疾,功力却是突飞猛进,势如破竹。两门心法相偕参悟,但凡迷惑之处,我大都会对比着另一本心法寻找解释,助益可谓不小,虽然理解起来有些困难,但对我而言,枯燥中如此一番查找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一整月的研习,两派心法早已略有心得,为了印证所学,我又翻出了搁置已久的补天诀重新温习。之前觉得较为晦涩的语句,此番竟然变得浅显易懂起来,想起目前尚有剧毒在身,非一般药石可解,我索性另辟蹊径,遵循邪道修炼起补天诀来。
出乎意料的,不出三日,五毒心法又遇到了瓶颈。除去一些早已熟稔的调元运气法门,其中结尾的封册上俱是一些标识药草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的,满目皆是。
诸如金刚纂、百步还阳、羽泽、五步蛇一类的,满满当当挤了一页,我看的不明所以,念给琪文听,想不到却把他吓了一跳,告诉我这都是至为常见的草药,略带毒性,常人若无病痛根本不需要吃这些东西。
我听得模棱两可,反复翻查着标注草药的那页递给他看,不想他语出惊人,哆嗦着嘴巴又说:“这上面的草药几乎全是有毒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手中卷册突然变得沉重无比,我纠结着眉头,一时怔怔的瞧着那条五爪金龙发起呆来。
不是没有想到以毒攻毒的法子,可是每种草药背后并未详述剂量,也没有药方一类的调配公式,我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以身试药,无奈下,只得把五毒心法再番搁置。
琪文见我恍恍惚惚的,也不多问,窜进柴房架柴生火,不时回过头来瞧我两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需要帮厨吗?”
“不用。”
“那我帮你泡壶茶?整日在这里白吃白喝的,我挺过意不去。”
“随便啊,反正吃完饭也得喝茶,姐姐你进屋歇着吧,一会就好了。”
我取了井水提进屋里,还未寻到茶壶,院子里突然传来几下急惶惶的敲门声,有人在门外边敲边喊,喉音惶急中带着十二分的惊恐。
“竹子!快开门,不好了!村里来了好几个恶霸,鹃儿丫头也被他们给捉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