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奕看着被侍君领着来到神武宫的南笙,一脸的失神模样,满心的困惑。
“南笙,你的脸色为何如此之差?”
南笙抬眸望着一脸担心的慕容奕,心里五味杂陈,眼前的人心中早有所属,若是他知道自己为了保住颜玉金阁,断了他最后一丝念想,他是否会怨自己?
慕容奕见南笙失神的望着自己,眼里的思绪让他有些不安,不禁出声轻唤,
“南笙?”
“没事。”便顺势做到了慕容奕的旁边。
一声宫门响,“圣上驾临。”
众人闻声而跪,“拜见圣上。”
皇帝步履沉稳,有着天子的威严,在路过南笙与慕容奕时,眼神特意在两人之间流转,眼神中的深意,唯有南笙一人体会。
“起来,今日不过是家宴,不必如此多礼。都入座吧。”
众人皆入席,南笙从方才进门时,便感受到前方有一道强烈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抬眸,却见一身紫衣落尘的女子眼神直视着自己。
眉眼如画,吐气如兰,眼神中的那股清高,尤其是她身边的慕容清,南笙便猜出了她的身份,凤卿尘,圣都第一才女。
南笙抬起酒杯,朝着凤卿尘微微颔首,一杯酒便已然下肚。
凤卿尘倒是一脸惊讶的望着南笙,不知是震惊于南笙这一番的行径,还是南笙那面色淡然的神情。让她不得不正视这眼前清冷纤尘的女子。
这几日,南笙的名号可是响彻圣都。更是有些人将南笙称做上天潜下的一位仙子。
越是这般出众的女子,越是会被人拿来比较。
凤卿尘自小便被世人拿来与其他女子比较,不过她生来高贵,从来都是胜出那一个,直到南笙的出现,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自己不如别人的话。
思及如此,凤卿尘望向南笙的眼神更是布上一层深意。
这时,坐于高位上的皇帝望向底下的慕容清与凤卿尘,沉声道,
“清儿的婚事料理的如何了?”
就在皇帝说这话时,南笙明显的能感觉到身旁之人的一丝颤抖。
原来谁也没忘记谁,不过是强行说服自己,不去想。
慕容清轻笑着答道,“已是安排妥当了。”说话时还特意与凤卿尘对视一眼,这让旁人看上去,这两人倒是极为恩爱。
南笙不知慕容清这举动是否刻意,但是她不解,方才凤卿尘望向慕容奕的眼神明显夹杂着爱意,却为何仍要摆出这一幕,故意刺激慕容奕,这算是变相的报复吗?
皇帝若有所思道,“这么快,不过才十数天的样子,便已然料理好了,看来还能赶得上。”
虽然皇帝那一句话,说的极为小声,但是南笙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握住酒杯的手,不禁微微攥紧。
慕容清也是笑意盈盈回应,“虽然时间仓促,但是一切礼节皆没落下,置办的妥当。父皇安心即可。”
皇帝不禁大笑,“清儿办事,朕一向放心。”
突然,皇帝的眼神落在慕容奕与南笙处,感受到头顶上方投射来的一道目光,南笙的神绪微微一愣。
“今日朕想到一件事,老五的婚事还未有着落呢?且不说没有正妃,竟连一个妾侍也不曾有,这不禁让朕这个做父皇的有些感到不称职啊。”
听到皇帝这一番捶胸顿足的愧疚之言,南笙不禁心里冷笑,若是真的称职,又怎会忍心拆散自己的最心疼的儿子与他心爱之人的生离,赐婚于谁不好,偏偏是他的亲哥哥,这简直是在他的心尖上剜下一块肉,却又在那未结痂处生生的撒上盐。
慕容奕没想到皇帝竟会在此时提及到他,微微俯身道,“父皇,儿臣如今还不急。”
南笙自是能感觉到对面有一道目光一直锁在慕容奕的身上,甚至是在他说出“还不急”这三个字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皇帝不禁微微蹙眉,“还不急,那要拖到什么时候?”
听到皇帝略带怒气的语气,慕容奕缓缓沉声道,“父皇,儿臣的身体向来不好,怕耽误了人家。”
皇帝在听到慕容奕这一句话时,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自责,微微叹了一口气。
“身体会好的,这成家以后,有一个得力的人在你身边照顾你,朕这个做父亲的也放心。”
慕容奕没想到皇帝想为他赐婚的决定竟是这般坚决,即便自己拿出身体微恙作为借口,也于事无补。
感受到旁侧的一道炙热的目光,慕容奕微微阖眼,沉声道,“儿臣领命。”
凤卿尘的眼神微微错开,青眉间一丝绝望慢慢散开,藏于袖间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皇帝很满意慕容奕的表现,将眼神转向一直垂首不语的南笙,沉声道,
“朕觉着这南笙姑娘便很合适,今日再亲自见你们,倒是一对璧人,很是登对。”
此话一出,除了南笙一人面色如常,其余的人皆是脸色一变。
慕容奕愣愣的看着高位上的他的父皇,再转身看向南笙,却见对方竟是无一句反驳之词,好像早已知晓此事一般,这无疑是在他的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父皇,南笙,这到底。。”
不等他说完,皇帝圣旨已下,而他与南笙已然有了一纸婚约。
一直到家宴结束,南笙与慕容奕皆无一言,就算眼神相视,也会好像说好了一样,同时移开。
到了王府,南笙一下马车,便要回到自己的院落,却被慕容奕唤住。
“南笙,今日你去父皇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对于慕容奕的一番询问,南笙哑然,该来的总会来。
慕容奕见她不答,上前拉住她道,“是不是父皇要挟你了?你告诉我,我可以去求他解除婚约的。”
听着慕容奕的话语,南笙的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愧疚。
明明是她的错,若不是她舍弃不得颜玉金阁,又怎会给皇帝机会,又怎会牵扯到慕容奕?说到底皆是她一个人不好。
南笙抬眸,眼含歉疚的望着慕容奕,轻声道,“阿奕,即便你去求了皇帝,也无用。
话说到一半,南笙眼神蓦然变得坚定,“而且我也不会让你去的。”
慕容奕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南笙,不解道,“为什么?我看的出,南笙你的心里并没有我,傲然如你,又怎会心甘屈服于他?”
看着失控的慕容奕,听着他一声声的质问,南笙默默垂下头,歉疚道,
“对不起,于我而言,一纸婚约能换得颜玉金阁的一世无忧,是值得的。”
对不起,慕容奕,如今的我还未有能力彻底保护好颜玉金阁,更是不能在这时候,舍弃她们于不顾,原谅我的自私。
慕容奕满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南笙,紧紧抓住南笙衣袖的手微微松开,轻笑道,
“原来是这样的,毁了我还不够,还要继续毁掉其他人吗?何其不公,何其残忍?”
南笙觉得这样的慕容奕很可怕,身上散发的绝望气息令南笙不禁心惊。
“阿奕,你冷静一点,你父皇他也是为你好。”
这不是南笙劝解他的话,而是实话。她看的出来,皇帝他很心疼阿奕这个儿子,而他将自己留在阿奕的身边的原因,南笙心里很清楚,是为了保护他。
这上半生,他在位,还能护的阿奕周全,可是这余生却只能交给他的枕边人来。
而她南笙就是他挑的人,用来守护阿奕余生的人。
可是皇帝不知道的是,南笙并非这凡界中人,缘尽时,便会离去,就像这凡界从未出现过一个叫南笙的人一般。
慕容奕根本听不进去南笙的话,心里最后那一根弦绷断,心殇欲绝,一下子陷入了昏迷中。
南笙急忙让玄羽将慕容奕扶回卧室,急忙为他查看。
脉搏如此虚弱,气息也是若有若无,这是气急攻心,衰微之势啊。
“阿奕。”
南笙轻唤着慕容奕,眼神里尽是愧疚。
阿奕他这是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若是他一死,这一纸婚约自是不用再遵照,他是认为这一切皆由他而起,便想用自己的命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吗?
玄羽见着南笙微变的脸色,声音急促道,“南笙姑娘,我家王爷他这是怎么了?”
南笙微微阖了阖眼,沉声道,“玄羽,这几日你照顾好你家王爷,千万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一旁的冰鸢见她这般凝重的神色,不禁困惑道,“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玄羽也是一脸不解,“南笙姑娘,你是要去哪吗?”
“阿奕的情况很不好,心脉受损,必须要那九阴山之上的护心莲方可保住性命。”
玄羽一听,神色巨变,“王爷的身体不是好了吗?怎会又再次陷入昏迷?”
“还有,那九阴山危险重重,姑娘怎可一人独去?还是姑娘留下照顾好王爷,让我去取那护心莲。”
南笙将袖间的一瓶药,交给玄羽,仔细叮嘱,“这瓶药,你记住一日三次的喂他服下。”
玄羽还想劝说,却被南笙拦下。
“只有我最了解阿奕的情况,这护心莲也只有我见过,若是稍有差池,救不了阿奕不说,还要赔上一条无辜的性命,我南笙做不到。”
南笙转身便要走,却被冰鸢唤住,“姑娘,让冰鸢陪你一起去吧?”
南笙刚想要拒绝,却听她道,“姑娘,还是带上冰鸢吧,冰鸢定可助你一臂之力,必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南笙的眸色微闪,此时的她感觉到冰鸢有些不一样。
可是时间不容她多想,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便也不再拒绝,微微颔首,便领着冰鸢,一同赶赴九阴山去摘那护心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