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听着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大妈们的说话实在是一阵无语，她忍不住出声制止了她们。
然后一个看起来像是主治医师的女医生尝试着和秦菜沟通，看来之前也是精神科的，说话挺有技巧：“秦菜……你之前挺好的啊，怎么了这是？能跟我说说吗？”
医生的话很温柔，让秦菜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就像以前她觉得不舒服要发脾气的时候，也是有很温柔的医生，会慢慢的劝导让她把手里本来要砸掉的东西放下，然后再安慰她入睡什么的。好像这次只用把怀里的孩子放了，那么她就又能回到她那张向阳的大床了……她也就能结束和这些人莫名其妙的对峙了。
“秦菜？”尽管秦菜只有那么一霎那的失神，但是这样对于一个称职的医生来说，已经算是有缓和的余地了。她正准备进一步的引导，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突然叫了一句“警察来了！”
这下让本来放松下来的秦菜，瞬间就又进入到了备战状态，而且比之前更加疯狂。
秦菜当时站的位置是洗手台的位置，这间厕所一共有两个小窗户，一个就在离秦菜没多远的地方。
要说这窗户平常也没人动，而且是毛玻璃，毕竟是女厕所嘛为了遮挡隐私（虽然不知道都在小隔间里在外边还能看到啥隐私），但是透光性还是挺好的。窗子不是那种推拉的，是那种上下搬开的，窗户不算太大，一个成年男人肯定是过不去的。
秦菜本来想一手控制着小宝，一手过去把那个大概在腰部位置的窗户扳手给扳开，结果可能是时间太长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秦菜顿时又烦躁起来，她现在看不到另外一个窗户的外边的景象，她人只能在这个窗户旁边呆着，她想看看警察是不是真的来了，到底是这些人吓唬她的还是警察真的来了。
她烦躁的甩了甩头，气急败坏的朝那个窗户踹了两脚。
结果……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的巧，那扇扳手已经坏掉的窗户，被闻小可这么一踹，还真的开了，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在秦菜持续不断的疯狂的踹窗户的过程中，那扇应该本来就不怎么牢固的窗户，从楼上掉下去了……
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当窗户掉下去之后，在厕所里的女人，还有后来再三考虑觉得还是进来比较妥当的男人们，听到外边有人在骂骂咧咧：“这他妈谁啊！他妈连警车都砸，吓了老子一跳……”
看来是掉下去的玻璃砸到了停在楼下的警车顶上，把从旁边经过的路人给吓了一跳。
“看来你们是不想让我们母子两个走了！你们这些恶魔！你们逼死了我们之后，一定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的！你们这些混蛋！恶魔！”
不得不说，秦菜的治疗还是非常有效的，她现在已经能够分清楚现实里的所有东西，只是对小勇的死还不愿意接受。
“你们这些混蛋！”秦菜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把一条腿伸进了窗户外边，所有人都发出了一阵嘘声。
“秦菜……你别这样……”那个女医师都快哭出来了，她也没有想到秦菜居然能在康复的差不多了之后，又遇到了她的原始刺激点，而且这个刺激点现在想想还真的是非常厉害。
不过谁能想到付宇文不仅是和秦菜有了一个孩子，还和温小可有了一个孩子，他们的年龄还没有差多少？就连刘医生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从遗传学的角度来看的话，小宝长得那么像他的爸爸，那么小勇也很有可能很像付宇文。说真的，小勇如果活着的话，那么真的就有小宝这么大了。
“不给我们留条活路的话，那么我们就去死好了！”秦菜的逻辑表达能力很正常，但是极端思维还是没有彻底的从她的脑海里打消。
小宝也被看似力大无穷的秦菜也拖到了窗户上，他现在几乎是要晕过去了，这个人在被折腾了那么几次之后嗓子都哭哑了。
他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奶奶在家让他好好吃饭的时候他总是没有那么老实的真的吃很多，现在瘦得跟面条一样，被秦菜这么轻轻一拎就真的给拎起来了。
小宝很害怕自己掉下去，虽然这只是三楼，但已经够吓人的了。
他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更不敢看秦菜，整个人处在一个崩溃的边缘，他在心里一直默默的念叨，希望秦菜能够突然的放过他，让他离开。他只是一个孩子，不太明白大人之间的事情。他只是认为有个疯子看她长得和她死去的小孩像，就非要带着他去死。
小宝还没弄清楚什么是生和死的问题，他也没时间弄清楚。实际上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尿裤子了，一方面是真的需要，另外一方面是因为恐惧。
“你知道吗？”刘医生实在忍不住走上前去和秦菜打声招呼，希望能分散她的注意力，引起她的好奇心，等到警察到之前不要做什么傻事。“其实付宇文没想着要跟你分开，他只是觉得可以等着你好了之后，再和你在一起。”
秦菜自从住院以来，脑子里想的只有付宇文和自己的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别的人她关注的倒不多，和她这么说，应该可以引起她的注意力。
“他很早就不要我了……或者说她什么时候咬过我……”秦菜的脸上泛起莫大的悲哀，有那么一瞬间，刘医生甚至觉得秦菜并没有疯，或者说她的病早就好了，只是她还不愿意从中醒过来。她或许什么都懂，但是自己骗自己，有时候感觉会很好的，最起码不用面对现实。只有当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人才开始会小心翼翼的强迫自己承认，在有些事情上，自己真的是不行。
“秦菜……你既然知道这个，一定也知道这件事并不是走投无路……”刘医生这时候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徒劳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