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学着盛帝先前那样,先是吊起了盛帝的胃口,然后才缓缓道来,“臣发现的那张方子里,正好也有一些图纸,瞧着就不大像是咱们大盛朝平日里常见的物什。
不过这方子本就是用番邦文字写下来的,料想本应是番邦传入之物。如此一来,刚刚陛下提议的那一套说辞,打算给这玻璃安上的名头,也算得上是实至名归了。”
“这方子里,竟然还有图纸?方子本身还是用番邦文字写下来的?”
叶辞的这番话,着实是惊到了盛帝。
虽然作为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合格帝王,他的面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来。
至于叶辞后面的推锅,他完全不当一回事。
自家小辈,那都是得自己宠着的。
这点儿小事,压根不算事儿!
倒是叶辞说的那个方子,竟是极有可能源于番邦的,盛帝那是万万没想到。
但他转念一想,好像又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如若不是用番邦文字写成的方子,说不定阿渊夫妻俩早就用上了,而不是在府上书房里闲置至今,直到被明疏发现。
等等!明疏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了番邦文字?
盛帝这么想着,也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回陛下的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臣也就是比常人多看了一些杂书罢了。”
叶辞有些尴尬勉强地笑了笑,随便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她总不能告诉盛帝,这些都是她上辈子所学的吧……
就算她如实说了,盛帝也未必会相信。
“这倒也是!”
看到叶辞这般模样,见多识广的盛帝岂会不知她在扯谎。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他刚才突然想到,也就随口问了一句。
想来这孩子从前深居简出,身体状况不支持她出门游玩,只能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消遣消遣。
那番邦文字,应该也是明疏这孩子从前的消遣之一。
只是,时人多是瞧不起外邦的。
哪怕商人带回来的番邦货物总是卖得极好!
但在读书人的眼中,学习番邦的语言和文字都是没有必要的。
他们总觉得,大盛朝就是天朝上国。
那些外邦的东西,都不如大盛朝的!
从前,盛帝也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他结识了阿渊,见识了许许多多来自番邦的好东西,这种想法才开始慢慢转变。
盛帝以为,叶辞不好直说自己学习了番邦文字,是因为如今大盛朝文人间的主流思想。
却不知,叶辞……哦不对,原主叶辞那是压根就没有学过。
“既如此,那就按朕方才说的来办?”
盛帝想了想,为了顾及叶辞的面子,连忙转移了话题。
“陛下觉得可以的话,那就按陛下说的来办吧!”
叶辞点了点头,非常配合地说道,还主动积极地跟盛帝商议起了炒作玻璃的细节来,“就是有些细节,臣觉得应该再与陛下商议一二……”
乾元殿这边,就着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奸商这个话题,叶辞与盛帝聊得热火朝天,且相谈甚欢。
思辨馆那头,终于到了下课时间的众位皇子也收到了叶辞进宫的消息。
大皇子盛璋因着母族获罪,母妃亦是早亡,自己更是不受盛帝重视,本就低调行事。
就连他的两个伴读,跟他的关系都是不远不近的。
听说了叶辞进宫的消息后,他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仿佛自己根本就没有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一旁他的两个伴读甚至还有些担心,担心他这个大皇子连叶辞是谁都不知道。
“殿下,叶小侯爷她……”
出于好心,也碍于职责所在,大皇子的两个伴读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其中一人就压低了声音想要提醒大皇子一句。
“无关要紧的人和事,听一听也就过了,不必多说。”
大皇子却是不想听下去,只冷冷地给了他们一个眼神,示意他们立刻马上给他闭嘴。
作为皇子的他都这样发话了,他的那两个伴读自是无可奈何的,只得就此作罢,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他们三人的如此反应,倒是使得正在琢磨着叶辞这个人的二皇子盛珏多看了自家大皇兄一眼。
他总觉得,自己这大皇兄不应如此。
但是这人行事低调,让他根本抓不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之处。
好似对于父皇对于皇室,大皇兄他没有一星半点的怨言。
就连那储君之位,甚至是未来的皇位,对方都不感兴趣。
身为一个皇子,还是曾经名正言顺的嫡出长子,又背负着母族的家仇,真的能无欲无求不争不抢吗?
反正换了二皇子他自己去代入了大皇子的身份角色,是无法做到大皇子这般平静如水的。
除非,这平静如水,仅仅是表面上的平静如水。
不过,这会儿的二皇子,也没空在大皇子的身上耗费太多的心思。
无论大皇子心里是怎么想的,暗地里又是怎么做的,同为皇子他从来不曾对自己的这个大皇兄放下过警惕之心。
反倒是那个横空出世的叶小侯爷,他现在更能感受到对方的威胁。
那位可是一出手,就把他那三弟和六弟双双关了禁闭的狠角色啊!
就这样一个狠角色,到底是谁在四处散播谣言,说她胆小如鼠难堪大任的!
要不是有了这么一个消息在混淆视听,他的三弟和六弟何至于如此!
还有他自己,之前就不会轻敌了去!
若是他早知道,早知道的话,说不定还能在五弟之前拉拢叶小侯爷!
不对!
二皇子小心翼翼且极其迅速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五皇子那一伙人,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能够拉拢到叶辞的。
虽然那威远侯府,与五皇子背后的定国公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他的那个好五弟,向来就是个不好接近的。
什么温润如玉,那都是表象!
这人啊,防备心不是一般的重。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的这个五弟已经不止一次地试探那位叶小侯爷了。
可这世间,能有多少人心经得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