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靖王府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王府正厅里,慕容奕一脸戒备的望着慵懒肆意的坐着的男子。
“不知三王兄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那放肆的男子,丝毫不将慕容奕这个王府正主放在眼里,眼含邪笑,一脸挑衅的望着一本正经的慕容奕。
“昨日听闻,五弟前去九阴山取药,皇兄分外担心,这不一大早前来看望。”
慕容奕见着眼前虚情假意的男子,若是真的担心,又岂会今日前来。此番来的目的,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探一番虚实罢了。
“三王兄的关心,五弟心领了,不过,昨夜确实凶险,竟然出现一群黑衣人,想要抢夺那红莲之心,好在五弟福大命大,逃过一劫,并未让那些贼人得逞。”
慕容奕故意将昨日所遇黑衣人一事详诉一番给眼前的人听,不过就是想试探他一番。
见他眼神流转,看向慕容奕的眼神里增添了一分杀意,嘴角泛起一笑,
“那还真是五弟福泽深厚,可查出那些黑衣人的来处?”
慕容奕无奈的摇头,略带丧气,“并未查清。”
男子的眼底滑过一抹释然,随即安慰着慕容奕,“好在那红莲之心没有被毁坏,圣都的神医曾言,五弟的病得用红莲之心方可痊愈,如今红莲之心已得,想必离五弟身体康复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男子珠目带笑,却是丝丝笑意皆未抵达眼底。
慕容奕在听到眼前的男子若有无意的让自己服用那红莲之心,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冷笑,就连以往温润的脸色也浅浅露出一丝冰冷。
他们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吗?
“五弟谢过三王兄的关心了。”
男子的眼神不经意间瞥向王府中各处所立的侍卫,不禁挑眉转向慕容奕,微微叹息道,
“五弟,还真是如传闻中那般不近女色啊。堂堂靖王身边竟连一名婢女都没有,这说不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慕容奕无所谓的笑了笑了,并未回应。
如同旁人的言语,异样的眼光皆与他毫无意义。
慕容泽看着沉默的慕容奕,嘲讽道,“也是,五弟这般俊朗之姿,全圣都不知有多少女子想踏进这靖王府呢?可惜啊,这些庸脂俗粉着实配不上五弟。”
“也唯有这圣都第一才女凤卿尘才能与五弟这圣都第一才子相称啊。”
慕容奕的手指在听到凤卿尘三个字时,不禁一顿,眼神微闪,“三哥,说笑了。”
慕容泽看着一脸怯懦之姿的慕容奕,眼里布满嘲讽,“倒是五弟提醒了为兄,那凤卿尘如今已被父皇赐婚于太子殿下,注定是与五弟无缘了。”
言辞中夹杂着感叹,而脸上则是一点真心惋惜的表情都未流露。
慕容奕紧握杯盏的指间不禁泛白,强忍下心里的愤恨,平静的说,
“凤小姐倾城国姿,与太子殿下很是般配,自是五弟无法高攀的。”
如若不是知晓当日慕容奕是多么在乎凤卿尘,怕是会被他这几番言语轻易就糊弄过去。
慕容泽见他这般,也自知无法看到自己想要的一出好戏了,客套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待慕容泽离去,慕容奕不禁一口血吐了出来,想来是方才气急攻心所致。
门外的玄羽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进来查看。
看到满地的血污,一脸痛苦之色的慕容奕,急呼,“王爷!”
慕容奕微微摆手,示意他不要大惊小怪,“本王无碍。”
玄羽看他嘴角的血迹,和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庞,担心道,“王爷,属下这就将南笙姑娘请来。”
慕容奕想要将他拦下,无奈心口郁闷,疼得他是连一句话都难以开口。
此时的南笙正在想着为慕容奕解毒的药方,便被门外急冲冲的敲门声打断。
“怎么了?”南笙一脸困惑的望着不待自己开口,便直接闯入的玄羽。
玄羽粗喘着呼吸,“王爷,是王爷出事了。”
南笙不禁一震,急忙起身,让玄羽带自己去找慕容奕。
来至王府正厅,慕容奕已经昏厥倒在了地上。
南笙急忙先查看他的情况,当知晓他只是气急攻心导致的一时昏厥时,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及时为他服下一颗定心丹,便让玄羽将他扶回卧房。
玄羽见自家王爷昏迷不醒,不禁担忧的询问南笙,“南笙姑娘,王爷可有大碍?”
南笙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缓缓吐声,
“身体亏损如此严重,竟还受到了刺激,再这么下去,怕是命不久矣。”
玄羽听到南笙的话,满脸的惊慌,急忙跪下,恳求着南笙,
“南笙姑娘,求您一定要救王爷啊。日后就算要了玄羽的命,也要救活殿下。”
南笙望着一脸忠心的玄羽,清眸里滑过一丝赞赏,故作冷漠的试探,
“即便用你的命,为你家王爷续命,你也愿意?”
玄羽丝毫未有惧意,满眼坚决的说,“玄羽死而无憾。”
南笙被他这一脸的忠心逗笑了,不禁轻笑出声,“你家王爷能有你这般忠心的下属倒是极为幸运的,不过,你家王爷还有救,目前还不需要你。”
玄羽一听南笙这般说,便知方才是南笙在戏弄自己,不禁闪过微微不悦,
“南笙姑娘,怎能如此戏弄卑职?怎可拿王爷的病情开玩笑?”
南笙见他露出不悦的表情,不禁撇嘴,“可是你自己要拿性命去换的,我不过就随口一提罢了。”
玄羽见她如此能言善辩,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羞愤的转身。
南笙见他这般别扭的样子,想起慕容奕是因气急攻心而导致的昏厥,不免疑惑,
“王爷此番昏厥乃是气急攻心所致,今天可是发生了什么?”
玄羽见南笙这般问,便也实话实说,
“今日,桀王曾来过。”
南笙不解的蹙眉,“桀王?”还会有人用这个字的吗?桀骜不驯?
玄羽细心的为南笙解释。
“桀王是当今陛下的第三个儿子,而我家王爷则是第五个儿子。”
南笙微微颔首,“话说这桀王不是来看望你家王爷的吗?怎么这一看完,人都昏厥了?”
听到这番疑惑,玄羽的眉间不禁凝起杀气,眼神狠厉道,
“他们岂会这般好意前来看望,不过是来探听虚实,假情假意而已。”
看来,这慕容奕虽然是个王爷,但处境也不是那般安逸嘛。
“喔?他们?莫不是还有其他惦念着你家王爷的人?”
玄羽沉默,而眼里的冰霜,南笙自是未错过。
南笙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同情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沉睡的他,就如那静谧的鸢尾花一样沉寂美好,给人一种莫名的安逸感,可是这般神似谪仙的人,却是四面楚歌,人人都想暗害。
原以为天宫之上,神仙间的种种猜疑,背地里的争名夺利已然令人寒心,哪成想,这人间手足相残更是比比皆是。
“那你可知桀王到底与你家王爷说了什么,竟会气愤到如此?”
玄羽的眼神有些闪措,几次欲言又止,这不禁令南笙产生极大的好奇心。
在南笙清眸的紧紧逼视下,玄羽只能将实情袒露给南笙。
“因为桀王提到了卿尘小姐。”
南笙不禁挑眉,貌似嗅到一点八卦的味道,“那卿尘小姐莫不是你家王爷的心上之人?”
玄羽见南笙一脸笃定的模样,微微颔首。
“卿尘小姐自小便与王爷一同长大,原本两人的母亲已经为两人结为琴瑟之好,奈何王爷的生母离世的早,自幼多病,如今太子已定,陛下将卿尘小姐赐婚于太子殿下,我们家王爷自是接受不了。”
听了玄羽的一番解释,南笙不免有些心疼慕容奕,仿佛一切的灾难都降临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却能已然温润如常,以一份善意面对世间万恶的嘴脸,南笙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很坚韧,很善良。
“玄羽,你能跟我说说这个太子吗?”听到玄羽方才话中谈及的太子,南笙倒是想起了枭月,提起了兴趣。
原来南笙来到的地方叫做圣都,当今的皇帝生有五子,除了英年早逝的大儿子,就只剩四个,而慕容奕就是那最小的那个。
一出生就天降祥瑞,被皇帝直接封为靖王,宠爱有加。
有着天定的福分,皇帝的宠爱,自是会招来旁人的嫉恨。
除了与慕容奕交好的四王爷慕容渲,剩下的两个,表面上相安无事,实际背后不知下了多少陷害。
今日前来的便是三王爷慕容泽,听玄羽的话,此人阴狠狡诈,总是要与慕容奕争个高下。
近数年,慕容奕的身体越发的不好,那皇帝即便再喜爱这个儿子,也不能选择立一个短命的人为太子,一朝失去太子之位,自是地位一落千丈。
南笙自玄羽的讲述中,了解到,凤卿尘乃是出身大家,她的父亲乃是一朝宰相。
南笙不禁嘲讽的笑了,“听你这般说,那凤卿尘岂不是一个趋炎附势,追名逐利的女子?”
还不待玄羽回应,就听见一声细微的反驳之声,声音虽小,但是态度坚决,语气急促。
“卿尘不是。”
玄羽一见慕容奕醒来了,急忙上前关心,“王爷,您终于醒了。”
南笙望着脸色憔悴的慕容奕,微微叹息道,“我给你服下了一颗定心丹,你该睡醒三个时辰才会醒来,如今你却提前醒来,身体休息不足,会产生晕眩之症。”
慕容奕一脸感激的看着南笙,嘴角扬笑,轻声道,“谢谢南笙姑娘了,不过本王的身体还能坚持的住。”
玄羽见自家王爷作势就要起来,急忙出声劝阻,“王爷,您切不可再劳累过度了。”
慕容奕微微阖眸,嘴角轻抿,沉思片刻后,转眸望向玄羽,却是一脸的坚定,
“今日,乃是父皇为太子殿下赐婚的大日子,作为兄弟,岂有不去道贺之意?”
说罢,就要不顾身体的不适,强行起身。
玄羽拦不住,只能求救的望向南笙。
“南笙姑娘,你帮忙劝劝王爷吧,他的身体,你是最清楚的。”
慕容奕见玄羽竟违背自己的命令,严词呵斥,“玄羽!”
南笙见着主仆两人的争吵,无奈,出于本心,自己也不能让慕容奕出去。
素手间闪现一根银针,一道暗色的银光闪过,慕容奕便乖乖的躺在了床上。
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南笙,急声询问,“南笙,帮我解开。”
玄羽也是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家王爷,南笙轻声解释,“不过就是让他安分的休息罢了,放心不会有事的。”
玄羽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脸感激的望着南笙,“谢过南笙姑娘。”
南笙摆摆手,自袖间取出一张药方,“按照这上面的药熬制一个时辰,喂你家王爷服下。”
玄羽恭敬的接过南笙递来的药方,直接去买药煎药去了。
南笙转眸,见慕容奕睁着一双眼睛,一脸埋怨的望着自己,无奈道,“明明那么在乎,又何必将她拱手让人,见她即将嫁于别人,你的心里真的会毫无感觉吗?”
慕容奕听到南笙的一番感叹之词后,眼神里流露出伤神之感。
轻声解释,“我只是想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罢了。”
听到慕容奕的话,南笙不禁轻笑出声,慕容奕不解的望向她。
“若是你真的只是去看她过得好不好,为何要带着这一身的病去,难不成是想让她的心底产生愧疚吗?”
慕容奕的眼神慌乱,急忙解释,“自然不是。”
南笙安抚他的情绪,“若不是,那便等伤养好之后再去也不迟。”
“她若心中有你,见你康健,心中也不会愧疚。她若心中无你,在她面前,至少不会那么狼狈。”
慕容奕见着南笙满含深意的劝解,眼神滑过一抹释然,微微阖上眼眸,“谢谢你南笙。”
南笙望着自男子眼角滑落的一滴清泪,不禁心中微涩。
这般温润似仙的人,这一滴情泪该有多么珍贵。
能让眼前男子动情至此的女子,该是多么的美好,南笙的心里开始蒙上了一层期许,她想看看这凤卿尘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见慕容奕微微蹵起的眉间,南笙自心海中唤住凤泣玉笛,用笛声为他除却心里的烦杂,能够真正心无旁骛的睡个安稳的觉。
在慕容奕的心里,一直很庆幸此生能够遇见南笙,是她让他第一次睡上无噩梦惊扰的觉,也是她为他解开心中那把束缚自己一生的枷锁。
于天意来说,也许此生的灾难,只是为了等到一个她来他破除灾难,重获新生。