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此番越狱,令整个皇宫的气氛皆陷入凛然。
结合慕容奕与那枭月所说的慕容清,南笙总觉得,慕容清越狱一事极为古怪。
他一个半残废如何避开那天牢里的重重守卫,而且,即便给他机会出去,也跑不远,所以这场越狱背后,肯定是有人暗中相助的。
枭月看着南笙终日在那想着烦心的事,不由得出声劝道,
“笙儿,也该歇歇,有些事毕竟急不来。”
南笙微微垂首,清眸里滑过一丝无奈,继而出声道,“枭月,宫内可有什么情况吗?”
枭月负手静驻窗前,冷眸眺望,蔚然之气而来。
沉声道,“还能如何,堂堂太子越狱了,自是皇帝如今忙的不可开交,下令极力捉拿太子慕容清。无论如何都要带回来。”
南笙不禁微微叹息,感叹道,“为什么,皇帝对慕容清与慕容奕的会划出不对等的关爱呢?明明两个都是他的亲生儿子?一道圣旨便将自己的儿子入了天牢,何其悲哀。”
枭月看着南笙似有感而发的样子,为她舒缓道,“若是皇帝真的那般绝情,就不会到现在还不罢黜慕容清的太子之位了。身为天下之主,必然不能心兼全部。作为一个父亲,他对慕容奕尽了指职责,而作为一个皇帝,他却是尽了对慕容清的教导职责。”
南笙蓦然抬眸,微微震惊道,“你是说,那皇帝其实是心疼慕容清的,只是慕容清是未来天下之主,必是苛刻对待,因为那是作为一个皇帝的职责。”
枭月微微颔首,随即又听她道,“既然已经立了慕容清为太子,而且自小便将他当成太子般抚养,那为何慕容清还听到皇帝与侍君曾言,若不是慕容奕身体欠恙,这太子之位怕是不会落到他身上,这话着实伤人。”
“换做是任何人,皆会接受不了,自己用心呵护的兄弟,最敬重的父皇,而他也会觉得自己是个莫大的笑话,也许是这才是为什么慕容清那般痴恨的原因吧。”
枭月微微侧目,轻笑望着南笙,道,“若是笙儿,那般想知道,那慕容清究竟是怎么想的,不如问问另一个也在天牢里的人。”
南笙听他提起,蓦然想起,被慕容清捕获,关押在天牢里的冰鸢。
不解问道,“你如何知道冰鸢对那慕容清有所了解呢?”
枭月轻扬嘴角,手中灵气凛然,不出片刻,一道身影便出现在南笙的眼前,转身,正是多日不见的冰鸢。
冰鸢恭敬的朝着南笙与枭月行礼,南笙急忙拦住,道,“冰鸢,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冰鸢沉声道,“冰鸢毕竟也是天宫的人,在这凡间还受不了什么太大的委屈,既是为主子办事,冰鸢自当竭尽全力。”
南笙侧目望着枭月,好奇道,“枭月,冰鸢这样好的属下,你是从哪找来的?”
枭月掩袖轻笑道,“自是千挑万选而来。特意给笙儿选的,自是要找最好的。笙儿可喜欢?”
南笙欣然,惊讶道,“难道不是派她来监视我的吗?怎么倒成了我的人了?”
枭月未语,而是冰鸢先行出声,替南笙解惑,“冰鸢确实是枭月殿下选出来的,不过入凡界,不是为了监视姑娘,而是为了保护姑娘,而且殿下早就告诉过冰鸢,日后,南笙仙子便是冰鸢的主子。”
南笙哑然,她没想到自己一如凡间,枭月便派了人来保护自己,若说心间没有点感动,那是假的。
许是之前苦头吃多了,蓦然发现有一人为你做了些许事情时,竟倍感欣然。
南笙垂眸,轻声道,“枭月,谢谢。”
枭月在南笙的嘴边又听到了这两个字,脸色有些变化,南笙随即想起,连忙握住他的手道,
“虽知,你我二人不用说这两个字,但是却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枭月也微微轻笑,不再计较。
南笙转眸望向冰鸢,问起她在太子府所发生的事。
冰鸢如实回答,“那日冰鸢按照主子的吩咐,前去监视太子府,冰鸢还未停留多久,那太子便携人将冰鸢围住,按照主子先前的吩咐,冰鸢多做抗衡,便顺势被捕获了。”
南笙不禁挑眉,无奈道,“还真是跟我们所料无差啊,那你在太子府,可曾看见一个女子?与慕容清的关系甚为亲密的?”
冰鸢若有所思了片刻,微微摇首,道,“主子所说的那人,冰鸢未曾见过。”
南笙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再次询问道,“那你可曾发现那太子府中,有妖界的人?”
冰鸢再次摇首,回禀道,“那日冰鸢监守在太子府中,并未察觉到任何灵气的波动。”
这下南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若是没有妖界中人的暗中相助,仅凭慕容清和他手底下那些废物,怎会知道冰鸢的藏身之处?
枭月见南笙甚是疑惑,不禁沉声解释道,“察觉不到灵气波动,不代表太子府中就没有藏着什么。只要冰鸢被捕,那我们的猜想就没有错。”
南笙认同的颔首,道,“若是连冰鸢都察觉不出的灵气波动,那人的修为必然不会差到哪去。”
枭月也很赞同的望着南笙,继而问着冰鸢,天牢里的情况。
“你在天牢可探听出什么?”
冰鸢回禀道,“天牢里大多都是一些犯了重罪的臣子,冰鸢曾调取过他们的记忆,却发现,他们大多数皆是被一人暗害,拉下了马。”
南笙不禁惊声道,“同一人?”
随即想到一个人,不确定的问道,“那人可是凤丞相?”
冰鸢颔首,“是,当年的凤丞相,也就是凤仁道,不过才是个四品的官,在圣都的地位也远不及现在。不过不知怎的,在十年之前,凤仁道向皇帝谏言,说朝中权贵贪污甚重,想让皇帝彻查贪污案。”
“而皇帝登基,素来最厌恶的就是手下的臣子结党营私,贪污霸权,所以皇帝立马下旨命凤仁道为监察官,彻查贪污一案,不论高位权贵,还是地官小吏皆要受到监察。”
“结果可想而知,那一时间,被凤仁道拉下的臣子不再少数,就连当时的丞相也未能避过。”
“皇帝震怒,丝毫没有留情,直接让这些臣子悉数落了狱,家人皆被贬斥,流放。”
南笙了然,毕竟要做到丞相这一位置,自是得有一番手段的。
冰鸢特意提及,想必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这其中是有什么古怪吗?”
冰鸢颔首,“可是有些的臣子,冰鸢曾调取过他们的记忆,却是无辜受罪,被陷害的。”
南笙微微挑眉,“这要想往上爬,自是要除去他的阻碍,顺势拉下一两个,应该也是手段狠辣之人。”
冰鸢微微摇首,“主子说的很对,但是却又未全对。”
南笙疑惑,只听到冰鸢解释道,“贪污案,被诬陷的人,不下二十人,而且其中大部分人,皆不曾与凤仁道有过交恶。而且贪污案,并非只有凤仁道一人监管,而是有其他官员从旁协助。明明是被诬陷的官员,但是一个一个贪污的证据确实格外的齐全,这样即便他们有一张百张嘴,也辩解不了身上的罪孽。”
南笙不禁凝眉,沉声道,“区区一个四品的官员而已,地位权力皆不能只手遮天,他倒是本事极大,能一手拉下那么多官员,着实厉害的很。”
转眸望向沉默未语的枭月,轻笑道,“你是不是早就调查过那凤仁道?”
枭月见南笙问起自己,抬眸对视道,“不过是有些怀疑,便顺便去调查了一番。”
见到南笙有些变化的表情,枭月随即又道,“不过就是这几天罢了,并未隐瞒你多久。”
南笙倒是见他机灵的很,竟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还顺道解释一番。
转眸望向冰鸢,道,“那凤仁道的背后是有人在暗中助他登上这丞相的高位,而他的势力也是在这十年之间迅速的在圣都席卷,竟让皇帝也有了几分忌惮。”
“可否查出他背后是何人?”
冰鸢摇首,“先前殿下派冰鸢也曾前去查探过,但是那凤仁道处事极为谨慎,根本就无迹可寻。先前殿下也曾怀疑过凤仁道是否会与妖界中人勾结,但是却毫无证据。”
南笙不禁冷笑出声,“毫无证据,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枭月赞赏的看了身旁会意的南笙一眼。
听她继续道,“若是凤仁道暗中的帮手是凡界中人,以你的本事,怎会查不出来,皇城不过就这么大,有权者,有利者,不过就这些人,若是皆与他们无关,那就只能有一种可能性,那背后之人,非人罢了。”
“妖界中人办事,你又如何能在其中找到什么证据。”
冰鸢漠然,随即道,“那凤仁道便是最为可疑,主子可需要冰鸢继续追踪下去。”
南笙摆手道,“凤仁道城府极深,竟然在天宫的眼皮底下,让妖界的人在十年之前,便已然潜伏进了凡界,这般的手段与谨慎,怕就是日日追踪,也是毫无线索。”
听到南笙的话,枭月的冷眸也是微微一沉。
若是此番南笙未下凡历练,怕是妖界的手会越深越长,那后果必将不甘设想。
南笙见枭月沉默不语,思索着事情,随即询问冰鸢,道,“太子慕容清越狱一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冰鸢颔首,道,“是。”
南笙满意的看了冰鸢一眼,随即继续道,“那你可知,他在入狱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冰鸢沉声道,“慕容泽曾带着一女子来过。”
南笙继续追问道,“那你可看清楚那女子,是何人?”
冰鸢回禀道,“那女子主子也是见过的。”
南笙挑眉道,“何人?”
“凤卿尘。”
南笙不禁愣住,有些震惊,道,“怎么会是凤卿尘?”
枭月听到南笙惊讶的语气,侧目不解道,“笙儿,何故如此惊讶?”
南笙微微定了定神,解释道,“凤卿尘乃是凤仁道的女儿,被皇帝赐予了慕容清为妃,这些不需要我告诉你,你也肯定知道。”
枭月颔首,听她继续道,“可是凤卿尘是心属慕容奕的,而慕容泽向来刁难慕容奕,以凤卿尘那般高傲的秉性,无论如何都不会与慕容泽那厮结伍的。”
这其间的千丝万结,着实让南笙不由得头疼。
枭月微微沉眸,提醒道,“相比于慕容泽,怕那凤卿尘心中恨意,更是偏向于慕容清多一些吧?”
被枭月这一番提醒,南笙方才领会。
但还是有一点不解,“可是如今她已然贵为太子妃,慕容清被废,于她又有什么好处?皇帝自是不会再将她嫁给慕容奕,此番波折,到头来,她的清白名誉皆毁,难道只为了给慕容奕出气,这决计不会是凤卿尘的作风。”
枭月不禁挑眉,好奇道,“为何笙儿竟如此肯定,那凤卿尘不会这么做呢?”
南笙笑道,“凤仁道的女儿,怎会是池中之物,他能成为凤仁道手中的一把利刃,自是有她的本事,试问这样一个被看重的女子,怎会是那般因情爱便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人?而且当日皇帝为她与慕容清赐婚,她舍弃了与慕容奕多年的情分,决然的领了旨,你说这样的人,会放弃到手的权力与地位吗?”
枭月道,“可是她却是这么做了不是吗?”
南笙被枭月此番一说,不禁一愣,心中不禁冷笑。
“是啊,她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凤家的人,还真是厉害的很那。一介女子皆可在皇帝的三位儿子中游刃有余的应付,不知是她凤卿尘的幸运还是不幸。”
枭月沉声道,“幸运与否,对于她来说已然不重要了,既是她自己所选择的路,一切后果她就必须承担。”
南笙望着决然的枭月,不禁哑口无言。
有一句话,南笙并未说出口,那便是,若是凤卿尘后悔了,那还能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