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黎歌与令东来带着二女,在雪浪的追赶下,朝山脚亡命而逃。
此刻离山脚不远,脚下已无积雪,但身后雪浪却不止来势,反而越滚越快,不论花草树木尽皆被其碾成齑粉。
忽见雪浪之中,黑影闪现,却是万宗流踩着雪橇,自山上极速而来。
待追到不远处,随手在脚下一抓,握雪成团,注入内力,朝令东来背后掷去。
令东来犹如背后长眼,手臂舒展,向后一捞,将那雪球轻飘飘抓住。
“万小子,你要和老子打雪仗吗?”
说着将手里提着的苏雪儿轻轻递到黎歌身前。
黎歌无奈,只好两臂舒展,各抱一个,脚下不停,跑得更加卖力。
令东来没了顾忌,于奔跑间回身将雪团朝万宗流掷出。
只见那雪团去势更急,眨眼间已经到了万宗流的面前。
万宗流不料他方才脱困,功力便恢复到此种程度。
危急中一个铁板桥,身形极力后仰,几乎平躺在雪浪之上。
雪球打着旋儿自万宗流的鼻尖上飘过。
忽见雪团炸裂,白雪纷飞,四散急射。
“啊……”
但听一声惨叫,等万宗流再直起身来,已是满脸鲜血,惨不忍睹。
“令东来,老子与你不死不休。”
令东来冷笑道:“这还用你说吗?你帮着公孙噬天炼制人傀,将多少人害得生不如死,老夫早与你不死不休。”
此时雪浪速度开始降缓,万宗流不敢太过靠近,又捏起两个雪团分别朝令东来和黎歌弹出,便控制雪橇,头也不回,朝远处飘去。
令东来斜切到黎歌身后,随手将雪团弹飞,却见黎歌满脸怒容望着万宗流消失的方向。
“黎小子,你怎么了?”
“前辈方才说万宗流帮着公孙噬天炼制人傀,可确有其事?”
“当然确有其事,公孙噬天自认武功登峰造极,已然到了人体的极限,便想另辟蹊径,研究改造人体之法。
也不知从何处学得炼制人傀之法,一学之下,兴趣大增,可惜捣鼓多年,也没见成功。
后来听说甄五臣有个弟子,精通老黄之术,便偷偷将他收服。
万宗流倒也争气,果然研究出了炼制人傀之术,又将人傀之术与化功大法结合,从别人身上扒下经络血管连在老夫身上,竟将我的内力吸收了个七七八八,也算得上是天纵奇才了。”
黎歌咬牙道:“我与那厮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惜在密室中未能将其留下。”
此刻雪浪基本已经停止滑动,远远落在后边。
远处一大群人滚滚而来。
黎歌将二女放在身边,略微有些喘息道:“看来雪崩惊动了北武林的英雄大会。”
花海瑶虽然不耐山上苦寒,很少上去居住,但大雪山派毕竟是她的根基所在,现在一场雪崩之下,自然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既感疑惑,更觉愤怒无比。
待奔到近处,却忽然停下脚步,望着令东来迟疑道:“你,你怎么会跑出来?”
令东来冷笑道:“老夫出来透透气,你有意见吗?”
身后众英雄也均先后赶到,呼啦啦围城一个半圆。
凌云子赶到跟前,惊呼道:“黎公子,苏教主出了什么状况?”
花海瑶也看到了冰雕一般的叶芷清,皱眉道:“这个贱人怎会在此?万宗流哪里去了。”
黎歌皱眉道:“花海瑶,万宗流炼制人傀,伤天害理,你还要靠着他给你撑腰吗?”
花海瑶怒道:“你定是这个小贱人的姘头了对不对,却来破坏姑奶奶的好事。”
说罢自怀中摸出一柄软剑,迎风一抖,朝黎歌当面点去。
黎歌自腰间拔出青虹剑,轻飘飘朝她削去。
花海瑶岂能不知青虹剑的厉害?
顿时面色大变,不敢与他对拼,撤剑回招,又一掌朝他拍来。
黎歌怡然不惧,横掌在胸,平平推出。
两人均是蓄势发力,但听嘭的一声,花海瑶瞬间面色酡红,向后疾退而去。
待退到人群处,在一个中年汉子头顶一拍,顺势越过人群,朝远处急纵而去。
那汉子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已然气绝身亡。
黎歌嫌她大雪山派藏污纳垢,大喝一声,玉环步展开,正要追将下去。
“黎小子,且放她去吧,救人方是当紧。”
黎歌闻言止步,再次回到二女身前。
人群中,一个老者越众而出,朝令东来抱拳一礼,颤声道:“可是紫冉龙王阁下吗?”
令东来笑吟吟道:“正是某家,卢小子也变成垂垂老朽了吗?”
那老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卢达旺拜见龙王,恭迎龙王回归。”
江湖中多有年龄稍长者,皆是当年辽国旧民,闻言大惊失色,纷纷拜倒在地,齐声呼道:“恭迎龙王回归。”
令东来望着黑压压的人群跪在自己身前,却只是淡淡说道:“都起来吧,老夫消失多年,还称什么龙王。”
那卢旺达悲声道:“家师祖因心念大辽,心念龙王旧恩,不听公孙噬天宣调,便被他剁成肉酱,如此等惨事绝非我一家一户。
恳请龙王带领我等为先祖报仇,再复大辽昔日荣光。”
其他人或有悲声应是者,但更多的人却是目光躲闪,不敢大声应是。
令东来不见喜怒,淡淡说道:“万物生死覆灭都有其道理,天下在谁的手中不还是一样吗?”
卢达旺又道:“龙王便忍心看着我大辽的百姓被金狗肆意欺压吗?”
令东来叹气道:“改朝换代,百姓吃些苦头也是难免之事,你若有心,便设法护住这些逃难的百姓吧。”
那卢达旺又道:“晚辈纵有此心,却不知如何施为。”
“我尚有急事要办,此事又说来话长,你们若有此心,便回雪城候着,若无此心,便就此散了吧。”
说罢对黎歌道:“黎小子,你随我去雪山之巅走一趟。”
黎歌知他要去取雪莲,自然不会拒绝,当下嘱咐郭从义二人将两女带回后,便与令东来直奔雪山之巅而去。
待翻过两座雪峰,但见积雪愈厚,如同恒古未化一般。
山峰如同刀劈斧砍而成一般,莫说人迹,便连兽踪都不曾有过。
天地只余白茫茫一色。
两人驱动内力,逼散严寒,摸索着朝峰顶爬去。
待到了峰顶,却忽然眼前一亮。
但见只有几十丈方圆的雪山之巅竟然内陷成湖,碧蓝如天空一般,周围遍布奇花异草,芳香扑面而来。
一条小径绕湖而走,穿过花丛,连一座崭新的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