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的眼神一直流转在眼前脸色漠然的白衣男子身上。
自进来就被人当猴子一样看着,着实是性情再沉稳的人,也忍不住这热火的眼神。
“姑娘,特意将在下留下,到底所谓何事?”
南笙见他自己开口,浅笑交好道,“自是见阁下曲艺精深莫测,想亲自讨教一二。”
白衣男子微微挑眉,“方才不是已经比试过了吗?在下已然输了,姑娘还要如何讨教?”
面对男子周旋自如的话语,南笙轻笑,“是吗?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阁下方才在比试中所行之术从何学来?”
白衣男子本来就很惊讶于南笙能破解他的术法,如今见她这番质问,怕并非巧合那般简单了。
“姑娘说什么呢?在下不是很懂?方才比试在下不过吹奏了一曲罢了,什么所行之术?”
见他装糊涂,南笙也不恼,轻笑着,从身后拿出一支漆红的笛子,白衣男子眼神微瞠,急忙呵斥道,
“你是如何拿到的?”
南笙把玩着手中的笛子,不解道,“诉怨,这个名字倒是令人心生好奇。”
白衣男子收回急躁之心,沉静下来道,“有何所奇之处?不过就是一把笛子而已。”
南笙挑眉的望着一脸漠然的男子,不禁反问道,“喔?是吗?”
“若是连妖界魔器诉怨血笛也算是普通之物的话,倒是不知还有什么能入阁下的眼了。”
南笙此话一出,那男子的神情立马变化,望向南笙的眼神里也布满了危险,仿佛下一秒便要碾碎南笙一般。
“你到底是何人?”
见他不否认,而是直接询问自己的身份,不就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吗。
南笙将手中的红笛扔给他,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不知阁下身为妖界中人,竟敢不顾三界条约,私闯凡界,这胆子着实不小啊。”
白衣男子收回自己的笛子,沉声道,“你居然连三界条约都知晓,也识得这诉怨血笛,让本座猜猜你这小女娃娃莫不是来自天宫?”
南笙听着他的自称,“本座”不禁轻笑,妖界唯一能驱使这诉怨血笛的除了那摧心血魔,十二尊者之一的血魇。
“我是不是来自天宫,对血魇尊者有那般重要?”
“还是说,此番私闯凡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尤其是不能让天宫知道的秘密?”
一阵清风拂过,那血魇的诉怨血笛便已然抵在南笙的颈脖间,仿佛南笙再说一句,便会在一秒取了她的命。
“小女娃娃,竟然能这般直言不讳,真是令本座刮目相看那,不过既然认出了本座,便也知道本座的一向处事的原则。”
南笙不禁凝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处事原则?是指只要被诉怨血笛碰过的人,皆会被心魔摧毁至死吗?
“堂堂妖界十二尊者之一的血魇竟然会用诉怨血笛对付一个丝毫无灵气的小女孩,说出去,血魇尊者是不怕将脸丢尽?”
血魇握住诉怨血笛的手不禁一顿,这女娃娃,竟然将自己平生最忌讳的事都这般了解透彻,着实不简单。
血魇眼神微眯,握住诉怨血笛的手不禁又近了一分,南笙清眸里滑过一丝嗤笑。
果然如此,即便再怎么对外宣扬,这妖界就是改不了自身那副小人之心的德行。
“血魇尊者得罪了。”腰间的凤泣玉笛飞起,直接朝着那血魇的脖颈之处击打而去。
那血魇急忙收回诉怨血笛,闪避开来。
为何他的反应那么大呢,血魇此人极为自大,也极为没有脑子,虽说习得一身摧心的术法,但是自己的心计却是那般的浅薄。
自己的致命点在脖颈处,便一顾的认为别人皆与他同样,所以一般他动了杀心,必会直取那人的脖颈之处。
“这紫色玉笛,莫不是凤泣玉笛?你到底是何人?”身为十二尊者,毕竟是有点见识的,九天玄女的神器,他不仅见过,甚至领教过。否则他也不会费劲心血,用魔玉打造一支类似的诉怨血笛。可是即便如此,终究敌不上神父所造的神器。
如今再次看到凤泣玉笛,自是震惊不已。
南笙见他那般胆怯的模样,不禁冷笑,“血魇尊者好眼力啊,竟识的这凤泣玉笛。”
血魇不禁冷笑,抵挡着凤泣玉笛的威力,咬牙切齿道,“怎会不认得。”
南笙见他抵挡的如此辛苦,为了替他早点摆脱痛苦,再次用银针出手。
血魇突然感身上的灵气涣散,便无力操控着手中的诉怨血笛,一下子脱力跪在了南笙的面前。
南笙勾勾手指,凤泣玉笛便俨然回到她的手中。
南笙看着跪在地上的血魇,故作吃惊状,“尊者这是折煞晚辈了,晚辈怎能受到了血魇前辈如此大礼呢?”
清眸里尽是嘲讽之意。
血魇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南笙,“本座明明试探过,你的灵气被封,根本不可能将凤泣玉笛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你到底对本座施了什么邪术?”
看着血魇那一张愤懑的脸,南笙忍俊不禁。
血魇一脸不解的质问着南笙,“你笑什么?”
南笙轻笑,“要论邪术,尊者的随摧心术法那又是如何?”
被南笙将了一军,血魇自是不服,不过他更好奇的是南笙的身份。
凤泣玉笛避世不知多少年了,这女娃娃竟能有如此机遇得到凤泣玉笛,甚至让她认主,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今日本座栽在你的手上,自是本座倒霉,但是要想从本座的口中探知妖界中事,别怪本座没提醒你,这不是你区区一介小仙能够阻拦的,若是为此丢了性命,着实可惜了。”
南笙双手环胸,一脸好奇的望着眼前为自己惋惜的血魇,轻声道,
“本来我也不寄希望于能从您的口中知晓如何。既然前辈好心提醒晚辈一句,那南笙也就赠一句提醒回以报恩,妖界之心叵测,你们当真以为天宫毫无所知吗?”
南笙此话一出,血魇尊者的脸色不禁一变,先前的气定神闲化为乌有,急忙追问南笙,
“天宫到底知道些什么?”他们做的那般隐蔽。
抬眸对上南笙满含笑意的眼神,血魇才明白,自己中计了,恶狠狠的瞪着南笙,
“你竟敢诓本座。”
南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近血魇的身边轻声道,“算也不算。”
血魇不明白她这话里的弯弯绕绕,不满道,“什么叫算也不算?”
南笙很有耐心的为他解释,
“上一次的北冥深渊异象涌动一事,还有北野叛乱一事,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毫无联系,也让天宫之人一时间无法察觉到与妖界的联系,但是很不巧,北野一战,晚辈也去了。”
这一次血魇不再激动了,而是冷静异常,眼神深沉的看着南笙,“你不过一介小仙,如何能陪同那枭月前往北野平定叛乱。”
南笙轻笑出声,那笑声好像是在嘲讽着血魇的智商。
“晚辈连凤泣玉笛都能拿到,去北野平定叛乱又有何稀奇。”
轻声嗤笑,“在北野,晚辈遇上了一个人,您不防猜猜。”
血魇被人如此戏弄,自是不想搭理,冷哼一声,保持沉默。
要想他开口,南笙多的是办法。
“看来是太难了,要不晚辈提醒前辈一句,那人与前辈一样,也会控心之术。”
清眸紧紧锁着血魇的神情,似是抓捕猎物的猎人,充满了扑杀的决然。
血魇的心神不禁一荡,这妖界会控心之术的人不再少数,但是却只有一人去过北野,那便是黑袍。
血魇微微阖眼,深吸一口气,看来这女娃娃是真的去过北野,而且还与黑袍对上过。
“你不必再套本座的话,也不必再用话来试探本座,该知道的你都已然知晓,剩下的,即便你杀了本座,本座也是不会多言一句。”
南笙挑眉,见着他再次阖上的血眸,微微起身,在离去之前,留下一句,
“那就委屈前辈在此呆上一段时间了。”
命净心在颜玉金阁中种下数十颗净心花,以防血魇趁南笙不备,袭击颜玉金阁中的女子,还让幻藤在囚禁血魇的房间周围布下幻境,只要他踏出,必会掉入幻藤为他编织的幻境当中。
南笙自阁楼之间走出,便被三人阻拦。
南笙见着眼前的三人,不解道,“三位在门口苦等南笙,不知所为何事?”
慕容泽刚想开口,却被凤君玦一步抢先。
“南笙,你为何要留下那名白衣男子?你难道没察觉出他的笛子有古怪?”
南笙不禁微微挑眉,看来这血魇尊者也不怎么样吗?竟然让凡人察觉出他的控心术法。
“正是有古怪,才更加不能任他离去。”
凤君玦一脸的担忧,“笙儿。”
慕容泽一脸冷意的望着凤君玦,不满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正主都不急,你瞎操什么心。”
凤君玦被慕容泽这一句话激怒,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幸得慕容奕在旁边及时拉着。
慕容泽倒是一脸的无畏之色,“殴打皇室子弟,可是重罪。”
“三哥,别说了。”
强行拉住凤君玦,压制住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慕容奕这才能抽身关心南笙。
“南笙,如果有什么需要,只需知会一声即可。”
南笙轻轻浅笑,不得不说,还是慕容奕了解她,不多问不多事。
就在此时,门口迎来一大阵仗,一排排的侍卫将颜玉金阁围住。
“这是怎么回事?”
南笙与三人一同走出了颜玉金阁。
门口等待的是身穿一袭暗黄色锦袍的使者。
慕容奕一见,不由得先开口,“侍君,你怎会在此?”
被称为侍君的那人,恭敬的朝着三人行礼,沉声有礼道,
“自是来替圣上宣召一人。”
眼神不由得落到跟着三人一同出来的南笙身上,询问道,“这就是南笙姑娘吧?”
南笙微微颔首,“南笙见过侍君。”
侍君倒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南笙,急忙摆手道,“南笙姑娘不必多礼。”
“圣上听闻,这圣都近来所建一座颜玉金阁,还举办了一次文人比试,更是让他老人家震惊不已的是,那夺得魁首的竟是一位姑娘。今日老夫一看,竟是这般年轻的女娃,倒是后生可畏啊。”
南笙微微俯身,“侍君谬赞了。”
侍君看向南笙的眼神很是满意,“那明日,便请姑娘来皇宫一趟。”
慕容奕三人不禁一顿,明天?这么快。
慕容奕不由得担心,“侍君,这南笙礼仪什么的皆不懂,本王怕她会一时不慎冲撞了父皇。”
侍君了然一笑,“靖王不必担心,明日圣上会在皇宫之中举办家宴,王爷自是可以与南笙姑娘一同前去。”
慕容奕与慕容泽皆是一愣,不知自家父皇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若是家宴,为何要召见南笙?
凤君玦立于一旁,眼神里也是一片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