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字第一号房间内。
已经二十七岁的月儿跟个小姑娘一样哭的梨花带雨,抽泣声断断续续,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张瀚霖静静看着这一幕,月儿姑娘将头埋在桌子上环住的胳膊里,呜咽着,身体颤抖着。
“哭出来就好了。”
他没有阻止,而是放任其发泄出来,心里憋着心事,哭出来就好了,这样会好受点。
过来好一会,月儿才慢慢停止了哭泣,就那样安静地趴在桌子上,身体瘫软着。
张瀚霖拍了拍月儿的肩膀,道:“现在好受点了吧。虽然生活艰难,但我们必须生活下去不是,况且生活不总是你所看到那般恶劣,只要你心怀希望,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月儿抬起头,一巴掌把张瀚霖的手掌拍开,冷冷地道:“这么多年我也没见我的生活好起来,反倒是愈发感觉这世道人心险恶,道路险阻。你跟我说说,这个世道要咋样才会改变,就凭我们这些在这滩死水中挣扎着苦苦生活的人去改变么?”
“就只说那帮马匪,在那生活了二十多年,多少生命在他们手中流逝,多少家庭因为他们而破坏,这些年来也没见有人去改变这样的世道。因为没有人愿意去得罪那帮马匪,他们的势力有多大,背后有什么更大的靠山,谁敢去和他们对着干,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像这样的马匪还有多少人,比他们还要坏人有多少,你根本想象不到。”
月儿此事心中还是有着愤懑,继续道:“我看你也是富贵家庭中生活长大的,你真的懂我们这些人过得何种生活么,你不懂就敢说这种话,你有资格么?”
有资格吗?张瀚霖这样想着。他没有答案。
张瀚霖没有如同童星宇那般内心愧疚不已,黑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月儿姑娘,道:“我的确如你所说不太了解你们的生活,也如你所说没有资格说那种话。”
“之前的世道有没有变得更好我也无从考证,但是这世道从今天起会变得好起来。”
“因为有我张瀚霖在,任凭这人心险恶,道路险阻,没关系,我会去改变它。”
张瀚霖掷地有声,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最后一句既是对月儿姑娘说的,也是张瀚霖对自己一种要求,一种目标。
张家祖训四字——仁义好善。
张震忠从小就给张瀚霖灌输这种理念,牢记祖训,继承祖宗医术,济世救人,将张家的医术发扬光大。
事实上,在这之前,确实是这样想的,等自己学完医术,便开始学习武功,当一名行下仗义的济世救人的江湖郎中,这样的生活岂不快哉。
张瀚霖最初也并非想着非要练成个绝世高手,而只是单纯地向往着那样的生活,但是他此刻真的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举世无敌的武道十境,一己之力便可扫清这天地的污浊,还这世间一个清白。
学武是肯定的,学有所成是必须的。
人间自由光明在,无人清理这些尘埃,便由我扛起这份重任。
张瀚霖这般想着。
月儿姑娘听着张瀚霖突如其来的这些愣住了,回过神来,抹了一把眼泪,也不再那么生气了,说道:“你能这样想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想想就好,凭你一个人就能改变这世道?你以为你谁啊。”
“就凭我是张瀚霖!”
月儿当然不知道张瀚霖的身份是什么,当然就算
她现在了解了张瀚霖是张家小少爷,是当代医圣传人,也不会就这样认为他可以改变这世道。
能改变这世道?只祈求老天爷发发善心吧。
月儿姑娘看着张瀚霖那稚嫩的脸庞,却满脸认真,一双眸子里满含坚定,心中有些欣慰,笑道:“好好,姐姐相信你能做到,这总可以了吧。”
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在若干年后被载入了史册,她现在也不会预料到张瀚霖今晚说的这些话,在将来他真的做到了,比她期望中的更好。
张瀚霖看着脸上带着笑容,不在哭泣的月儿姑娘,道:“二十七岁的阿姨了,还自称姐姐,好厚的脸皮。”
月儿姑娘一头黑线,狠狠地剐了一眼张瀚霖,真是欠揍的小子,不知道女人年龄不能随便提及么。
“开个玩笑,月儿姐。”张瀚霖嘿嘿一笑,而后道:“咱们出去找童星宇几人吧,咱们再不出去,他们会认为咱们在房里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月儿俏脸都是泪痕,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嘴角掀起一抹弧度,道:“你小子胆肥了啊,这么明目张胆地调戏我,你说清楚咱们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柳叶眉一挑,看的张瀚霖心头直跳,张瀚霖急忙道:“月儿姐你还是赶紧洗把脸去吧,妆都哭花了,好难看的,丑死啦。”
月儿尖叫一声,“你要死啊。”
说着急匆匆拿出一面铜镜看了看,发现张瀚霖纯粹在那瞎扯,虽然自己眼睛红红的,但是妆根本没花,而且还很好看呢,然后月儿白了张瀚霖一眼。
张瀚霖道:“月儿姐现在不难受了吧。”
月儿一愣,心中有些感动,道:“你小子真是鬼精鬼精的,哄女孩子真有一套,要不是姐姐我比你多吃几年饭,说不得就赖上你了。
张瀚霖嘿嘿一笑,然后道:“月儿姐咱们出去吧,他们还等着呢,对了记得不要生童兄气,他也是有些心直口快。”
“姐姐我比你聪明,这些事还用你教啊,况且我也没生气,我自己生闷气呢。”月儿撇了撇嘴。
张瀚霖起身推开房门,二人准备离开,突然月儿姑娘叫了一声,“张瀚,张公子,我有一件事想和......”
张瀚霖回头打断了她的话,笑道:“月儿姐,叫我瀚霖就行,还有你后半句话我就当没听见。”
张瀚霖转身走出去,月儿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下,而后追上前去和张瀚霖并肩走着。
除了张瀚霖没人注意到,之前在月儿姑娘讲述自己如何认识那两个青衣人到青衣人将她点住穴的这个过程中,目光闪烁不已,甚至语气有些紧张。
她肯定隐瞒了什么事,但张瀚霖不打算揭穿她,既然童星宇事情已了,而自己对月儿姑娘也无恶感,那么自己也没必要这么做。
——
印天行和童星宇这边可是又发生麻烦事了。
怜儿姑娘在跳舞完毕之后,下了舞台,谢绝众人的邀请,而是来到了童星宇三人座位。
怜儿姑娘脸颊含羞,欠身行礼,道:“怜儿见过童公子。”
童星宇心情正杂乱无比,哪有这个心情和她搭话,即使怜儿姿色十分出众,但是童星宇在那道麟学院见过的美女更是不少。
“恩”随意地回了一声,便继续沉思。
怜儿姑娘看着童星宇这副样子,心中有些黯然,还好一旁的
林凡说道:“怜儿姑娘请坐,童公子现在想些心事才会这样,不要介意。”
怜儿急忙道谢:“多谢林老板,不过小女子不敢介意。”
而后便坐在了童星宇身旁,童星宇继续思考自己的事情,没有理会。
一旁印天行,闭目修行,仿佛没有任何外力可以打扰到他。
“砰”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
红莺院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行人闯了进来。
来人正是之前被惊走的王骏,后面跟着一群人。
其中王骏跟在一个中年男子身后,指着童星宇几人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众人定睛一看,这不正是王天胜么,王骏作为他们王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可被当做宝贝伺候着,他这个当叔叔的也对其非常照顾。
今日自己侄儿竟然在红莺院遇到了一伙人,不但对侄儿辱骂,还将其两个随从打伤,看来自己这两年没有出手,有人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王天胜心中有着自己的盘算,借着这次为自己侄儿出气,顺便立威,让他们知道这自己这个黑岩集市的管理者不是他们可以惹的起的。
王天胜面无表情走向童星宇等人,童星宇一直在沉思,头都没回,林凡与怜儿姑娘看到王天胜带着一群人过来,急忙起身如临大敌。
印天行睁开眼看了看了看眼前的情形,没有动作,继续闭幕修行。
王天胜指着一旁的王骏对着几人道:“就是你们几个辱骂我侄儿,还将他的两个随从打伤?”
童星宇理都没理他,印天行自然也不会回答,剩下林凡和怜儿姑娘面面相觑。
一旁的王骏此刻脸带凶狠,说道:“叔叔,就是这些人,那个紫衫和闭着眼睛的这两个狗东西将我的随从打伤,还有一个人辱骂我,他不在这几人中。”
童星宇和印天行听到此话,目光冷冷地看向王骏,童星宇心情非常不好,玩味地说道:“真是眼睛长在屁股上的东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印天行看着王俊道:“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你就这么着急投胎。”
王天胜看着童星宇和印天行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辱骂王骏,心中大怒,你们这是看不起我啊。
王天胜感受众人都将目光看向自己,心中暗道正好就那你们开刀,让这希些人都长长记性。让众人知道这黑岩集市是我王天胜说了算。
王天胜语气森寒,道:“好好,你们两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这可是你们自找的,今天我如果不给你们一点教训,我还怎么在黑岩集市立足。”
众人目光敬仰地看着王天胜,大爷,您是大爷,道麟学院的弟子,你都敢给他教训,你真要这么做了,我们叫你一声大爷。
一些围观之人,神色怜悯地看向王骏,真是自寻死路,这次更好不仅把自己坑了,还要把他叔叔王天胜坑了。
因为他得罪的不仅仅是童星宇,还有一个张瀚霖啊,那可是张家小少爷啊,不说张家本身威望很高,家里也有着诸多高手护卫,而且张家与城主府关系甚好,白沉会坐视不理,白沉可是七境宗师啊,刚刚那飞剑取人性命的场景深深地印在众人脑海里。
张瀚霖和月儿并肩走到大厅,正好听到王天胜在那对着印天行等人放狠话,开口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教训他们,区区五境修为就在这作威作福,好大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