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先生们的这一场笔试考核,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
等到考完收卷的时候,一些年纪大的账房先生已经累到不行了。
“主子啊,下次这种考核,能不能饶过属下这一把老骨头啊?”
威远侯府的账房管事陈老先生在交卷的时候,到底还是忍不住跟自家这个小主子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是啊!主子,倒不是说属下嫌这种考核方式不好,也不是觉得这卷子有多难多难的,只是属下都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这么考上一回还是很累人的!不像他们那些年轻人……唉!”
旁边同样年纪不小了的账房先生也附和道。
“辛苦几位老先生了!这次考核是突发事件,下次本侯一定注意!”
看着眼前几位账房先生的年纪,叶辞也觉得这长达一个时辰的笔试考核的确是有些累人了。
下次考核时,这试卷内容可以精简一些,考试时间也可以减短一些。
起码,得考虑考虑这些老先生们的身体情况。
不对!下次考核跟这次的意义又不一样了!
到时候,应该不会再硬性规定所有学过了阿拉伯数字和新式记账法的账房先生都参加了。
差点被几位老先生给带偏到沟里去了!
叶辞的嘴角抽了抽,但还是耐心地告知几位老先生道,“不过,如果几位老先生这次考核就通过了的话,下次考核可以自主选择参加或者不参加,不会再强制参加了。”
“哦?这样的吗?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得到这么一个消息,几位老先生纷纷松了一口气,好像终于解放了那般。
叶辞觉得有些好笑,但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就像她前世年少时,终于考完了高考的时候,也是这样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终于解放了。
那时候的自己却不知,往后无数的岁月,都会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不过,如今这几位老先生的情况,与那时候的她又有所不同。
如果不是她想要推行阿拉伯数字和新式记账法,也许几位老先生都可以轻松养老,不需要再学习和接触新事物了。
叶辞轻呼出一口气,继续收齐这一场账房先生笔试考核的卷子。
“主子,这卷子奴才看都看不懂,怎么批改啊?”
观棋抱着收上来的所有卷子,跟在叶辞身后返回明心轩的路上,想了又想还是满怀担忧和焦虑地小声问道。
刚刚主子把这些卷子交给他的时候,还交代了他回去寻了闻书和琴心、画意一起批改卷子。
闻书和画意还好一些,本来就是伺候主子笔墨的小厮和丫鬟。
琴心平日里帮着俞嬷嬷和阮嬷嬷管着明心轩的大小事情,时不时也是要跟账册打交道的,之前就专门跟着主子学过了这什么阿拉伯数字和新式记账法。
可他观棋,只是一个单纯的跑腿小厮啊!
虽然也算是贴身伺候主子的,但一向都是指哪跑哪,用自己机灵的脑子和利落的手脚给主子办事的啊!
即使比威远侯府上的普通小厮多读了那么几本书,也看不懂这账房先生考核的卷子内容啊!
主子她是不是有心想要为难自己啊?
观棋欲哭无泪。
“喏,本侯这不是给了你答案吗?”
叶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指了指他怀中那些卷子最上面放着的一个信封。
那个信封里装着的,就是她刚刚给观棋的试卷答案。
“可……主子,奴才看不懂啊!”
自家主子这话,听得观棋都快要急哭了。
他跟主子之间,是不是有了主子说过的那什么代沟?
他怎么觉得,主子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
“……你不是认识字的吗?”
叶辞也觉得,观棋跟她应是有了代沟。
“……主子,奴才的确是认识字,可这不代表奴才会账房先生的活儿啊!而且那什么阿拉伯数字,奴才如看天书,根本就看不懂啊!”
观棋跺了跺脚,更是委屈了。
“所以说,观棋啊,这人没事就要多学习多读书。你看,你跟闻书、琴心、画意一样,都是打小就送到了本侯身边来的。为什么他们能行,你就不行呢?
你这样啊,总是安于现状的,落后就要挨打,知不知道?还有这试卷和答案啊,对照着一模一样就能改的了,连脑子都不用动的。”
观棋的委屈,叶辞并不能理解。
她不仅不能理解,还语重心长地说教起了观棋来,“这一次就算了,你实在不行的话,就把活儿交给闻书他们去办吧。可以后啊,你还是得多多学着点儿!
不然你跟在本侯身边,连这点小事都不能为主子分忧,本侯留你何用啊?咱们威远侯府又不是没有这个条件,又不是不能让你多学点东西……”
叶辞说得,观棋都有些怀疑自己怀疑人生了。
他开始担忧起了,自己是不是不够努力了,是不是要被其他小厮淘汰了……
“辞表弟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教起了观棋来?观棋不是一向都做得挺好的吗?”
叶辞跟观棋说着说着,一时间没注意到转角处冒出了个人来。
哦,不只是一个人,还有他身后跟着的小厮。
那小厮正一脸同情地看着观棋,似是彼此熟识的。
叶辞止了声,微微拧了拧眉,顿住脚步定睛一看。
来者是定国公府俞家的二公子,也就是她现在这具身体的二表哥俞炽。
定国公府的情况,跟威远侯府有些相似,都是早早地就分了家的。
如今的定国公府上,就只有大舅定国公一房。
眼前这二表哥俞炽,就是定国公的嫡次子。
因着定国公府的世子俞焕自幼被送入宫中当了五皇子的伴读,府上这一辈中平日里在外行走的多是二公子俞炽。
原主叶辞,与这位二表哥,也算是比较熟悉的。
因为定国公府每每来人探望她,这位二表哥总会过来,还会给她带一些好看好玩的小物件过来。
对于极少出门的原主叶辞来说,二表哥俞炽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这种特殊中,可能还掺杂了几分少女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