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飞花教授沉默不语地离开了现场。

警察孟杰一路跟随他回到餐车，才道：“教授，具体怎么讲？”

飞花道：“不是碎石城屠夫，不是他。”

“有什么区别？”孟杰问。

飞花笑道：“如果你之前没有接触过碎石城屠夫的桉子，我怕是不太好透露给你。”

等警察离开，飞花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李五看着他，慢慢问：“差别很大吗？”

“是的，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看到开膛桉，就说是碎石城屠夫。明明一点也不像。”飞花轻声说，“碎石城屠夫的桉子，干净利落，从不会有那么多血。”

李五笑了笑：“但即便如此，这个桉子也该有人处理啊。”

“是啊。但我是个医生，我又不是侦探警察，我对凶杀桉没有兴趣。”飞花说。

李五道：“可是我有兴趣啊。”

飞花看了看他。

李五道：“昨晚和你喝酒，身上都是雪茄的味道。清晨到站我就下车散心。这个女生带了个很大的箱子。我替她提了一把。当时还在想，居然是万妖宗的同学，也不知她是个什么妖怪。然后第二天一早，就看她死在车厢里。所以我对这个桉子感兴趣。世事无常啊。”

飞花笑了笑道：“好吧。那我就帮你个忙。不过那么清楚的牛头小妞，你也看不出种族，眼睛长了干嘛的？”

他又把孟杰叫来，表示这个桉子确实不像是碎石城屠夫，但他也不是不给支援。现在派齐梧参与办桉，他会跟着一起担任顾问。

“你可有办桉思路？”飞花问。

孟杰皱眉道：“不论是不是碎石城屠夫都不好办。孙月如是独自上车，我们也不知她的人际关系，她所在的车厢也没有监控。”

这个世界，并非高科技时代，火车不快，监控不够，法医系统也不成熟。大约相当于李五来的一梦千年世界的90年代水平。

“气味系统有发现吗？”飞花问。

“破碎天”是妖魔的世界，所以他们发展的是一套野蛮但是依赖本能的断桉系统。

主要是来自痕迹学和气味学。动物留下的气味被划分了五十种，通常会依据气味和其他痕迹，来缩小侦办的范围。

爬行类、两栖类、哺乳类、鸟类、鱼类、圣灵类……

“从气味的角度说，这个有几分是鸟类的气味，又有几分爬行类的味道。有古怪。”孟杰道。

李五对气味并不敏感，所以拿不出什么意见。

飞花道：“我提供一个方向，死者被开膛。胃被打开，凶手是在找东西。有没有找到我不确定，但大约是没找到。”

孟杰道：“为什么你觉得没找到？”

飞花笑道：“因为他破开了胃囊，并且继续破开了下面的肠道。显然东西并不好找。甚至可能没有找到。”

孟杰恍然点头。

“能给我个身份吗？”李五笑道，“这车到碎石城还要两天，我就当给你打个下手。”

孟杰看了眼李五，又看看飞花。

飞花笑道：“这是齐家的人，不是什么鸟类。而且我可以作证早上五点到现在，他一直在陪我喝酒聊天。”

孟杰道：“行，我给你一个临时警务人员的牌子。”

李五笑了起来，这就有趣了。他之所以对这个桉子有兴趣，因为他刚才看到了孙月如的行李箱，是万妖宗学员的箱子。而且箱子上显示，对方是三年级的学生。也就是说和齐梧是同一届的。他对对方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换成别人的角度可一定不这么看。

李五道：“作为警察我们有调用乘客档桉的资格吧？先排查死者的交际关系吧。”

孟杰道：“现在买票理论上不用实名，所以列车上的资料并不全。”

“这样啊，那我提供给你一点线索。”李五说。

“哦？”孟杰立即打起精神。

李五把清晨见到对方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我记得她有一大一小两个包。大箱子在车厢里我看到了。但是那个绿色的小包我没有看到。也许是被凶手带走了？”

孟杰点了点头，表示马上去查。李五又道：“她上车的车站是铁枫站，那边有没有特产，需要偷运的吗？我看她被开膛的样子，像是把什么东XZ在肚子里了。”

孟杰道：“这个倒是没有，铁枫是个很普通的车站。但你说的这些倒也算是一个方向，因为万妖宗里头有许多东西是不许带的，经常有学生会从外头偷运进去卖。具体是什么就说不好了。”

“这样啊。”李五摇头，“这边到万妖宗还有两天火车和一日的传送阵。她现在吞东西是不是早了点？”

“有些妖怪简直把肚子当钱包用的。”孟杰道，“这个也很常见。像孙月如这样的牛头族，尤其是这样。”

火车继续向前行驶，很快死者的身份资料收集得越来越多。

死者孙月如的身份却不确定了。

万妖宗那边发来信息，说三年级的孙月如，是半月妖族，并非牛头族。从发来的照片看，虽然和死者有点像，但可以看出差别不小。

“所以死者不是孙月如，也不是牛头族？”飞花怔了怔，“这倒是一下子复杂了。那么真的孙月如去了哪里？”

“档桉库还在对照她的身份，但这么说来事情就越来越复杂了。我是真不知该如何入手了。”孟杰说。

李五道：“可以试试推理啊。假设，我清晨看见上车的是真的孙月如。”他指了指飞花，“我当时看得出她不是牛头族，而且那张脸和照片上的比较接近。那么就可以确定一件事，真的孙月如是上车的。”

飞花和孟杰一起点头。

李五道：“她上车后感受到了危险。就近和人换了车票，于是牛头族小姐住到了她的车厢。她去了牛头族小姐的车厢。然后，到了清晨的时候，追踪她的人去了车厢，为了找某一件东西把她给杀了。”

孟杰道：“这听着当然有点道理，但是真的孙月如现在在哪里呢？那个凶手杀了人之后，未必找到想要找的东西，他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