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集市,红莺院。
“谁呀,怜儿?乐乐?”秦月打开房门,看见了张瀚霖与印天行,精致的脸颊一下子精彩起来。
“张公子,印公子,你们怎么来了?”秦月高兴地问道。
不过刚问完,秦月就探头向外,左右看了看房间外的走廊空无一人,然后快速将张瀚霖与印天行拉近了房间。
秦月问道:“刚刚你两进来时没引起轰动吧?”
“没有啊。没有人注意到我们,除了门口站的那几位姑娘。”
秦月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张瀚霖与印天行进了房间,张瀚霖轻笑道:“月儿姐,干嘛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秦月给两人搬了两个凳子让两人坐下,道:“这是为了你们好,想一想张家小公子,与印宗师弟子流连花柳之地,传出去是不是有损你们张家的名声。”
张瀚霖正色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随便他们说去吧。”
秦月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道:“张公子,印公子,你们今日来此是为何事?”
张瀚霖玩笑的:“月儿姐,你这般叫法显得太生份了吧。说了让你叫我和天行名字就行。”
秦月轻声道:“堂堂医圣传人,宗师弟子,怎能与风尘女子称呼如此亲密,传出去不是徒惹人笑话么?”
张瀚霖脸色拉了下来,道:“月儿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我和天行根本不在乎这些的,况且谁敢嚼舌根?”
秦月苦笑道:“你现在还不知道吧?外界有人传言你经常溺与风尘场所,且与、与诸多女子有染......”
张瀚霖一头黑线,我靠,这特么的谁造的谣!
印天行在一旁看着张瀚霖苦瓜般的脸色,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秦月继续道:“是你及冠之日那天晚上传出来的,这件事还牵扯到了乐乐、欢欢等人。”
张瀚霖脸色一冷道:“你是说造谣我的人,还将乐乐他们牵涉进去了?”
秦月点点头道:“没错,那天晚上之后,就有许多男子前来点名道姓要乐乐她们作陪,嘴里还说......”
“说什么?”张瀚霖神色逐渐变冷。
房间内,温度骤然降低,“说什么乐乐几人既然与你有染,然后就让乐乐他们去作陪,意欲羞辱你。”
张瀚霖嘴角掀起一抹冷笑道:“月儿姐,是不是说的话比这还难听?”
“恩。”秦月轻声应道,她察觉到身后印天行脸色突然冰冷下来,一双眸子闪烁着寒光。
“那后来呢?乐乐他们......”张瀚霖心中微跳。
秦月轻笑着道:“被我阻止了,我将那几人赶了出去。不过就是一天隔几个时辰都会来闹几回,今天上午就来了三四次次,几乎红莺院这里的人都知晓了乐乐几人与你......”说到这,秦月看了一眼张瀚霖的神色,依旧冰冷无比,但却镇定无比。
听到乐乐几人都安好,张瀚霖心中一松,笑道:“多谢秦月姐了,乐乐,欢欢她们无事就好。”
秦月惊讶道:“你还笑的出来?你难道不在乎他们那般中伤你么?”
张瀚霖眉毛一挑,淡然
道:“造谣中伤我,我倒无所谓,可是牵涉的这些无辜的人,他们简直该死。”眼眸寒光冷冽。
“是啊,乐乐、欢欢、玲玲、丽丽、喜喜五个姑娘本就命苦,现在还遇上这种事?”秦月叹了一口气。
张瀚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她们?”
“当然是哭惨了,我安慰了她们好长时间。”秦月白了张瀚霖一眼。
张瀚霖苦笑道:“这件事是我牵连了她们,一会我去看看她们,顺便告诉她们一个好消息?”
秦月没好气地道:“你可别乱逗她们,还告诉她们好消息,难不成你准备为她们赎身,娶回去做小妾么?”她可不希望张瀚霖又乱说话逗几人开心,最后只是空欢喜一场。
印天行脸色依旧淡漠,心里思量着刚刚秦月说的造谣中伤张瀚霖一事。
张瀚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道:“月儿姐,你的想法比我的还可怕。”还娶五个?我担心灵萱将我皮剥了呢。咦,不过貌似五个也不错唉。
想着想着张瀚霖就入神了,秦月见他愣神,说道:“口水留下来了。”
张瀚霖瞬间回神,急忙擦了擦嘴角,才发现秦月骗他,“月儿姐!”
秦月掩嘴轻笑道:“是不是我说的话让你想到了什么?”
“哼。”
“好好好,不逗你开心了,你刚刚说的好消息是什么?”秦月正色道。
张瀚霖咳嗽一声道:“月儿姐,其实你之前的猜测对了一半。”
“什么!你想娶乐乐欢欢几人但是不愿意出赎身钱?”秦月瞪大了双眸,一副惊讶地样子。
张瀚霖看着秦月脸上夸张的表情,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继续道:“这次来确实是为了替乐乐他们赎身的。”
秦月美眸一怔,盯着张瀚霖,好一会才道:“你说认真的?”
张瀚霖摊手道:“我说过假话么?”
“这就是你说的我才猜对那一半?剩下一半是什么?”
张瀚霖便和秦月简略说了一番自己的打算。
秦月听后半天没缓过神来,神色呆滞,张瀚霖手掌在秦月眼前晃了好几下,都没一点反应。
“月儿姐!”张瀚霖大声道。
“唔,听见了。”秦月身子抖了一下,回过神来看着张瀚霖咂嘴道:“啧啧啧,你这想法太厉害了,比我想象中还要......强那么多。”
张瀚霖摇了摇头道:“我这只是小打小闹,也就在东嵊城才能这般实施,这世上还有太多太多的人无家可归,生活凄惨,可我有心无力啊。”
秦月笑着,看着张瀚霖落寞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比起绝大多数人,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对姐说的话么?你说‘之前的世道有没有变得更好,我也无从考证,但是这世道从今天会变得好起来。因为有我张瀚霖在,任凭这人心险恶,道路险阻,没关系我会去改变他。”秦月看着张瀚霖的双眸,一字一顿地轻声道。
印天行看着张瀚霖,灿烂地笑着,笑的眼眶蕴含着滚烫的热泪,印天行使劲别过头去,不让两人看到。
张瀚霖惊讶道:“月儿姐,你还记得我说的每一个字啊。”
秦月笑道:“当然记得,那天我不信,现在姐相信你说话,短短三天,先是王骏,而后马锦至,以及现在你脑海中的这个想法,都让我更加坚信你说的话了。”
张瀚霖略微有些开心,至少还是有人认可自己的。
秦月俏脸满是兴奋,开心地道:“等会我就带你去找乐乐她们,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她们一定高兴坏了。”
“那你呢?月儿姐?”张瀚霖认真地看着秦月。
秦月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地道:“我?我怎么了?”
“月儿姐,难道你不想脱离红莺院么,到时候等到住所修筑起来,你搬过去和乐乐她们一块住,好歹还能照应一下她们?”张瀚霖轻语,就连印天行也是看想秦月。
秦月情绪低落轻声道:“我已经在风尘场所混迹多年,早已被这大染缸所浸染,你带着乐乐她们离开就好,我就算了吧。”
张瀚霖一拍桌子,怒道:“月儿姐,你可别骗我,我派人打听过,月儿姐虽然呆在红莺院有两年之久,但却很是洁身自好,从来没有......”最后一句话,却是没有说出口。
秦月轻笑道:“知道你关心姐,但是,我真的不能离开。”脸上显着很是轻松。
“是因为沈烈的缘故?因为你夫君的事情?”张瀚霖脱口而出。
秦月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捂着红唇,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刚刚说了么,月儿姐,我派人调查过你的身世,所以你的一切基本是我都了解,包括你夫君被人下了毒,包括你被沈烈骗来红莺院,我们都知晓了。”张瀚霖一字一句地说着。
秦月美眸瞬间通红,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不断滴落。这两年来一个人守着自己的身世,承受着来自内心与外界的逼迫,将牙齿打碎往自己肚子里咽,秦月打心底里认为自己是很坚强的,两年都熬过来了,不会在因为这些事情而伤心落泪,但是现在被张瀚霖和印天行知晓了自己身世上所发生的事情,秦月再也忍不住,内心瞬间奔溃,哭的梨花带雨。
张瀚霖与印天行对视一眼,没有阻止,任由秦月哭出来,发泄着内心的悲痛。二人同样是眼眸微红,鼻子犯酸,的确这些事情,换作一个男子估计都接受不了,但秦月一个女子却稳稳的承受着并且熬了近两年。
秦月哭的满脸泪痕,哭声嘶哑,哭的心脏都是咚咚咚不断快速跳着。
自从两年前夫君被人下毒,一病不起,自己又为了解药瞒着夫君来到了红莺院做了这里的管事,刚开始回家之后还能与夫君聊些事情,可是没过几个月,夫君却毒性发作陷入了沉睡,直到沈烈再次给她送来了解药,她这才明白自己被骗了。服用了解药的夫君,身体内的毒性被压制住了,但却始终沉睡着,自那之后,秦月回家之后,看着躺在床上始终昏迷的夫君,一度陷入了奔溃。
不知道内心是什么驱使着她,让她一直坚持到了现在,秦月自己也不清楚,说不清什么时候自己就彻底奔溃了。
房间里,除了秦月嘶哑的哭声,和缓慢的抽泣,再无其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