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慕容渲搬进靖王府后,每天按时按点的要去拜访南笙,甚而,次次都要赖在南笙的院所里,迟迟不肯离去。
南笙看着眼前甚是聒噪的男子,托腮无奈,要问南笙为何不像上次那样,用一根银针直接让他闭嘴,南笙不是不想,更不是没做过,只不过每次禁制解除,这个慕容渲嘴巴竟是越发的聒噪,能禁制一二次,总不能让他直接闭上嘴,这不宁愿让他开口,也不再封他的口了。
慕容渲见南笙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不由得挑眉,“笙儿,可是对本王所言,不敢兴趣?”
南笙此时真想谢天谢地,大哥,你眼力劲真好,到现在才看出来,不辜负我这几日来的精疲力竭。
见南笙敷衍一笑,慕容渲也是猜着了,愧疚的摸了摸后脑勺,“倒是本王一人无趣了。”
南笙不明所以,这慕容渲自那日与自己道歉和好之后,脾气一直都处在平和阶段,不论南笙如何不待见他,他也丝毫不生气,最多就是露出委屈之色,在慕容奕面前更是毫无埋怨之词,这倒是令南笙很不解。
那日,较玄羽一脸的恐慌,便猜定,这轩王,怕不是好招惹之徒。
南笙更是在那次亲眼目睹过一回,只是不知如今脾气变温驯的慕容渲,是真是假。
慕容渲见南笙一副垂首沉思之姿,轻咳一声,冥想了一会儿,像似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东西,拉着南笙的手,
“笙儿,本王知道一处地方,格外有趣。”
南笙被莫名这一亲近举动,搞得一身激灵,急忙收回自己的手,应和道,“何处?”
慕容渲见南笙终于回应自己,不由得欢喜,“定叫笙儿意外,不过暂时保密,到了时,笙儿便自行知晓了。”
南笙见他卖着关子,也不再追问,回去应他的要求换了一身男子服饰,方才出门。
南笙与慕容渲一高一矮的走在街上,两位皆是容色极佳之人,自是找来无数的目光。
慕容渲为人潇洒肆意,嘴角轻轻勾起,不禁给人一抹邪气的蛊惑之美。
而南笙虽然要比慕容渲看上去姿容更甚,但是却是一席白衣,终究给人一种距离疏离之感。
继而,聚在慕容渲身上的目光要更多些。
慕容渲见南笙身着男子服饰,丝毫没有违和之感,倒是平添了几分英气。
“没想到笙儿的男装之相也如此的耀眼。”语气里好不收敛赞赏之意。
南笙轻轻挑眉,不知从哪变出来的一把白玉之扇,至于胸前,实虚交错的摇着,俨然一派公子风流不羁之色。
到了慕容渲所说之处,南笙这才了然。
一排穿着极为暴露,极为诱人的女子在门口招揽着客人,那妖娆之感,魅惑之姿,淫欲之词,不难看出这是何处?
南笙抬眸,看着匾额之上那赫然几字,卧雨轩。
看着这几个大字,南笙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这字迹在哪瞧见过。
慕容渲见南笙静驻门外,瞥眼一脸笑意的望着南笙,“笙儿,觉得这地方如何?”
看见对方眼底的戏弄之意,南笙自是明白,他的用意如何。心里不禁鄙夷一声冷哼,不就是逛个窑子吗?有何畏惧?
坦然地迈着步子,在慕容渲的直视下,南笙径自走了进去。
旁边的姑娘一看见这么俊俏的小哥,又是一身华服,自是不会放过,争涌着上前将南笙围拥在一起。
一位略微年长的姑娘一上来就拉着南笙的胳膊,讨好道,“奴家瞧公子面生的很,是头一回来咱们这卧雨轩吗?”
那刺鼻的熏香直冲南笙的脑门,南笙在天宫之时,好歹也是对香薰之类有过研究,称不上大师级别,自也是能算得上精深了。
这般低劣的香料着实令南笙没来由的一阵不悦。
慕容渲见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围住的南笙,不由得轻笑着上前,微微拉开她与那些姑娘的距离,
“各位姑娘们还是手下留情的好,别吓跑了人家。”
那些姑娘听到慕容渲的话,一个个也不羞脸,有些更是将胸贴到了对方的身前,揉捏道,
“轩王殿下可是好久都没来看望人家了,怎么今日还一时兴起,多带来一位俊俏的公子啊?”
听着那姑娘的话语,不难看出慕容渲是这里的常客,南笙望向慕容渲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嫌弃。
这时从卧雨轩里传来一声轻灵的笑声,听得人心里直痒痒。
南笙不明,却见一身玫红之艳色的女子迈着莲步而来。
这般艳俗的颜色穿在对方的身上倒是多了一丝韵味,看上去,眼前的这个女的差不多才二十几岁的年纪。
“呦,这位公子如此听着奴家看,惹得奴家怪不好意思的。”说着还用自己手中的薄纱手绢在南笙的面前微晃。
那薄纱之上竟也染了女子身上的熏香之味,不过有些淡,还有些不一样。
还不等南笙细想,自己就被一群女子拉进了卧雨轩。
里面的正厅内,高台之上,一群女子身着薄纱,在那搔首弄姿的舞着,旋着身,显得盈盈纤腰更是柳意垂垂,微微迈出的腿,纤长而又肤白,更是看的那些客人,血气翻涌。
慕容渲见身旁的南笙,见到如此令人羞涩的场景,竟半点女儿家的羞涩之样都未露出,不禁微微惊奇。
此时那位玫红色女子又缠上了慕容渲,轻轻的依偎在他的怀里,魅惑的笑着,轻声道,
“轩王殿下,可是好久都未曾看望过雨轩了。再不来,人家还以为你将人家忘了呢。”娇嗔的声音惹得南笙不禁一阵恶寒。
不过南笙留意的一下,那个女子方才所说雨轩,难不成是门外匾额上的那“雨轩”?
慕容渲轻轻的勾了一下女子的鼻尖,诱哄道,“本王这不是来了吗?”
被撩拨的女子,不由得轻哼一声,欲拒还迎的感觉。
实在不是南笙想打扰这两位的好心情,而是她一人被晾在这,着实尴尬,只能冷不丁的轻咳,试图唤回慕容渲的注意。
慕容渲安抚好怀中的女子,这才顾得上南笙,“笙儿。”
刚出声就惹来南笙一记白眼,立马换了称呼,“南公子,觉得这里如何,可是男人的天堂。”
南笙不禁撇嘴,她一个女的,来这青楼,已是难得,还要回答是不是男人的天堂,纯属扯淡。
白了他一眼,装模做样的环视了一圈,撇撇嘴道,“不怎么样。”
这一句话,不由得惹来一众客人与卧雨轩女子的侧目。
慕容渲倒是并不觉得意外一般,挑着眉,兴趣极浓的看着她。
而她怀里的女子倒是不乐意了,微微正身,摆出一副准备迎接砸场子的准备,
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南笙,媚眼微眯,轻扬着,“呦,这是从谁家的女娃娃,竟敢女扮男装逛青楼。”
南笙女子的身份被戳破,大堂内一阵唏嘘,各自有声,甚至有些女子出言讽刺着南笙。
“没想到还有这般稀奇的女子,堂而皇之的逛窑子。”
“切,能有多稀奇,看她那小白脸的样,便知姿色不错,若说是来做生意,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名叫雨轩的女子,双手环胸,一脸魅惑的望着南笙,眼神里充满的得意自盛。
对于这些漫天的讽刺与羞辱,南笙好似并未听到一般,惬意潇洒的摇着自己手中的扇子。
她这下倒是真的明白了,为何慕容渲会领着自己来逛青楼,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
不过,南笙在天宫之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一些折辱之词,对她而言,不过尔尔。
慕容渲倒是有些看不透南笙了,世间女子谁不珍爱自己的名声,遇到这事,不哭不闹已是意志坚强了,怎会有她这般笑意盈盈,临危不乱的。
南笙莞尔,“有哪条律法规定不许女子逛青楼了?”
那雨轩也是个极为狡猾之辈,见南笙轻轻松松的避过,挑眉道,“是没有,但是,男子出入青楼是来消遣,不知姑娘为何?”
南笙以扇遮面,轻灵的笑声自大堂喧哗之地响起,摄人心魂。
“图个新鲜,想看看这被称为男子天堂的处所,究竟有何玄奇之处?”
那女子不解道,“不知姑娘可有所发现?”
南笙闲散的迈着步子,环视一圈,故作哀叹之色,微微摇头,“夸大其词。”
此话一出,那女子的脸色便再也挂不住了,怎能容忍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叫嚣,更甚者,对方还是一名女子。
高楼之上,步履莲生,走下一名蓝衣女子。
只一眼,南笙便能看出这女子与那些庸脂俗粉不同,身上的气质倒是没被这红尘烟花之地湮灭,莫名的多了一分清傲。
“姑娘,可知这卧雨轩乃是当今圣上亲自赐名的,这里摆设更是由皇家的巧匠建造,来这里的女子,也皆由一技之长,虽说琴棋书画并非样样皆精通,但是也差不了哪去。”
与那雨轩对视一眼,走近南笙,继续道,“不知姑娘,今日在这大放厥词,当众说这钦赐的卧雨轩不过尔尔,是何意?”
堂堂天下之主,逛窑子都逛得这般堂而皇之,南笙倒是有些佩服这皇帝了。
如今想来,那卧雨轩,倒是淫欲之词,毫无半点雅趣。
南笙挑眉,并没有对方一身傲气,便出言放过,负手浅笑,“难道本姑娘表现的还不过明显?”
在那女子不解的眼神下,南笙转身对着众人道,“这卧雨轩不过是凭借圣上钦赐的一块匾额罢了,若说这其间姿色,其间舞蹈,其间琴音,却只是迷迭之物。”
那蓝衣女子的脸色也不由得拉下,看向南笙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凛意。
慕容渲倒是有些佩服南笙的胆色了,被一群女子攻击,却还能将对方气的如此,也是人才。
蓝衣女子明显不服,却被那雨轩拉住,轻声细语道,“既然姑娘如此看不上这卧雨轩,那不如请姑娘赐教一番如何?”
南笙眼神微眯,这是在挑战她吗?
“如何赐教?”既然她想玩,那就好好陪她玩。
雨轩见南笙上钩,掩袖笑着,微微拍手,自楼上便出现一列十名女子。
大堂内唏嘘不已,“这雨轩是想给这姑娘一个下马威啊,这圣都十簪之秀可谓是名动天下啊。”
“真是有钱也见不到,没想到今日倒是能有幸见到了,哈哈哈。”
“可惜了,这么个妙人,竟得罪了卧雨轩,还真是不幸,不幸啊。”
南笙摇着扇子,一脸的不解,圣都十簪之秀,怕就是眼前的这十名女子。
看到方才那蓝衣女子也入列,倒是心下了然了,难怪她方才那般气愤。
雨轩转身看着南笙,却见对方一脸兴致盎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清眸里尽是一片喜色,心中不禁暗付,如今笑的猖狂,怕是呆会就笑不出来了,哼。
注意到雨轩强烈的注视,南笙不禁撇眸,眼神里布上深意。
雨轩换上笑意,朝着南笙微微俯身,将礼仪做的极好,“这是我们阁间最为出众的几位姑娘,被当今圣上赐名圣都十簪之秀。”
这皇帝是如此闲的吗,回头上去好好找那掌管人间气运的仙君,好好了解一番,真是什么货色皆可爬上主位了。
“姑娘方才不是说,这卧雨轩的姿色不佳,舞蹈不杰,琴音不深吗?这里的姑娘您随便赐教。”
哪是什么赐教,分明就是想让南笙难堪。
南笙摇着扇子,不解道,“喔?难道来此的客人,若是嫌弃这里的歌舞不好,都是要以身赐教,舞一遍,奏乐一遍吗?那请问,他们是来找乐子的,还是来当师傅的?”
不仅那些女子被南笙嫌弃一番,就连客人也被南笙牵连入内。
雨轩见着这位客人不太舒畅的脸色,不由得解释,“姑娘说笑了。”
南笙不以为意的挑眉看着她,听她继续道,“雨轩见姑娘如此有胆识,必是技艺过人,不然何以资格来评判他人?”
轻笑出声,什么胆识过人,怕在她的眼里是故意找死吧。
慕容渲见南笙不为所动,上前解围,“这笙儿不懂事,还望雨轩姑娘不要介意。”
南笙看着莫名闯进的慕容渲,眼神微眯,总感觉这家伙没安好心,不会轻易替自己解围。
果然,慕容渲的下一句话,便中了南笙的料想。
“笙儿只是一时玩笑,请各位不要在意,我这就带她走。”
一时间谩骂声揭竿而起,指责着南笙,声声刺耳。
南笙一掌拍开慕容渲伸来的手,没好气道,“还真是谢谢你一番解围之词啊。”
慕容渲浅笑道,“客气什么呢,有来有往不是?”
就知道这慕容渲没那么忍住本性,原来今日来就是等着她下套呢。
南笙不由得拍手,“好,好,真好。”
一群人止住了谩骂之声,面面相觑的望着南笙的动作。
慕容渲挑眉不解道,“笙儿,怎么了?”
南笙一把抓过他的衣领,扯下的头,附在他的耳边,清冷出声,“慕容渲,这局棋,布的真好,真高。”
慕容渲听到后,微微拽出自己被南笙扯住的衣领,整理道,“既然笙儿这般要求,不如就以身赐教吧。”
南笙抬眸,拍了拍手,负手道,“赐教就赐教。”
雨轩与慕容渲对视一眼,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